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维启禁食,顾真把给孙维启买的饭,当着他的面吃的溜光干净。
孙维启看着,气不打一处来:“有你这么照顾病人的吗?”
顾真想了想,假装嫌弃:“医院这盒饭真难吃,等你好了,我请你去大娘家吃饺子去?”
“这还差不多。”孙维启捧着热水袋,看着滴答滴答输进身体里的液体,回想起杨春生说的那句话。
顾真,是你吗?你在我身边,却又隐瞒身份,究竟想要做什么?
杨春生没能如愿,杨春生把兜里的纸票掏出来给他,不到三百块钱,将他连打带踹的打发走了,手下的人说看着他上了去北海市的火车,自此天高皇帝远,这个心事也算解决了。
孙维启想的入神,等回过神来,顾真已经起身丢完饭盒回来了,伸手便将他手里的热水袋接过去:“我去换点热水,这已经不热了。”
“嗯,好。”孙维启看着顾真神态自若的表情,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顾真没想到,池婷婷比她想象中回来的要快,不过半天的时间,她就在医院的走廊里再度遇见她了。
不同的是,这次她脸色惨白,眼睛红红的却没有一滴眼泪,这样的表情顾真太熟悉不过了,这是恨。
池婷婷一把抓住顾真的手:“为什么都被你猜中了?我就这么…配不上他吗?还是像你说的他只是在利用我?”
顾真的手抖,被热水烫了一下,她赶忙将热水袋拧好,走到盥洗池用冷水冲手。
手背红了一片,池婷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赶忙道歉:“对不起,我一时情急……”
顾真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根本没有痛觉一样:“没关系,不痛,你继续说。”
池婷婷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他说他没有钱抚养孩子,让我打掉,还说以后不要再去找他了,他在学习英语口语,不想被打扰……”
大约是顾真太了解徐铭林了,以至于池婷婷说着这些话,顾真眼前就出现了生动的画面,画面里徐铭林冷漠又无辜的表情,让人作呕。
顾真问:“手术需要多少钱?”
池婷婷呆滞了一下,似乎是在想顾真说的是什么手术,等她反应过来更觉得羞愧,她肚子里的是不被父亲期待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自己也是个穷学生,家里人知道非得打死自己不可。
这么想来,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
而眼前这个看似冷酷的女人,淡淡说道:“需要我帮忙吗?”
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那样波澜不惊,该是有多么强大的内心啊,池婷婷垂眸道:“……需要。”
她打听过了,手术费用不低,至少对于她这个学生来说,根本拿不出来。
顾真冲好了手,手背没有起水泡,也没有破皮,看来处理的还算及时。
“走吧,我想,你不仅需要医药费,还需要一个监护人签字。”
顾真抱着热水袋,先去急诊病房,安排好孙维启,然后领着池婷婷去了二楼。
池婷婷站在顾真身后,害怕的发抖。
顾真和护士交涉,询问是否可以全麻,手术后的注意事项等等。
按部就班安排好一切,送池婷婷进去的那一刻,池婷婷突然抓住顾真的手,问:“你为什么帮我?”
顾真顿了顿:“因为,没有人帮我……”
池婷婷不懂,她永远也不会懂,她的年纪太轻,总以为一切都是美好的,却不知道,美好只是偶然的巧合,大部分生活是平凡的,甚至藏着阴暗。
希望她快点懂,又希望她永远不懂。
顾真等在手术室外,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前世,连徐铭林都不知道,她有过他们的孩子,只是那个时候她刚刚入职,工作上需要表现,家里也是一团乱麻,在下班的路上,她只是崴了下脚,孩子就没有了。
医生说是压力太大导致自然流产,而且她的子宫壁薄,气血亏损,在要孩子这件事上,会很艰难。
顾真不敢告诉徐铭林,她脸色惨白的回了家,耽搁了时间,徐铭林正在看球赛,听见顾真回来了,头也不抬的喊:“快去做饭,想饿死老子啊!”
