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阿父孰更对

项羽拍拍手, 歌姬舞姬翩翩起舞。

秦人献来许多美人,在宴会中卖力地扭动腰肢。

她们都清楚,把帐中这群人哄高兴了, 她们和家人才能活下去。

在这时候, 最多才多艺, 长得最漂亮的, 都不会是歌姬舞姬, 而是生活在闺阁中无忧无虑的贵族女子。

如当年秦始皇统一中原, 就把六国贵女全部纳入后宫一样。现在秦人所献的美人,全部都是秦国的贵女。

这些出身高贵的女子肌肤细腻如脂,牙齿皓白如贝,一头秀发蓬松洁净如染黑了的蚕丝。

她们唱出的歌曲是那么的优雅, 一眸一笑都彰显着她们的生活、教育环境有多么优越。

项羽很满意。

他在这些女子舞完一曲后,就先点了最漂亮的十位女子收入房中, 剩下慷慨地分给在座诸侯。

章邯看到项羽赠送给他的美人, 神情略僵硬。

他拿起酒杯, 遮住自己狼狈的神情。

刘邦很记仇。

荥阳一战,章邯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导致他被乡亲父老指指点点, 他现在想着都是气。

所以即使只是与章邯远远见过一面, 刘邦也认出了章邯。

看到章邯颓废的模样,刘邦哪怕自己的处境也不妙,也生出幸灾乐祸的坏心思。

同情?那是不可能的。

可惜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刘邦遗憾地收回视线, 卖力地奉承项羽, 怀念项梁。

美人收了, 财宝收了, 刘邦卑躬屈膝的模样一如往昔,项羽很满意。

他问起刘邦灭秦的细节。

刘邦装糊涂:“我本以为入秦很难,没想到几乎没遇到抵抗。等进入了咸阳,才知道咸阳内斗了起来。”

赵高逼宫是真的,蒙毅和公子高杀赵高也是真的。

咸阳确实在内斗,但每个城池都有守军,关隘也有秦军镇守,刘邦灭秦很顺利,但并不容易。

但在刘邦口中,就是迷迷糊糊便灭了秦,好像捡了多大的便宜。

项羽夸奖了刘邦几句,说刘邦麾下猛将如云,不必妄自菲薄。

刘邦忙称“不敢当”,受宠若惊。

刘邦表现得太卑微,英布等诸侯都垂下了视线,不忍心看。

魏王咎在原本历史中,本会败于章邯,死于自焚。

这一世,他被刘邦所救,现在也是项羽麾下诸侯中一员。

魏王咎本以为是项梁派刘邦去救他,所以只派臣子拜谢刘邦,自己亲自去拜见楚怀王和项梁。

在项梁麾下待了这么久,魏王咎也明白了当初是自己误会。刘邦救援自己,不是项梁的命令。项梁与刘邦,其实不是自己所想的君臣关系。

不过项梁比刘邦强,自己又已经投奔项梁,他就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了。

为人君者,脸皮都挺厚。魏王咎不会因为刘邦救过自己就偏帮刘邦。

但他是知道刘邦在战场上有多意气风发的。

所以,魏王咎看到刘邦如今模样,心中触动最为强烈,不由眉头深锁。

项羽分完了所有美人和财宝,作为灭秦最大的功臣刘邦,却什么赏赐都没得到。

诸侯都知道,项羽是在敲打刘邦,心里难免又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敲打归敲打,可不可以先赏罚分明,先赏了再说?项羽你这样,我们都不敢为你出力了啊。

范增一直在观察诸侯的神色,心情逐渐沉重。

见项羽当众宴请刘邦,范增便知道,项羽没把他的劝谏听进去,不会杀刘邦。

放过刘邦这个大敌,范增怒不可遏;项羽在宴会上羞辱刘邦,范增却更失望。

范增知道杀了刘邦,诸侯定会心寒。但诸侯本就是项家的敌人,迟早要做过一场。

除了刘邦,无人能给项家造成威胁。只要能杀掉刘邦,诸侯全反了又如何?

