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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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店不欢而散后,西雅图的春天都过完了,祁蔚也没去找张以舟。张以舟更没找她。他们只在一次晚宴上见过,氛围差到极点。

祁蔚之前在数学论坛上认识的一个高管想把她介绍给自己的侄子,发来一个什么什么公司的晚宴邀请,祁蔚就去了。高管的侄子金发碧眼,腿长眼大。虽然已经毕业工作了,但对这个世界还是充满天真无邪。他聊了好多奇思,把祁蔚逗得笑个不停。而且对方也喜欢赛马、跳伞、潜水,什么都爱玩,和祁蔚很谈得来。

说着说着,还发现,前年爬喜马拉雅山的时候,他们是一前一后登顶。祁蔚说,你就是那个在山顶朗诵雪莱的精神小伙?我踩着你了,你记得吗?

对方说哦哦,我想起来了,你还骂我“神经病”……

祁蔚面色尴尬,说你听得懂中文啊?

小伙说,我的老板非常喜欢中国文化,我也跟着学过中国话。

他说到这,祁蔚顿时有股不祥的预感。下一秒,小伙朝宴厅中央一指,明晃晃地是唐宋。站在唐宋身边的,是那个穿杂牌西装的男人……小伙见这男的正看着他们,便热情招手,让男人过来,向祁蔚介绍他的同事“舟”。

“舟”一反常态,很主动,说和祁蔚认识。

小伙说啊,没想到你们是朋友。

“舟”说:“我们不是朋友,我们是pao炮//友。”

他就这么当着别人的面,毫不遮掩地说出来。祁蔚简直想给他一个过肩摔,把他送进医院。

那一晚,祁蔚和精神小伙聊得很愉快,但也没机会更愉快了。精神小伙说他很喜欢舟,他不能背叛他的同事。这个老外还真是少见的单纯……

那次之后,祁蔚又很久没见张以舟。她并不想他,但有点想念“解压玩具”。

顾亿来美国谈生意的时候,带她去看了一场“艺术表演”。一群男人在台上卖力唱歌跳舞,跳一首就脱一件衣服。在他们把衬衫脱掉,上半身只剩领带的时候,祁蔚默默去了卫生间抽烟。

这群男的肌肉也太大了,简直大到可怕。祁蔚看着,觉得自己一拳干不翻他们。还是略有肌肉,但看着清瘦的男人来得好。

好烦。祁蔚抽完一根,抖了抖烟味出去,路过忽然听到有人在说“祁蔚啥啥的”。是普通话。

顾亿开的卡座在前头VIP席,叫来的朋友都一起在那。谁在这边缘位置,提及祁蔚?肯定不是好话,祁蔚懒得计较,但她实在是太闲了,干脆猫着腰过去偷听。

“柏昱被抓了,祁蔚是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哪管得着,她钓着好几个男人,天天忙着深入交流。是吗?招昭?”

招昭?她男朋友来美国出差一个月,她不是忙着陪他吗?怎么跑来这了?

招昭的声音传过来,她说:“是有个男人……”

“你看、我就说吧……”一阵摇骰子的声音淹没了这个人的后半句话,祁蔚没听清。等骰子声音弱下去,又听一男的说:“柏昱对她这么好,听说她申上UW都是靠柏昱走关系……”

“不然就家里蹲吧?”有人嗤笑道。

“也不一定是柏昱,听说她家里给学校捐了钱。有钱人的惯常操作了。”

“不、不是……”夏招昭蚊子一样开口,“她自己申上的,那段时间很努力……”

再后面,舞台上的伴奏变响,祁蔚又听不清了。

“你就在这听着?”一个人头从后边伸了过来,吓得祁蔚往地上一蹲。

“亿姐,你干嘛?”

“看你偷听到什么时候。”顾亿手里夹个烟,身上披一件西装,和祁蔚蹲在沙发阴影里,像□□老大和她的马仔。

“走吧,以和为贵。”祁蔚说。

顾亿乜了她一眼,说:“瞧你那怂样。”她站起身,反手从路过的服务生托盘里抄走一瓶酒,“砰”一声,砸在了前边的桌面上。她折身在这群人之间,哼道:“祁蔚送你们的,别客气。”

说罢,也不等反应,便抱臂走向了VIP席。暗红的丝绒西装像她刮起的风。

祁蔚在她后头,拿起开瓶器把酒瓶盖子撬了,笑眯眯道:“这瓶三万刀,有脸就来找我买单。”

她扫了一圈在场的人,各个都挪开了目光。好像她眼里有火似的,看谁就点着谁。

她回去顾亿身边,顾亿问:“开心点没?”

“我都习惯了,”祁蔚从男模手里吃了颗草莓,不以为意道,“他们说他们的,管我屁事。”遇见的人多了,总有几个会看她不顺眼,毕竟她又不是美元。尤其在网上,她是个半火的小博主,有粉丝喜欢,就有黑粉讨厌。以前会生气,纠结他们为什么要无端指责她。后来发现,过两年就忘记当初很讨厌的人叫什么了,但如果为他们恼怒,却是真实地浪费了自己进度条上的时间和金钱。

顾亿听祁蔚说完这一通道理,笑道:“谁管他们,那都是些泄气的乐子。我是说,柏昱的事。”

柏昱被拘留了十几天,后边在柏家的争取下,暂时离开警局了。但他很可能面临着诉讼,紧接着就是牢笼。柏昱从拘留所里出来后,一直想见祁蔚一面,但祁蔚拒绝了。

曾经送出的礼物成了关键证物,祁蔚不可能没有歉疚。她背地里其实希望张霁泽调查失败,可惜他让祁蔚失望了。

“柏昱为什么要干那种事?为了钱?”祁蔚问。

“你太天真了。”顾亿打发了自己身边的男模,“道上的兄弟说,有人用那些东西控制一些狗腿子。”

“哦……”祁蔚不再细问。海州的官与商深究不得。和柏昱在一起的时候,祁蔚去过他家里边。他们家是大家族,有一个占地巨大的老宅子,几乎完全保留了明清时的建筑形式。春节时,叔叔、伯伯、堂兄弟要带着全家赶回。祖父母坐在高堂上,儿孙按照辈分一一叩头。他们不看春节联欢晚会,只围绕在家中话事人身边,小心翼翼地说奉承话。家中媳妇侍立在公婆身旁,儿子陪坐,小孩不准打闹、走动。

一直到正月初七,大家族才能以小家庭形式各回各家。但这样严肃的氛围常常会跟着家庭传袭出去。柏昱其实就蛮像他父亲、他祖父,他自视很高,而且有极强的控制欲,无论是对事情还是对人。他对自己的人生有严格的规划,每一步都精准无比。而且他享受其中,在掌控中得到强烈的满足感。他读完书,下一步就是回国,先从基层公务员做起,一步步向上。

他现在就接触到那些官商的事情,祁蔚一点也不意外。“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他喜欢早做准备。

“他一直严格要求自己,但他对我总是在让步。”祁蔚仰靠着沙发,吐出一阵烟雾,“其实我高中逃了很多课,每次都哄骗柏昱一起逃。他不会拒绝我,但是他会找好同学点到,或者替课。然后在外边疯完回来,他再带着我补课。不管他在外边做了什么,但他确实对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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