小混混说着话伸手就来抓月晗的脸,她忙后退两步避开,所谓虎落平阳遭犬欺,她只好怯声道:“我身染重疾,已经没有多少时日,村里人害怕被传染,所以将我赶了出来,不曾想在此见罪了几位,求你们行行好,放我走吧!”
为首的小混混一听她有病,当下收回了手,随后将信将疑道:“你说有病就有病?这种把戏小爷见多了,哥儿几个,把她衣服扒了,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病……哈哈……”
身边两个小混混一听,都有些忐忑不肯动手,为首的小混混见状动了怒:“还不赶紧动手!皮又痒了!”
两个小混混不敢得罪,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把抓住月晗的手臂,几下就将月晗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裳撕扯开。
月晗一边拼命的护着身上的衣衫,一边高声哀求道:“不要,你们别这样,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为首的小混混置若罔闻,反而看着月晗惊慌失措讨饶的样子很是兴奋,因此道:“放过你?可以呀,那你便从小爷的胯下爬过去!”
两个小混混一听停下了手,只见为首的小混混撩起破烂的袍摆,叉着双腿站在当街,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月晗。
月晗坐在地上抱着自己胸前破烂的衣衫,勉强遮挡着已经裸露的肌肤,不知是因为天气冷还是害怕,整个人瑟瑟发抖,她本能的摇头抗拒道:“不要,我不要……”
为首小混混听了笑道:“那便将你扒光,让你光着走出这浔阳城!”
小混混说完,其他两个小混混再次朝她动起了手,无尽的恐惧与惊慌将她吞噬,她一边护着胸前的衣裳一边挣扎呼喊求救,奈何街上的行人谁也不愿多管闲事,真的是哭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眨眼的功夫,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撕成了条状,手臂和肩都已经暴露在外面,后背也露了好大一片,身处绝境,什么叫孤立无援,什么叫无助绝望,此刻算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她不敢想象再这样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忙哭喊着妥协道:“我答应,我爬,我爬,求你们放过我……!”
两个小混混终于停了手,为首的小混混一脸得意道:“早说嘛!来吧,小爷在这里等着!”
月晗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手护着胸前的衣衫遮羞,一手撑着地面挪动着发软的膝盖,撑着颤抖的身躯一步步爬向了小混混,短短不足十步的路程,对于此刻的月晗而言竟如同一生那么漫长。
脏兮兮的脸上,原本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此刻爬满了猩红的血丝,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跌落在地面的青石板上,落地有声,每一滴泪水的落下,都是她尊严破碎的声音。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想到,曾经年少成名誉满江左,姑射神人咏絮才,堪羡江左宋月晗的宋氏大小姐,一夕之间在浔阳城沦为了乞丐,当街被恶犬相欺,忍受着胯下之辱,世家名门的千金,安平财神的少夫人,曾被释流云捧在手心,被沈云极放在心尖的人,开始了她苟延残喘沿街乞讨的日子。
月晗终是背负着无尽的折辱与绝望,自小混混的胯下爬过,这时长街的一端匆匆跑来几个府衙官兵,小混混一哄而散,围观的百姓也都各自散去,月晗爬在冰冷的地上,再也没有半点站起来的勇气。
卖包子的摊贩看着于心不忍,将自己的一件破旧衣裳取了披在她的身上,随后搀扶着她站了起来,语重心长道:“姑娘,在这个苦海沉浮的人世间,死太容易,活着才最难,眼下的困境再艰难,只要有勇气走下去,总会看见希望!”
摊贩说完又取了两个包子用油纸包好塞到她怀里,却无意间瞟到了月晗肩胛骨位置那一株兰草刺青,却也不以为意,因此将衣裳帮她拉好,接着道:“你不是要出城吗?趁着天色尚早,赶紧走吧!”
此时的月晗,一双眼睛里盈满了泪意,她默不作声的朝摊贩恭敬的福身行了个礼,之后拄着自己的树杈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浔阳城城门走去。
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辉洒满大地,笼罩在那一袭单薄的身影上,却总透着几分形销骨立的悲凉。
青川景府,景知焰踏着月色再次来到了晞瑶的房门前,房门依旧紧闭,门口守着一名侍女,侍女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在一樽酒,侍女见景知焰过来,神色间有些无奈的福身行礼,道声:“家主。”
景知焰看着侍女盘子里的酒,倨傲的脸上眉头顿时一皱,他将手伸向了酒樽,却在最后关头顿住,随后转身拍着晞瑶紧闭的房门,隐忍着心头的疼惜与怒意道:“宋晞瑶,你非要这样吗?当真只有我死你才肯见我?!”
一门之隔的晞瑶正端坐在床榻上,虽然依旧是穿着一身宋氏标志性的紫衣,但却将从前的白色织锦腰封与压裙换成了黑色,长发梳着灵蛇髻,发髻上只插着一支紫藤花金簪,原本梨花般纯净明艳的容颜,此刻覆着一层让人望而生畏的莫测与深寒,整个人看上去阴沉又压抑,再也寻不到半点曾经活灵活现明光艳辉的身影。
晞瑶对于门外景知焰极尽隐忍的质问,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丝毫看不出她现在的情绪,只是微红的嘴角一勾,凉如水的声音说道:“是,我再说一遍,这辈子你休想再见到我,除非你死!”
景知焰闻言怒极,再也忍无可忍,随手一撩衣袍,抬腿一脚将房门踹开,径直闯入了晞瑶的房间,房门外的侍女见状,忙将房门关上离开。
景知焰怒气冲冲的来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其拎了起来置于自己面前,一双丹凤眼里隐忍着激荡的怒意逼视着她,低沉的声音带着隐忍的嘶吼道:“宋晞瑶,闹腾了这些日子,你还有完没完!”
她对于景知焰的闯入,以及此刻对自己的逼视与质问,神色依旧端然如常,抬起一双冷眸迎上景知焰如火的目光,冰山雪水般的声音淡漠的回复:“早在你杀我父母,害我家破人亡之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活着的每一天,出的每一口气,都只是为了杀你替我爹娘,替我姐姐报仇!景知焰,你我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伴随着晞瑶话音的落下,景知焰在一瞬间皱了一下眉头,随后他将略显诧异的目光缓缓移向了自己的腹部,只见晞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刃,而此时,那短刃正刺入了景知焰的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