如果项羽不想杀刘邦,非要顾忌名声,范增虽不满,但也能理解。

可如果不杀刘邦,想要名声,那就要做出大度慷慨的姿态,把刘邦高高地捧起,给刘邦最丰厚的赏赐。

打压刘邦可以在厚赏后再实施。至少在这场宴会上,项羽不能吝啬美人和财物。美人和财物又不会让刘邦变得强大,有何不舍?

现在杀又不肯杀,赏也不愿赏,利益和名声两头都不沾,范增真不知道项羽在干什么。

范增想,可能项羽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人不懂事,他这个老人可以不要名声,帮年轻人弥补。

于是范增偷偷离开大帐,唤来项庄,让项庄刺杀刘邦。

项伯发现了范增的小动作,拔剑与项庄同舞,保护刘邦。

项羽折辱刘邦,本就让他们不占理了,范增居然还想行刺?

范增不理解项羽,项伯也不理解范增。

范增以为刘邦真的是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能吗?项庄的动作这么明显,刘邦难道躲不开?

要杀刘邦,除非项羽下令,一群楚军一拥而上,将刘邦和其下属乱刀砍死。酒宴行刺,亏他想得出来。

项伯保护刘邦的时候,多次对项羽使眼色,想让项羽结束这场闹剧。

项羽既然没打算让楚军乱刀砍死刘邦,就是没打算在这里取刘邦的命。

那么项羽为何要看着范增胡来?

诸侯都在这里看着,项羽不觉得被诸侯看了笑话吗?

项羽正如何想呢?

他装作没看见,享受着刘邦的恐惧,也享受着诸侯的恐惧。

历史兜兜转转,好像冥冥中有什么注定。

鸿门宴还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樊哙还是准备硬闯大帐。

这一场鸿门宴,后世史学家大概会记得更加细致了。

因为围观者众多啊。

刘邦卑躬屈膝时,刘盈正对最后一批离开咸阳的运书人挥挥手。

浮丘和毛亨带着最后一批书离开了。他们要亲自护着书入蜀躲避。

刘盈卖力地挥舞着双手,连身体都左右摇摆了起来。

浮丘和毛亨的上半身探出车窗,目光依依不舍。

在快看不到刘盈那小小的身体时,两老忍不住了,不再顾忌仪态和礼仪,大声喊着刘盈的名字,让刘盈赶紧回去,别被楚军逮住了。

刘盈一边应着“好”,一边继续努力摇摆身体和双手,就像是一棵强风吹拂的小树。

浮丘和毛亨收回探出车窗的上半身,都不由抹泪。

在刘邦的命令下,刘交和毛苌护送两位师长离开。

等刘邦脱离危险,他们还要护送浮丘、毛亨,带着从咸阳搬走的书回来。

只是暂别,两人都不理解老师们为何这么伤心。

刘交十分尴尬。

他身为刘盈的叔父,还没有浮丘老师伤心,实在是愧疚。

但很快就会再见面,刘交真不知道他为何要伤心。

刘肥泪腺发达,刘盈当摇摆的小树,他就在一旁呜呜哭。

韩信抱着手臂,左脚砸地换右脚砸地,十分不耐烦。

盈儿年幼,不喜离别。刘肥你哭什么啊?烦!

兄弟三人送别浮丘、毛亨后,从咸阳撤走了最后一支兵。

韩信和刘肥将带着一支精兵提前入蜀,把成都平原产粮地尽快纳入囊中。

此事至关重要,刘邦把重担交给了自己两个儿子。

刘盈要待在曹参和萧何身边,便也暂时和两位兄长离别。

刘肥哭得差点晕过去,被韩信叫了两位壮士拖走,免得惹刘盈难过。

刘盈死死抱住韩信的腰,把脸埋在韩信在咸阳吃胖的肚子上,不哭不闹,也不道别。

韩信努力把又重了许多的刘盈抱起来,摸了摸刘盈的脑袋道:“以前在沛丰的时候,我和刘肥不也常领兵在外,怎么没见你如此黏人?”

