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

月晗听到动静,有些疑惑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鸢尾眉头微蹙,有些不悦道:“听声音像是念雪夫人的声音,只是公子平日禁止念雪夫人和玄极公子踏足梵音楼,不知今日何故。”

月晗听了轻轻的吐口气道:“多半是冲着我来的。”

这边月晗话音落下,就听房间外一众人说着话上了楼,片刻功夫就推门进来,为首的人果然是沈鸿熙的宠妾江念雪,一身绚烂夺目的沈氏标志性衣裳,只是比寻常服饰还要华贵几分,容貌精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灿烂夺目,一顶七宝镶嵌的孔雀开屏发冠,镶金嵌玉彰显着她的荣宠和地位。

身旁跟着沈家的二公子沈玄极,白净娇好的容颜,总透着几分阴柔,手中把玩着一串红玛瑙珠串,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身后簇拥着的是几个婆子侍女,乌压压站了一地。

鸢尾见状忙迎上来福身道:“奴婢见过念雪夫人,见过二公子,今夜大公子与少夫人的洞房之夜,不知夫人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江念雪并未将鸢尾放在眼里,毫不客气的走到椅榻上坐下,漫不经心的欣赏着自己手上戴着的翡翠玉镯说道:“素闻江左宋氏大小姐仙姿玉貌,风华旷世,如今云极运气好总算娶了进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模样,竟让世家弟子如此着迷。”

鸢尾闻言忙挡在月晗前面,张开双臂讶然一副母鸡护崽的模样,一脸严肃道:“念雪夫人,少夫人嫁入沈府,洞房之夜盖头未揭,不宜见人。”

月晗坐在床榻上仔细听着,纹丝未动。

江念雪轻笑一声,发冠上的珠翠一阵乱颤:“盖头未揭,现在揭了便是,玄极,你兄长前厅有要事处理,就由你代劳吧。”

沈玄极一听顿时两眼放光,鸢尾的神色顿时变的紧张起来:“少夫人是大公子娶的妻,揭头盖岂能由他人代替。”

沈玄极并不把鸢尾放在眼里,一边大摇大摆的朝月晗走来,一边笑道:“区区歌妓之女,何需那些讲究?本公子愿意揭,那是她的福分。”

沈玄极话音落下,就要将挡在面前的鸢尾拉开,谁知鸢尾纹丝不动,一张脸阴沉的能滴下水来:“只要有奴婢在,谁也休想碰少夫人!”

“你!”沈玄极顿时被噎了一下,随后咬紧后槽牙道:“很好,我倒要看看你区区一个贱婢,究竟有几条命敢拦着本公子!”

沈玄极说完挥手就要打鸢尾,鸢尾干脆闭了眼死扛到底,就在沈玄极巴掌抬起来之际,月晗淡淡出声道:“慢着。”

月晗的出声,让沈玄极自然停了手,一旁看热闹的江念雪也将目光落在了月晗的身上,鸢尾转身,只见她伸手将盖头掀开,并从凤冠上取下来随手丢到了床榻上,然后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

鸢尾忙道:“少夫人……”

月晗极其淡然的一个眼神将其止住,她用手将鸢尾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按了下去,对着早已看傻的沈玄极和有些发呆的江念雪道:“月晗初入沈府,不识念雪夫人,既然夫人想见我,我与夫人一见便是,何必大动干戈?”

月晗正值妙龄,况且腹有诗书气自华,与生俱来的气度以及恰到好处的淡然疏离,从容不迫的气场,直接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江念雪碾压,再加上月晗姑射神人的容貌,江念雪与其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旁边的婆子见江念雪看呆,轻轻推了两下,才回过神来,目光里已经平添了几分嫉妒:“算你识趣,依我看,这样貌也不过如此嘛。”

江念雪说着话目光看向了自己儿子沈玄极,只见沈玄极看着月晗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恨不能将一双眼睛长在月晗的身上。

“玄极!”江念雪见状,恨铁不成钢的喊了一声,沈玄极才回过神来:“是,娘亲说的是,也不过如此。”

月晗将这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直接选择无视,依旧不卑不亢道:“如今见也见了,夫人公子还有别的事吗?”

江念雪一动三晃的由旁边侍女搀扶着站起来,径直走到她面前,抬手掐住了她的脸颊,左右打量一番,难掩的嫉妒道:“年轻真好啊,瞧这吹弹可破的脸蛋,还真是让人羡慕呢。”

月晗也不挣扎,任由她捏着说道:“夫人如今依旧风韵犹存,可见当年也是风华绝代。”

如此赞美,江念雪似乎很受用,于是松开了她的脸含笑道:“倒是生了张巧嘴,也罢,我即今日来了,也不能白来,特赏你盏茶,你将这茶喝了,本夫人便承认你这少夫人了。”江念雪说完,一挥手,身后一个侍女果然端着一盏茶来到近前。

月晗看着面前的茶盏并没有即刻反应,身边的鸢尾却有些着急,抓着她的手臂道:“少夫人,您与公子尚且未饮合卺酒,不宜喝茶。”

鸢尾的话她怎会不明白,谁知这茶里有什么问题,于是她抬眸迎上江念雪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明日一早,月晗自会到夫人处为夫人敬茶,只是这盏茶,月晗实在不敢喝,即便月晗不在意这些礼节讲究,只怕云极公子也是不乐意的。”

江念雪冷笑一声:“果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她说完朝身边端茶的侍女递个眼色,侍女会意,对宋月晗道:“夫人赏你茶,你竟敢不识抬举,既然这样,就别怪奴婢不敬了。”

侍女话音落下,端起手里的茶猝不及防的朝着月晗的脸泼了过来,月晗来不及躲闪,心知这一盏茶在劫难逃。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抓着自己后背的衣裳将自己拉后,紧接着一条手臂挡在自己面前,宽大的衣袖将泼来的茶盏挡下,一时间水花四溅。

月晗站稳慌乱中抬头,只见来的人正是沈云极。

茶盏被沈云极挡下,但茶水却洒了沈云极一身,这时沈云极才发现,泼来的并不是茶水,而是热油。

“公子……”月晗看着沈云极被烫红的手臂,有些紧张的喊了一声。

沈云极放下了手臂,将她护在身后,璞玉般的脸上早已是冷若冰霜:“我记得我曾说过,禁止你二人踏足梵音楼,看来夫人是忘了。”

沈云极的出现,让江念雪有一瞬间的慌张,随后却笑道:“云极,你误会了,姨娘这是来闹洞房的,给你添添喜气。”

沈云极深邃的眼眸里是无尽的黑暗:“是吗?这么说是我误会姨娘了,既然如此,我也该让姨娘沾沾这喜气。”

沈云极说完,转身将燃着红烛的烛台取下,烛台里蜡油清澈如水:“姨娘用热油为我添喜气,我便用这龙凤红烛的蜡油奉还,方不辜负姨娘的一片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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