顾真不是没有失望过,只是她以为所有的家庭都是这样的,所以她可以无限付出。
直到……她车祸失去双腿,在碎玻璃片上挣扎,却发现害的她这样惨的人正是她无限包容与付出的人!
顾真闭上眼,倚在墙上。
她在最难熬的日子里,什么都没有说,以后也不必说。
池婷婷麻药劲过去,顾真办好了手续,帮她打了个车,又给她塞了钱:“大小是个手术,好好休息几天,别影响了以后。”
池婷婷眼里含泪:“我还会有以后吗?”
“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真送走了池婷婷,一阵风吹来,寒意四起。
孙维启不想再输液了,拿了药就出院,拉着顾真到公司,顾真劝不动,临走时候把热水袋塞到他手里:“拿着吧,别再凉着胃。”
孙维启短暂停顿之后,还是接了过来,说了谢谢,关上车门走了。
顾真眼角余光瞟到一个人,那人躲在街对面的树后,鬼鬼祟祟。
顾真看不清楚,但直觉那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于是假装进了公司,实则绕了一圈回到门卫室,隔着百叶窗往外看。
是唐果。
她拙劣的演技和身法暴露无遗,目的无非是为了程易初。
或许她找不到程易初了?所以来自己这蹲着?
还是孙维启说过得,唐果可能会有‘疯狂’的报复?
答案在第二天就明晰了。
孙维启的母亲来到公司,找到顾真劈头盖脸就是一个耳光。
“狐狸精,我早就觉得你有问题,现在可好,你搞未婚先孕这一套把维启抓的牢牢地,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我一清二楚,但是我今天告诉你,不可能,就算你把孩子生下来,我都不会让你过门!”
顾真揉了揉发痛的脸颊,强忍着怒气:“阿姨,你误会了。”
“误会?有人看见维启带着你去医院检查,停留了那么久,是不是在讨论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呵呵,你这个小姑娘脸皮是挺厚,有胆子做,怎么没胆子承认?”
孙维启的母亲保养的极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可撒起泼来,这脸上狰狞的表情可就出卖年龄了。
这阵仗吸引了不少人,顾真办公室门口已经快要水泄不通了,却没人敢来劝架。
这可是老总的娘,谁敢帮顾真说话。
“你这个老泼妇,自己管不好自己男人,天天盯着自己儿子?盯你也没盯明白!”刘广惠挽着袖子就从人群中冲出来了。
站在孙维启母亲身前,挡住顾真,厉声道:“小孙总天天围着我们顾真转,顾真答不答应还两说呢,怀孩子??我看你是老母猪上树,想魔怔了吧!”
“你……你是谁?我要开除你!”孙维启母亲气的脸像猪肝,上气不接下气。
刘广惠心一横,反正得罪了就保不住饭碗了,干脆骂够了再说:“有人给你吹耳旁风你就信?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儿子,昨天去医院难道不是他急性胃炎,要不是顾真喊人把他拉到医院去他就胃穿孔了!”
孙维启母亲一愣:“胃……维启他……”
顾真懒得和她争辩:“阿姨,你要是真为你儿子好,我建议你打听清楚再来。别以为全世界女人都是狐狸精,说实话,你家这点家底,我还真看不上。”
嘶。
这下是围观群众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厂子快一百号人,怎么也不算小企业了,顾真她竟然说她看不上?!
刘广惠也觉得顾真吹牛吹大了,扒拉她两下,小声说:“差不多得了啊。”
顾真不管,继续说:“看在您是我长辈,又爱子心切,这一耳光,我就不讨回来了。”
嘶。
她还想打回来?
孙维启母亲自觉面上无光:“好,伶牙俐齿,你等着,我去问清楚再来找你,你可别跑。”
“我就在这等您。”顾真淡淡道。
孙维启母亲气冲冲走了,围观群众散了,刘广惠嗷一声:“完了,得重新找工作了。”
“没事,大不了跟着我干。”
“你这话说的咋这么像不良职业从业领导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