刘盈又死死抱住韩信的脖子,把脸埋在韩信肩膀上,仍旧不哭不闹,不道别。

韩信揉了刘盈很久的脑袋,直到抱着刘盈的手臂不自觉微微颤抖。

刘盈这才扭动身体,跳到地上。

他仰头道:“阿兄,保重。”

韩信不动声色将颤抖的双臂背在背后,淡然颔首:“盈儿也保重。”

韩信带着被丢进马车的刘肥领兵离去,刘盈又在驿道旁当摇摆的小树。

曹参摸摸胸口,对萧何道:“等沛公回来,我们马上就会与信儿、肥儿会合,不会分别太久。怎么还是如此难过呢?”

萧何哽咽出声:“嗯?什么?”

曹参:“……”

刘盈送别了兄长,伸了个懒腰,对萧何曹参道:“我们回……啊,萧伯父,曹伯父,你们哭什么?”

刘盈震惊不解。

我们不是等阿父回来,就与兄长们会合吗?怎么萧伯父和曹伯父哭成了两个泪人?

难道阿父是骗我的,我们没打算与兄长会和?!

等刘邦尿遁逃回来,刘盈就扯着刘邦的衣袖大呼小叫,说刘邦骗他。

刘邦满头雾水。这个孽畜又发什么疯?我骗他什么了?

刘邦看向萧何和曹参,萧何和曹参双双移开视线。

陈平笑着将送别的趣事告知刘邦,刘邦差点把肚子笑疼。

等张良从项羽的帐中回来,刘邦又把这件事告诉张良,张良也莞尔而笑。

项羽派人来收走刘邦的兵权,只给刘邦留下一万老弱。

使者本以为刘邦帐中会哀声一片,没想到将领们都在笑。

使者回禀项羽:“沛公得知将军不会攻打他,笑得合不拢嘴,很干脆地将兵权交于我,并无不满。”

项羽对章邯道:“刘邦此人胆小如鼠,去薛县拜见我叔父的时候,就整日愁眉不展,生怕叔父害他。他离家不到一旬,得到家书时,竟然捧着家书落泪。”

章邯神情麻木,似乎对刘邦不感兴趣。

项羽自顾自地说着,也不在乎章邯是否感兴趣。

“我以为他被我叔父封侯,又打了这么多胜仗,有了灭秦之功,当锻炼出些许胆量。没想到他与在薛县之时并无差别,我放心了。”

项羽不阻止范增在宴会上吓唬刘邦,就是想看刘邦的胆量比起薛县,是否有增加。

刘邦还是胆小如鼠,他便心安了。

除此之外,他也要杀鸡儆猴,用刘邦震慑诸侯。

项羽知道诸侯只是暂时畏惧他。他要让诸侯更加畏惧他,永远畏惧他,才不敢忤逆他。

刘邦一如既往胆怯懦弱,其余诸侯也在宴会上看到刘邦处境,对自己更为惧怕,项羽就有信心做之后的事了。

他派人向楚怀王讨要关中之地,楚怀王却要坚持原本承诺,封刘邦为关中王。

项羽已经准备抛开楚怀王单干,所以才要敲打刘邦和诸侯,让他们识相。

不过他还会给楚怀王最后一次机会,希望楚怀王不要自寻死路。

项羽一把火烧掉了咸阳宫,带着财货妇人东去。

刘邦跟在诸侯军中,带着他的老弱将士也跟随项羽离去,等候楚怀王给他封王。

咸阳宫极其宏伟,此时又未落雨,大火绵延,项羽离开三日,火焰也未停息。

在三日后,一支扮作黔首的兵卒悄悄入城。

刘盈敲着铜锣,把躲在家里的咸阳人叫出来。

“你们躲着干什么?!躲在城里,火就烧不到你们了吗?赶紧救火啊!!再烧下去,整座咸阳城都毁了!”

