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存苇从郡主府离开的时候脑袋都还是蒙的,连最后华锦说明日会按时过去给他和秦四娘主持婚礼的话都没有听进去,郡主说那是她的一个大胆的猜测,周存苇跟着华锦也算是有时间了,所以他分明记得,他们这位郡主娘娘,到目前为止,从来不做非常不靠谱的推断。
所以华锦的推断,准确率高到一个惊人,如果真的是最后那个猜测就是真相,周存苇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岂止是复杂两个字足以形容的呢!
宁淏散值之后过来看华锦,就见到了周存苇这种幽魂一样的状态,宛如受到多么大的打击一样,对他祝贺明日大婚的事情,也是有种没在状态的感觉,惹得宁淏都有些莫名其妙起来,这是怎么的呢?
“刚才小六跟周生说了什么,怎么刚才见到他好像离魂了一样啊?”宁淏进门见到华锦正在桌前泼墨,十分自在的样子。
听到是宁淏来了,华锦放下笔“师兄怎么今日过来了?”
“你说我怎么今日过来,今日在宫里面是被太后为难了吗?我只是听说在内宫门口耽搁了好一会儿,具体的却没有人知道!”华锦没有生病这件事宁淏是知道的,所以不会担忧她的身体,但是今日太后突然传旨召见,想也知道不会是多么顺利的事情,他下午做事的时候就一直担心着。
但是看着慕容桓倒是一直很沉稳的做事,他也不敢有半分的松懈,只能等散值之后才过来看华锦。
“原来是为这个,师兄这是怀疑小六的本事吗?”华锦笑眯眯的,调侃一句。
宁淏过去拉着她,站着欣赏刚才她的画作“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你,我只是担忧你!”
“这画,小六的画功进步不小!”华锦画画比起写字差很多,但是她也经常画,总还是比得上一般人的。
华锦摇头,将这幅画团起来扔掉,也拉着宁淏坐下“原本我还有一事要跟师兄说的,倒是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但还是告诉师兄吧!”
宁淏见到她说不是要紧的事情,就知道恐怕真的不要紧,但是又有必要告诉他,这样宁淏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然后神色一变“是跟宁家有关?”
自从知道了宁阁老就是自己母亲的哥哥,是他的舅舅之后,宁淏看宁怀远便心思越发复杂起来,也亏得这么多年来他沉稳惯了的,才没有露出一点端倪出来。
“是也不是!”华锦将小宁氏的事情告诉宁淏“原本我看着这个小宁氏是当年事情的突破点,但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当时混乱的时候,我也派人把几个她身边贴身的下人抓了,这几日我也忙着,等抽空我会亲自询问,不过我觉得小宁氏未必会跟这些下人说当年的事情,顶多是能够知道她到底在宁家做了什么,最后会落得这个下场!”
人早就抓到了,杜宇和杜风他们也都提前审讯过了,他们虽然比不得华锦那种催眠审查的本事,但是从几个下人口中查询出来一些东西还是可以的,可惜的是,目前为止,只有初家的事情被问出来,关于宁家的事情,这些人一概不知。
“宁家似乎是有意将很多事情隐瞒,小宁氏身边的这些下人都是她嫁人之前才被买回来的,都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规矩就跟着小宁氏进入了初家,所以她们并不知道宁家的事情,至于初家,虽然家里面的事情很是复杂,但对我们的事情没有什么关系和影响,所以我之后过去确认一下,可能就要换个调查方向了!”
按理说,小宁氏跟宁淏之间算不上有什么关系,但是毕竟是跟宁家有关的,所以华锦才说要告诉宁淏,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宁淏听了小宁氏已经死了之后,对于小宁氏到底在初家做了什么,果然也没有问什么,而是问华锦“小六是准备怎么调查?”
“原本我发现这件事之后,就想着私下了解一下当年的事情,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何况宁怀远这个人让我觉得很矛盾的有趣,正好就一起研究研究,但是现在京城的局势已经根本不是之前那样了,这种对大事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的事情,我不想再拖下去,所以我会直接找到宁海,若是找不到他本人,我会直接去见宁怀远,这件事师兄不用出现,一切等我弄明白了,咱们在确定要如何做!”华锦还是想要保护好宁淏的。
宁淏也知道华锦这样做的缘由,有些心疼华锦总是这样小心的把什么都照顾好,但却经常忘记了照顾好自己“不要太辛苦,这件事情不要紧的,不着急!”
华锦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用脸颊磨蹭他手上的茧,有些粗糙和干涩,但是却让人安心“小六不辛苦,师兄这样安慰我一下,我就都好了!”
看着女孩子这样跟自己撒娇,白皙的脸颊上泛起浅薄的粉红,糯糯的,软软的,宁淏的心中就化成了一团甜甜的水儿一样,说不上有多么舒服和熨帖。
华锦自然也知道她这样会让宁淏的心里舒服一点,其实对于华锦自己来说,调查当年宁氏遇到的事情也不过就是旁观者,就算宁氏是宁淏的母亲,但对华锦来说,也不过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而已。
她就算知道当年的事情,也只是会让她对身边的这个走入她的心,让她深爱的男孩更加的同情,让她更加对这个男孩的身世,并且因为上一辈的事情而造成的从小的那些苦难经历而觉得怜惜。
当年宁氏一手算得上好的牌,最后却把自己折腾到了这个下场,华锦真的同情不起来这个人,虽然这个人自然有她值得被同情和悲哀的地方,但是哪个人的人生不是自己做选择,最后的结果也都是自己承担呢,只是这样的人,最自私的是让自己的孩子也一样承担自己的错误。
从头至尾,华锦一直相信,当年所有的悲剧当中,只有宁淏,这个在当时也许是刚出生,也许是还没有出生的孩子,才是唯一真正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