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这里,不禁问道:“所以念雪夫人之所以能入家主的眼,得家主青睐嫁入沈府,也就是因为这首曲子了?”
紫苏不禁称赞道:“少夫人真是聪明,当初可不就是因着这曲子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她不禁苦涩一笑,果然如此,可见沈鸿熙对那位以琉璃锦下聘的女子,终究是爱而不得,所以才到现在都无法忘怀罢。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歌声依旧延绵,她的记忆里却浮现出了当年夕秀在丹漪河的画舫上弹唱这首曲子的场景,在她的记忆里,夕秀很美,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明艳的不可方物,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几乎让她记不得夕秀曾因为何事皱过眉头。
只是时隔多年,她却再也记不起她的样子,关于她的音容笑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正当她听着曲子深陷回忆时,江念雪忽然重复唱了起来,她不禁疑惑道:“怎么不唱完?只唱这一段?”
鸢尾见她这么问,也是一脸好奇:“唱完了呀,念雪夫人已经重新唱了。”
她顿时明白过来,这首曲子江念雪原来没学全。
掌握了这些信息,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于是道:“我们回去罢。”
此时此刻的月晗一心只想要弄明白,沈鸿熙之所以如此钟情《雁丘词》到底是不是因为夕秀?沈鸿熙和夕秀到底是怎样的关系?秋月口中沈鸿熙以琉璃锦下聘的歌妓到底是不是夕秀?夕秀手中为什么会有只有敦煌沈氏才有的琉璃锦?难道夕秀的死,真的是因为夕秀与广陵文豪相恋,所以沈鸿熙爱而不得才起了杀心下了杀手?
她只有将这些疑问逐一破解,才能决定和沈云极以后的路该如何走,在这迷雾重重的面前,除了冷静理智的面对别无他法。
次日一早,她由鸢尾紫苏陪着一同来未央楼给秋月请安,见她身子大好,秋月的脸上看着也轻松了不少,正好秋月要用早饭,就留了她一起用。
婆媳二人正有条不紊安安静静的吃着早饭,门外侍奉的婆子掀帘子进来,朝二人恭敬福身道:“夫人,少夫人,家主身边的冬青姑姑过来了。”
她闻言下意识看向了秋月,秋月却一脸淡然道:“进来回话。”
婆子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她有些不安的喊了声“母亲”,秋月依旧面无表情道:“不碍事,你安心坐着就是。”
“是,母亲。”她答应一声,话音刚落冬青就掀起帘子进来,与从前不同的是,如今的冬青再见秋月时,身上的戾气也收敛了不少,她来到二人近前,恭敬福个身说道:“奴婢见过夫人,少夫人。”
秋月不慌不忙的搁下手中的碗筷,用手帕拭了一下嘴角不紧不慢道:“说吧,家主又有什么事,是需要我这个沈府夫人配合的?”
冬青也并没有拐弯抹角如实回答道:“昨日应王府给家主递了帖子,特邀家主与夫人携念雪夫人并大公子二公子以及少夫人,于今夜前往应王府赴宴,家主让奴婢一早来告知夫人,也好让夫人提前安排。”
秋月轻嗤一声道:“应王府设宴这样荣宠的事情,家主只管带着江氏母子前去即可,何需如此大动干戈让我这个不讨喜的人带着他不讨喜的儿子前去?”
面对秋月的冷嘲热讽冬青倒也淡然:“夫人有所不知,应王府指名要夫人带着大公子和少夫人出席。”
月晗听到这里对秋月道:“母亲,我缠绵病榻数日,一脸病容只怕去扫了几位贵人的兴致,可否不去?”
秋月并未答复她,而是对冬青道:“回去告知家主,就说我知道了,至于少夫人身子刚才恢复,就不必去了。”
冬青依旧恭敬道:“夫人,家主念着少夫人病着,昨日就已经跟应王府推托过了,但应王府指名要少夫人出席,如今只能辛苦少夫人一起去一趟了。”
月晗本想着趁沈鸿熙不在,进碧霄楼找找线索,哪有心思去参加什么应王府的宴会,谁知这应王府偏要自己去,她的心里是各种的纳闷和不情愿,以至于这一天都闷闷不乐的。
傍晚时分,鸢尾紫苏青黛三人亲自侍奉她更换了衣裳,毕竟是赴皇室宴席,虽然依旧是以白色为基调七宝装饰的沈氏标志性服饰,但衣服的质地却大不相同。
月白色祥云织锦的锦缎上襦,银线滚边的交领领口,肩头紫色锦线绣着如意云纹,一条月白色罗裙上压着一圈紫色织锦底银线绣云纹的压裙,腰间是一条七彩宝石镶嵌的白锦腰封,用紫色锦线编织的宫绦系着,腰封上坠着白玉佩,七色宝石流苏珠串等零零碎碎好几样,手臂上还披了一条紫色的锦帛。
发髻依旧梳着干净利落的单螺,所幸头饰佩戴的并不复杂,只一顶七色宝石镶嵌而成的圈冠束在发髻上,再配以一支三色宝石镶嵌的簪子,并无多余的吊坠流苏之类,就连耳坠都是最简单的两枚白色珍珠。
宋月晗这身装扮端庄典雅,素静又不失庄重,映衬着她倾国倾城的容颜,淡似秋菊的气质,频添了几分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的神韵。
只是在这暑热的天气,绫罗纱衣突然换成了织锦衣裳,才回来走了几步就觉得又热又累,鸢尾忙拿了一把紫藤花团扇递到其手中笑道:“少夫人且忍耐一晚,毕竟是要面见王府中的贵人,好歹马虎不得。”
她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毕竟是出生世家名门的大家闺秀,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正用扇子不停的扇着,沈云极掀帘子进来,只见沈云极亦换了一身月白色织锦衣袍,肩头的沈氏标志性如意云纹也一改从前的金线换成了银线,领口亦是银线滚边,而领口处露出的中衣却是和月晗同样的紫色,从前白色的腰封如今也换成了紫色,上面依旧镶嵌着七彩宝石,用一条银线织就的宫绦系着,同样月白色的下袍上压着紫色织锦坠宝石的压袍,腰间玉佩香囊七彩宝石零七碎八的坠着,看上去虽然繁琐,但却十分庄重。
发髻高梳至头顶,用一顶七宝镶嵌的发冠束着,以一支纯银的簪子固定,发冠后面垂着两条两指宽的白色发带,配着他那张清光流转的容颜,俊美清潇的身形,清霜冷泉的气质,从里而外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清贵高雅,骨子里透着不染凡尘的气息。
月晗看着不知不觉中停止了手中的扇子,歪着脑袋望着沈云极,一时竟有些失神,沈云极径直来到她面前,从她手中接过团扇帮她扇着,波澜不惊道:“可是有何不妥?”
她恍然收回神思,忙垂眸掩去了一瞬间的窘迫,从其手中夺过扇子猛的扇着背转身道:“公子往日不都是以金银二色相配吗?怎么今日突然换成了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