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从徐蔚那里回来以后,穆棉就已经能开口说一些简单的句子了,虽然还是不穿裙子。
“你怎么认识的心理医生?”
裴音手一顿。
“偶然间认识的。”
她取下围裙系在腰间,“请问老板,你想吃酸菜肉丝面,番茄鸡蛋面还是香辣鸡丁面?”
祁斐然挑了挑眉,“还能点菜?”
“当然了,”裴音说,“顾客至上,顾客就是上帝。”
“选一个你最拿手的吧。”
“好嘞,请耐心等待二十分钟!”
裴音从冰箱里拿出来新鲜的瘦肉丝,加了酸菜用葱姜蒜爆炒,香味马上就溢了出来。
祁斐然靠在厨房门口,抱着双臂看着裴音的背影。
她的皮筋扎的头发有些松动。
祁斐然走过来,顺手撸下她的皮筋,帮她在脑后随手扎了个丸子。
裴音从厨房墙壁瓷砖上照了照,“祁先生,你手法不错啊,扎过不少次吧。”
“嗯,”祁斐然说,“小时候经常给我妹妹扎辫子。”
哗的一声。
裴音将一碗水续入锅中。
冷水冲击滚烫的热锅,发出嘶嘶的声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谈到这个的。”
“没什么,已经习惯了。”
“那你妹妹现在还没有消息么?”
“没有。”
裴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就连无所不能的祁斐然都束手无策的话,那应该没有人能找得到妹妹了。
十分钟后,裴音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酸菜肉丝面端上了桌,“来,尝尝裴大厨的手艺。”
祁斐然坐下来,尝了一口,“还凑合。”
裴音:“……”
还凑合你吃的这么干净,汤都喝完了!
裴音倒了两杯水走过来,坐在祁斐然对面,“你介意我多问几句么?”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你妹妹的事。”
“你问。”
祁斐然抽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嘴角。
“你妹妹是怎么丢的?”裴音问。
祁斐然手肘撑在桌面上,腕上的手表在灯光照耀下,折射出几道亮眼的光束。
记忆的闸门重新冲开,仿佛回到了那一年的秋天。
深秋,天气已经开始慢慢的变冷了。
他和妹妹回了老家,去看了看外祖父,正巧老家的县城里庙会,妹妹想要去逛庙会。
他答应了。
庙会那天人很多,在路两边有各种新奇的玩意儿,妹妹因为身体不太好,一直被养在老宅院子里面,没怎么上过街。
他刚出来,什么都想要。
“哥哥哥哥,我要吃糖葫芦!”
“我要纸风筝!”
“我要那个糖画!”
但凡妹妹开口,他必然会停下来。
他也谨记着外祖父的叮嘱,一定要看好妹妹。
他始终拉着妹妹的手,一刻都不曾分开。
可当他买了糖人,转头要递给妹妹的时候,扭过头来,却看见的是一个小孩子完全陌生的脸。
他一下慌了,“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儿?”
妹妹呢?
他急忙沿着刚才的路往回走,撕心裂肺的大声喊:“掌珠!祁掌珠!珠珠!你在哪儿?!”
他给外祖父打电话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外祖父派了人到庙会来找,也及时报了警。
可终归是丢了。
祁斐然还记得,转头的时候看见扎着羊角辫的妹妹,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他,指着天空:“哥哥,我要那个纸风筝!”
可纸风筝断了线,飞上了天空,再也寻不到了。
在庙会那样繁杂的人群中走散的,多半都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那这么多年,就没有一点消息么?”裴音问。
“有过一次消息,是在中免边界,查到一批准备偷渡出去的人贩子团伙,传回来的照片中,有妹妹。”
“那……”裴音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祁斐然看向裴音的眼睛,目光如同沉寂的深潭,忽然起了一丝丝涟漪。
“没有救出来。”
一旦是出了国境线,到达国外,再想要寻找,就如同大海捞针。
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可那边派过去的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没有消息。
那是这些年来,他距离妹妹最近的一次。
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