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三三章 或笑任狂歌

见到宁淏这样看着自己,又听到他这样说,华锦哈哈笑着,伸手又拿了两个酒杯出来,杜松并不像是芙蓉那几个婢女那样细心的伺候好许多细节,但也不是第一次跟着华锦出来了,见到华锦跟宁淏如此的时候,酒壶酒杯全都好好的准备了,华锦需要的时候就双手奉上,男子的伺候虽比不上女子细腻,但是也十分周到。

一手端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华锦利索的将酒倒入酒杯中年,酒壶被交还给了杜松,宁淏似乎是察觉华锦要做什么了,淡然的伸手,果然,华锦就将刚刚倒满的酒杯直接甩手扔了出来。

楼下很多人见到她这样的动作,全都忍不住的躲闪,一边暗自骂华锦这样太过分,谁知道华锦的力道十分巧妙,那酒杯不过八分满,宁淏骑在马上伸着手,酒杯却刚好就被宁淏一手接住了。

酒杯才入手宁淏就闻到了茶香混着酒香,十分清淡,却很悠然,这却是之前他不曾在华锦那边喝过的酒,但那味道却也不会让宁淏错认,一定是华锦亲自酿的。

“小六敬师兄,一杯驱世虑!”华锦两手捧着酒杯,看着宁淏。

宁淏也同样两手端起酒杯,看着华锦“多谢小六!”

两人相视一笑,共同举杯饮尽一杯酒!

“好酒!”宁淏忍不住的赞叹,醇香的口感入口,回味带着清幽的茶香,这酒不是华锦的,却绝对是最适合宁淏的,就像是宁淏,初次见面的时候不过清淡,但真的熟悉了才知道他入口醇厚,回味更是余韵悠长!

华锦听到他如此称赞,却也是哈哈大笑着“多谢师兄!”

说话的时候,华锦给自己倒满一杯酒,随手就把酒壶也扔了出去,正好就在华锦坐着的窗户下面的一群人看到华锦的动作都忍不住想要骂人了,但说实话,比起就被,酒壶显然安全多了,不容易撒出来啊!

他们真的想多了,华锦和宁淏这多年的相处,默契怕是再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了,何况华锦用了巧劲,华锦扔的时候,宁淏轻易就再次接住了。

有围观群众看到两人如此默契,特别是一些年龄比较大的读书人,甚至开始感叹:老夫有生之年居然又复见到启明与子篆之佳话啊!

华锦也听到很多人提到这个启明和子篆,猜测这便是之前宁海没有跟自己解释的这个风俗的来源,想着反正晚一会儿就会被解释,华锦专心看着宁淏。

宁淏拿着酒壶为自己再次倒满一杯酒,两人再次对视,华锦微笑“两杯反天和!”

听到华锦说的这句,宁淏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直接一杯饮尽,华锦也好似知道他说的什么一样,不再说什么,一杯喝完。

这次宁淏给自己倒满一杯,将酒壶还给华锦,好似故意一样的,宁淏动作很突然,也很快,华锦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伸手接住酒壶,给自己一杯倒满“三杯即酩酊!”

两人相视一笑,喝下这第三杯酒,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三杯酒下肚,宁淏看着华锦的眼神越发专注深情起来,华锦喝完第三杯酒之后,却是直接将酒杯抛于身后“或笑任狂歌!”

像是知道华锦要对自己说什么,宁淏笑了,不是刚刚那样淡然的笑意,也不是眼底带着的轻笑,而是大方的笑了“哈哈哈……”

华锦也是仰头大声的笑着,明明两人没有说什么话,现在又这样笑得莫名其妙,但是周围的人却能够感受到两人之间宛如实质的默契,即使在千万人之中,即使他们周围都是别人,但是此刻,他们只有对方,也只有对方才是了解自己的人。

“小六再次恭喜师兄金榜题名,前途无量!”华锦再次说完。

宁淏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的继续走,但是表情已经不是刚才的沉稳,而多了几分少年人的肆意潇洒,他如何再如老年人一样的沉稳老练呢,他的小六这样的鼓励着他!

或笑任狂歌,是啊,他不是那个外室之子,他是状元,受人尊敬,他不用再隐藏自己,也不用再有任何自卑,华锦站在这里,三杯酒,让他知道要放弃烦忧,让他懂得不要再去跟自己纠结,更告诉他,他已经开始腾飞。

宁淏的眼底都是自信和欣赏,他怎么可以因为过去就觉得自己不够好,他是被小六选中的人啊,不是吗?

华锦不曾说过一句话,不过三杯酒,四句诗,但却好似改变了全世界,人们亲眼看到这位之前一直沉稳的状元爷多了几分年轻人的肆意怅然,有人回头,却见到华锦捧着酒壶仰头将壶中美酒一口饮尽“薤叶有朝露,槿枝无宿花。君今亦如此,促促生有涯……”

不知道多少人一边看着慢慢走远的宁淏,一边却忍不住的被这个黑衣少年吸引,这也是京城的百姓第一次亲自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天才少年的风姿。

敞意饮酒,随手作诗,明明最是不羁的,却又真真带着名仕的样子,随意作诗便是佳作。

有人见到华锦如此,忍不住的感叹:此乃真名仕也!

宁海身边的少女此时看着华锦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刚刚写字的时候她见到了这位华隐秀的才华还有有些幼稚的促狭,随意挥就的诗歌却是讽刺人的,刚刚见到这人说话也是莫名其妙的,谁知道转眼间便做得这样的诗词出来,真真让人感受到眼前这位是燕国著名的天才少年,苏州才子华隐秀。

华锦刚刚也是一时兴起,她与宁淏相识相知多年,今日明明是少年一朝跃龙门的日子,多年努力终于有了成果,结果却看到宁淏一脸沉稳,沉稳未必不好,华锦却觉得宁淏应该有少年人的意气,因为有些东西如果少时不曾体验,以后回忆便是会后悔的。

所以华锦让他酩酊,让宁淏或笑任狂歌,对别人来说或许狂妄,但对宁淏来说,华锦告诉他,他有了狂妄的资格,让他自信起来。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宁淏懂了,所以离开的时候才会面带笑容,好似变了个人一样,至于华锦,一时兴头来了,便把诗词也跟着念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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