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陌生男人,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裴音不曾见过。
“希望不打扰到你,裴小姐,我是沈宸良。”
裴音微微一笑,“沈律师,恭候多时了。”
沈宸良没什么惊讶。
他听过梁锦墨提过多次裴音,也受祁斐然所托,在遗嘱上透露过一些。
现在一看,能在看守所中谈笑自如,甚至是住的如同住宾馆酒店这样泰然自若的,也就只有这位了。
只可惜了祁斐然。
沈宸良也没有多客套什么,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现在网上曝光的那两份遗嘱,的确都是出自于我的律师事务所中,当初裴老爷子要立遗嘱时,找上我的律所,去接洽的律师也是我安排的,只是我没想到,倒是出了内鬼。”
王律师背着沈宸良,既收了裴老爷子的一份钱,又拿了汤夫人给的好处,还应付沈宸良。
“那如果我没想错的话,沈律师律所的这位律师,恐怕就要在网上发布生命造谣黑我了吧。”
“是的,”沈宸良说,“我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我现在知道了,他就不会继续造谣了。”
其实,沈宸良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发现了王律师和汤夫人见过面。
于是,他特别找了律所中的一名侦探,专门查王律师,就顺藤摸瓜,查到了这件事。
当时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没有出手。
“现在有了证据,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肃清一下律所的风气,我应该明后天就会拟定一份声明了。”
“多谢沈律师。”
沈宸良离开前,打开门,就看见了外面等待的江瑾容。
星夜前来,已经这么晚了。
他和江瑾容的目光相交片刻,移开,到嘴边想要和裴音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祁斐然现在已经去世了,没道理继续束缚着裴音。
如果是两情相悦,又何必拘泥呢。
只是……
那曾经祁斐然做过的那一切,又有谁为他鸣不平呢。
…………
裴音给江瑾容倒了一杯水,“你其实不用过来。”
江氏最近有些不太平,江瑾容需要处理江氏的事务,白天很忙,晚上未免也就不能及时赶到,或者就是隔天才来。
今天江瑾容已经给洛晴晴打过电话,说不来了,现在却又赶了过来。
“我听说沈宸良来了,所以还是决定来看看,怕你出事。”江瑾容说。
裴音笑了笑,“能有什么事,这里里里外外你都打点好了,住起来环境舒适,外面又都是穿制服的,还能有什么事呢。”
要说哪里最安全,绝对是这里。
这也是裴音不打算出去的原因。
江瑾容说:“在哪里也都是睡觉,还是来这里陪陪你吧。”
他早就在这里准备好了折叠床,折叠床放在沙发后面,只在晚上的时候才放平。
裴音睡床,江瑾容睡折叠床。
裴音聊起来江瑾容在江氏的情况,江瑾容就说了说。
江家没裴家这样复杂,江父和江母很恩爱,江母因为在生产江瑾容的时候子宫受损,无法再怀孕,江父也对江母恩爱如初,就算是江老爷子施压,他也不肯,现在江家就成了江瑾容这一个独苗苗了。
江瑾容现在费心力的是生意上的事情,裴音勾心斗角不会插言,可生意合约上的她可以提建议。
有些建议还是很有用的。
两人聊着聊着就睡了。
裴音也没有因为房间里多了一个男人就十分警惕。
江瑾容很君子。
她在入睡前,沉沉之际,不由得想。
如果早在五年前,她没有选定祁斐然,选了江瑾容,或者是当时张禹赫没有因事去国外,她和祁斐然,会不会因此就不会遇见了。
可事情没那么多如果。
她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是冥冥中早就注定了的。
…………
就在看守所里静谧入睡的时候,裴家又乱套了。
因为两份真假遗嘱,叶阑珊要召开家庭会议,霍君芝拦着,于是,两人之间就爆发了争吵。
“你这么护着裴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私生女呢!”
啪的一声,霍君芝扬手给了叶阑珊一个巴掌。
一时间,周遭都静了。
叶阑珊从来都是清高而淡泊名利的模样,现在却这样口出恶言。
而霍君芝自从掌家以来,待人温柔有力,手腕却很冷硬,只是像是现在这样直接动手的却没有。
叶阑珊捂着脸颊,裴联诚过来护住了妻子,“大嫂,你这是要做什么?”
裴联诚的语气重了一些。
霍君芝收回手,“刚才你妻子说了什么样的话,你想必也是听见了吧,她含沙射影的是什么,说的好听不好听,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三弟。”
裴联诚没说话。
刚才的话,他也的确是听到了。
“刚才的话是阑珊不对,可是大嫂也不该动手。”
“我不动手,今天这件事情就没完没了了,”霍君芝说,“老爷子最在意的就是裴家的脸面,家丑不可外扬,可现在,事情被捅了出去,不仅仅老爷子中毒住院的消息传了出去,就连遗嘱造假都传了出去,裴氏公司眼看着就这么几天时间,股市动荡你没有看到吗?”
“那也和阑珊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霍君芝冷笑了一声,叫一旁的管家去拿了东西过来,“三弟,你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