咸阳人看见刘盈熟悉的面容,不知谁先哭出来,哭声很快连绵一片,满城恸哭。

章邯带着自己仅剩的几千兵卒赶回咸阳的时候,咸阳人已经在挑土担石,在咸阳宫外挖了一条阻拦火焰的隔离带。

“你就是章邯?”满脸黑灰的刘盈仰头。

章邯不知这个脏兮兮的小孩是谁,没有立刻回答。

陈平微笑着用袖子为刘盈擦脸:“是的,他就是章邯。”

刘盈道:“我是沛公之子刘盈。别愣着,赶紧来灭火。哦,对了,秦人恨死你了,如果他们砸你石头吐你唾沫,你先忍着。等你杀了项羽,他们就会原谅你。”

他毫不客气地指挥起章邯的兵卒。

“将军……”副将压低声音,询问章邯的意见。

章邯还未说话,李由把脸擦干净,走了过来。

“我是李丞相之子,三川郡守李由,你们应该认识我。”李由对秦将道,“别废话,是秦人就赶紧灭火。”

副将不敢说话了。

章邯对副将点点头,把兵卒都交给了李由。

章邯叹息:“你眼光比我好,早早降了沛公。”

李由脸色一沉:“别和我说话,我不认识你。”

章邯抿嘴,低着头跟着李由走。

李由没有命令他做什么,他就自己去挖防火的壕沟。

秦人先不知道他是章邯,知道之后,虽然没有向他丢石头吐唾沫,但都冷脸以对,绕着他走。

章邯的副将心里不平,想为章邯辩解。

章邯阻止了副将。

他自项羽阬杀秦卒后,第一次露出极浅的笑容:“他们这样做,我才心安。”

副将叹了一口气,默默守在将军身旁,不再多言。

虽然是刘盈让陈平劝说章邯回咸阳,也是刘盈拿出自己的小金库贿赂项羽的身边人,让那些人劝项羽把章邯留在咸阳,镇守关中。章邯真的来了,刘盈却没有时间理睬章邯。

咸阳宫太大了,一旦燃起火焰,以现在的灭火水平,没有老天帮忙,绝对不可能扑灭。

项羽虽然只烧了咸阳宫,但咸阳宫的大火蔓延,史书中记载的三月大火,很显然是把整个咸阳城都卷入了。

汉高祖七年定都长安的时候,长安还是一片废墟。汉惠帝元年,才给长安城修城墙。

王朝末年焚烧宫殿的人不少,但焚烧后无人敢救火,导致整个都城都卷入大火被毁的,恐怕不太多。

项羽真是这个时期最令人恐惧的人。

别人怕项羽报复,刘盈不怕。

哪怕萧何和曹参劝阻,但刘盈的亲卫只会听他一人指挥。他说要回咸阳救火,萧何和曹参也无可奈何。

刘邦早就料到刘盈会不安分,告诉萧何和曹参,如果刘盈不安分,就随刘盈去做。

“那逆子有远见,若他下定决心,就随他去吧。”

有刘邦为刘盈兜底,萧何和曹参便同意刘盈偷偷潜回咸阳。

灭火不可能灭得了,刘盈便带人拆屋挖沟建墙,咸阳宫的火焰不蔓延到整座咸阳城就是胜利。

有一个陌生的秦国老将对刘盈道:“即使咸阳宫火焰熄灭,咸阳城恐怕也会被烧毁至少三成。”

刘盈惊呼:“能留下七成吗?我们这么厉害?我还以为能保住一半就不错了!”

老将沉默,又道:“留下来又如何?沛公不可能入咸阳为王。你花费这么多精力,有什么用?”

刘盈笑道:“它迟早是我和阿父的。现在只是挖条沟就能保住大半城池,总比将来全部重建花费的人力物力少。”

说罢,他蹦蹦跳跳离去,督促秦人赶紧干活,不要偷懒。

秦人一边忙碌,一边点头相应。

这大概是他们做的最积极主动的“徭役”。

老将目送刘盈远去,神色复杂。

半晌,他看着火光幽幽一叹,不顾护卫阻拦,亲自加入了挖沟的行列。

如此一旬,火焰虽然还在燃烧,但火焰圈已经缩了回去。

只要不刮大风,再下一场雨,剩下的咸阳城应当是保住了。

但刘盈记得咸阳大火三月未熄,恐怕这场雨是下不了的,还不能放松。

他带人在壕沟对面也放了一把火,把隔离带边缘的火焰烧得更旺盛。

“这样应该放心了。”

刘盈对着烧宽的隔离带蹦蹦跳跳。

秦人也终于笑了出来。

就当众人欢笑的时候,脸上落下丝丝凉意。

刘盈仰头,雨水滴落,把他灰蒙蒙的脸上砸出几个泥泞小坑。

他抹了一把脸,对身后人笑道:“蒙将军,我们运气真好,下雨了!”

