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漪走出乾清宫。
迎面走来一位道士,一身全新法衣,一手单持拂尘,另一只手里捧着紫檀实木匣子,两名道童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面。
萧云漪脚步一顿:“玄灵道长。”
玄灵子停下,没有回礼,轻抬下巴,只说了句“永宁郡主”,径直走向殿内。
萧云漪站着没动,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的硫黄味,眸色一暗,旋即朝前走。
玄灵子走进殿内,微微弯腰,“陛下,这是贫道花了二十四天炼制出来的丹药,特来进献给陛下。”
“哦?”庆宣帝来了兴趣,“呈上来。”
杨权双手接过匣子,捧到庆宣帝面前,亲自打开。
一枚褐色丹药躺在素白色绒布上,光滑圆润,散发着一股清香。
“陛下,此乃贫道以‘四黄八石’,佐以灵芝、茯苓等炼制而成,有强身健体之功效,还请陛下尽快服用。”
“既然如此珍贵,又耗费道长许多心思,”庆宣帝拿着匣子,笑道,“朕应该沐浴焚香之后,再加享用。”
玄灵子一愣,随即说:“陛下所言甚是,刚才是贫道思虑不周。”
“道长言重了。”
玄灵子又为庆宣帝讲了一个时辰的道学,方才离开。
庆宣帝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向手里的匣子,往杨权手里一丢,声音冷静:“先拿去给太医院查一查。”
杨权神色不变地回答:“是,陛下。”
萧云漪走进慈宁宫。
太后许是听到了消息,亦或是安王来找过她,只握着萧云漪的手,深深叹息:“你这傻孩子,到皇宫里做什么?这里有什么好的?”
萧云漪微微一笑,“皇祖母不必担忧,我只是进宫来陪您多住几天,好尽一尽孝心。”
太后盯着她。
见她神色平和,目光沉静,连小儿子都没能拦住她,自己怕是更难以改变她的主意。
太后又叹息一声,“先去选一个喜欢的偏殿吧。”
“好。”
除了宫女内侍,慈宁宫内仅有太后居住,宫中各殿任由萧云漪选择。
她逛了一圈,最后选了一间东面的卧房。
带路的宫女恭声问:“不知郡主还有什么吩咐?”
“暂时没有。”萧云漪临窗而坐,“若有事,我会让听雨告诉你的。”
宫女应了声“是”,退出屋内。
此次进宫,萧云漪只带了听雨等几名可靠的婢女。
听雨上前,低声道:“郡主,是否让奴婢去打探一番消息?”
“不用。”萧云漪望着东面的天空,“今日才进宫,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听雨想了想,亦觉得刚才一问确实不妥,“是奴婢莽撞了。”
萧云漪继续望着东面湛蓝的天空,指尖轻捻念珠,目光幽深。
宋衍抬手敲门。
不一会儿,中年男子打开院门,看见他手里提的满满当当,摇头道:“人来了就行,还带什么东西?”
“当然要带,我错过了侄儿的满月酒和周岁宴,这些就当是我补给侄儿的。”
王杉自知说不过他,只好接过东西,请他进来。
“不过你今天来的不巧,我家那口子早上带着哥儿回娘家探亲了,得晚上才回来。”
王杉一边说,一边从屋里翻出一个酒坛子。
“正好,我们哥俩喝点!”
王杉兴致正好,宋衍也没拒绝,刚好他带了几样下酒菜,两人直接在院子里搭了张桌子。
王杉往两人的碗里倒满酒,“来,喝吧,不是什么好酒,不知道能不能入你的口。”
“王大哥说笑了。”宋衍端起碗,一饮而尽,神色如常,一抹嘴巴,“好酒!”
“那就再来一碗!”
你一碗我一碗地喝了半坛子酒后,宋衍仍不见醉意,半握住酒碗,看向面色微红的王杉。
王杉的酒力不及他,已经有些醉了。
“……王大哥,”他斟词酌句,“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你说!”
宋衍环顾四周,压低声音:“你好像一直没有回青云观,是不是……郡主那边出了什么事?”
自上次在益心堂与萧云漪一别后,他再没有遇见过她,也曾暗中去青云观里打听过,却得知她并不在青云观。
若按她往年的习惯,此时她应该在青云观休养才对。
王杉浑身一震,酒意都散了几分,直盯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衍垂眸避开对方质问的眼神,“只是有些疑惑罢了。”
半晌后,王杉才说:“你应该知道落霞院的规矩,不该说的话绝不能乱说,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宋衍不答,笑道:“对不住,是我让大哥难做了,我自罚一碗。”
他仰头将满满的一碗酒全部喝下。
两人都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
喝完两坛酒后,王杉脸色通红,脚步虚浮,话都说不清。
反倒是宋衍,只脸颊微红,脚步沉稳,还能扶王杉进屋睡下。
他走出屋,收拾打扫一片狼藉的桌子院内,正拿着扫帚扫地时,院门被人敲响。
一开始他以为是王杉的妻子带着孩子回来,转念一想不对,为何不直接开门?
宋衍握住佩刀,走到院门后,沉声问:“谁?”
“是我,李威。”
宋衍一惊,打开半道门缝,果然是李威站在门口。
“李大哥?”他彻底打开门,“你来做什么?”
李威不答,转头往胡同两边一看,方才进院。
他一扫院内,问:“王杉呢?”
“王大哥喝醉了酒,正在屋里休息。”宋衍顿了顿,又问,“李大哥,你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正好路过而已。”
宋衍看着他,忽然深深弯腰作揖,“我有一件不明白,还请李大哥能告诉我。”
“你先说是什么事?”
宋衍重新站直,压低声音问:“请问郡主近来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事?郡主……现在何处?”
李威心中一凛,目光锐利地盯着他,“这不是你该问的。”
“我知道。”宋衍笑得苦涩,“可不问明白,我心难安。”
李威仍坚持不说。
见他这番执着,宋衍退而求其次,“李大哥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只是还有一事,我想拜托李大哥,还望一定要答应我。”
“什么事?”
“我想拜托李大哥,向诚郡王禀明,我想求见他一面。”
李威眉头皱得更紧,“若是郡王不答应呢?”
“郡王会答应的。”宋衍褪下手腕的五色绳,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