史书中说大火三月不绝,他都做好三月没雨的准备了。看来自己果然不凡,老天很给面子,比系统给面子多了!

其实刘盈猜测,其中估计有什么科学道理。

比如他把火焰圈到一个小小的范围,所以什么冷热气流啊、上浮灰尘啊之类的,让咸阳落下了雨。

但这不也证明,咸阳能得救,都是我刘盈的功劳嘛。

哈哈哈哈,我果然是千古明君!

刘盈对身后老将叉腰吹嘘自己的不凡,老将静静听着,等刘盈吹嘘完后,才问道:“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刘盈点头:“你和蒙毅上卿长得很像。”

老将垂下的眼眸狠狠一颤,张口想问什么,但又不敢问。

他不问,刘盈也回答了他想知道的事:“秦三世是真的死了,蒙毅没死。他护着秦三世的家人入蜀了。秦国宗室以后还要给我阿父捧衣冠呢,才不会让他们死光。”

老将紧握的拳头一松,半合的眼睛睁开,仔仔细细地看着刘盈。

刘盈抹了一把脸上越来越多的雨水,问道:“当初秦二世召你带百越兵团回关中救援,我和阿父都断定你绝对不可能带着兵回来。”

“阿父说,百越兵团的旧将知道秦始皇驾崩,不会将兵权交给你,有割土自立之心,所以你无法带着百越兵团回中原。”

“我认为,百越兵团的兵卒深深怨恨秦始皇骗了他们,让他们远离故土,不能回乡。他们好不容易在百越安家,又让他们抛弃一切回关中,兵卒绝对不会同意。百越兵团的将领想什么不重要,谁这时候提回关中,都会军队哗变。”

刘盈好奇地问道:“我和阿父谁的猜测更对?”

老将沉默良久。

章邯和李由在刘盈说破的时候,才发现刘盈特意留在身边的秦国老将的身份。

他们明明认识蒙恬,居然没能认出这个干瘦的老人是蒙恬。

老将沉默的时候,他们都看向老将,心中有许多话,全都哽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雨下得更大了。

陈平捧着蓑衣跑来,给刘盈披上。

刘盈穿上蓑衣,戴上斗笠时,蒙恬才开口:“赵佗确有自立之心,不肯给我兵权。但他不入中原,却是如你所说,只要离开百越,无论是救秦还是争霸,百越兵卒都会哗变。与其说他自立,不如说他是被拥立。”

刘盈得意洋洋:“那就是我对了。哼哼,阿父远远不如我。陈平陈平,你赶紧给阿父写信,告诉他此事。他输啦,哈哈哈哈哈!”

陈平把刘盈抱起来往马车走:“好,好,小祖宗,你先来避雨,可别生病了。”

李由将想对蒙恬说的话咽下,跟在陈平身后,对刘盈抱怨:“你想派人救火就派人来,为何非得亲自指挥?你若生病,多少个咸阳城都抵不过。”

刘盈的语气仍旧得意洋洋:“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只要指手画脚,就能把救咸阳的功劳和人心全都收入囊中,这多划算?只是下个令,不亲自来现场,咸阳人怎么知道是我的功劳?他们肯定说是阿父干的!我才不要阿父抢我功劳!”

李由无语:“这有什么好争的?沛公才不会抢你功劳。”

刘盈伸出手指晃了晃:“谁知道呢?阿父可无耻了!”

李由道:“我只知道你经常诽谤沛公,从未见过沛公对你无耻。”

刘盈骂李由谄媚小人。

陈平失笑,附和李由,说刘盈确实诽谤沛公。

刘盈骂他们都是谄媚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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