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兄弟,党项人三番五次前来攻打平高,这次我们死了三十一个兄弟,下一次可能死得更多,这样下去,不是这个事。所以我决定报复,主动出兵,把他们打痛,打得再也不敢来。”薛云朗声说道。
“典史说得对,我们要报仇!”徐良大声附和道。
“府兵不能出平高,所以我们过去的人不多,要是有人害怕,可以不去,某不会怪他。”薛云点点头继续说道。
“我不怕!你说打那我就打那!”一个中年壮汉激动的说道。
“我们不怕!”又是一群人站了起来。
“嘿嘿!典史,我们不怕死,只怕挨饿。”一个中年汉子笑着说道。
“哈哈哈!没错,我们只怕挨饿!”不少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不少人进入护卫队时间不长,但是来到这里,不但每天吃得饱饱的,而且经常吃肉,就像今天,马肉随便吃,这种好事哪里去找。
白天的时候,薛云对战死那些人说的话,已经传开了,跟着这样的统帅作战,没有后顾之忧,还有什么好怕的。
富人或许怕死,穷人最怕挨饿,那种滋味太难受了,只要能让他们不挨饿,任何事情都敢做。
“四百兄弟,一人一匹马,我让人帮你们卖了,换成粮食和布匹,作为安家费;明天你们回家休息一天,给婆姨留个种,后天开始训练,十天之后出发。”薛云有些感动,他没想到所有人都如此积极。
如今护卫队和府兵,没成亲的都领了党项女人回家,所以薛云放他们回去放松一下。厮杀过后,有女人放松一下,精神会缓和许多。
“嘿嘿!”
“嘿嘿嘿!”薛云的话虽然粗鲁,在军营中却很受用,逗得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放开了吃,吃不完的明天带回去。”薛云大手一挥,朗声说道。
刚刚说完,薛云就有些后悔。
果不其然,立即有人笑着问道:“典史,俺能不能不吃了,给家里多带一些回去。”
其他人一听,跟着点头。
薛云苦笑一下,刚才他就反应过来会是这样。
“行了,行了,现在就分肉,近的自己回去。”薛云摆摆手道,说完他就带席君买和薛仁贵回家。
“过几天你们留守县城,如果我那边出了意外,你们就带薛家村搬走。”薛云叮嘱道。
“大哥!还是我去吧,兰州那边的部落我去过,熟悉路。”薛仁贵急忙说道。
薛云摇摇头道:“你不行,有些冲动,作为统帅,无论何时都必须头脑清明,把弟兄们带出去,就要尽力把他们带回来。”
其实薛云也知道,自己要求太高了,练武之人每次进入厮杀状态,热血上涌,就容易上头。
薛仁贵本来就年轻,冲动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他对薛仁贵期望很高,毕竟那是薛仁贵啊,名头太响亮了。
即便薛仁贵目前打不过自己,即便薛仁贵目前是个弟弟,薛云心里下意识还是认为,薛仁贵将来会比自己强。
薛仁贵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不过一动手就不记得那么多,他也很无奈,只是在心里发狠,一定要克制这个毛病。
“薛大哥,我和你一起去吧,家里有仁贵看着就行了。”席君买笑嘻嘻的说道。
“想都别想,你俩谁都别想去。”薛云笑着说道。
回到家里,即便三人轻手轻脚,其他人还是陆续醒来,薛母关心问候,要准备热水和食物,薛云他们都说不需要,这天气即便是半夜,用井水也没事,洗漱之后凉爽正好睡觉。
第二天,薛云请人帮忙备战,要远征自然需要做好准备工作,最重要就是粮食。
炒熟的豆子,小麦,米,磨成粉,混合肉丁做成饼子,趁着天气炎热晒干,这样就不会坏掉,吃的时候用开水泡就是了,干啃是有些困难的,太硬了。
盔甲需要修复,箭支需要补充,以前薛云觉得,有武器盔甲就足够了,不过要以少打多,尽量减少损失,弓箭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弓箭属于大唐军中标配,几乎人人带弓,只是长短不同。
朝廷给将作监的规定:军中刀有四,甲十三,弓之制有四:一曰长弓,二曰角弓,三曰稍弓,四曰格弓今长弓以桑柘,步兵用之;角弓以筋角,骑兵用之;稍弓,短弓也,利于近射。
长弓长一米六,是步卒使用,也是造价最低,材料最好寻找,军中装备最多的一种。
简单的长弓就是挑选桑拓木做臂,麻绳做弦,简单一点甚至可以就地取材,有啥用啥,竹片,树枝都行。
骑兵所用角弓,就是反曲弓,不过角弓怕受潮。
薛云想改良角弓,一是用铁片代替角,二是加大两端的弯度,这样的反曲弓更省力,射程也更远。
角弓制作的反曲弓,受制于角的长度,外翻不多,如果用铁片来代替,这长度自然可以增加,而且材料也更多。
商队正不断送铁锭回来,这些铁锭制作铁甲不足,不过制作一批弓箭还是可以。
只是用铁片做反曲弓的两端,比铁胎弓又要节省不少材料,也不需要那么大的力量使用,正合适普通骑兵。
早晚训练,其他时候就帮忙准备新甲,十层麻布做内称的甲实在太好用了,这次得全装备上。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大量人马从平高冲出,直奔兰州方向。
只有四百人的军队,却跟着三百人的商队。
因为商队多次前往兰州贸易,对于这边党项部落的位置,还是知道的。
商队和前面的队伍,保持着三十里的距离,中间有人负责通信。
上次来平高的党项人,是多个部落联合出动,不管他们是有心还是被迫参与,薛云都要报复。
看着远处的部落,或者说几十户牧民,薛云拉下面甲,举手一挥。
跟在薛云身后的人,也放下面甲,左右散开,杀向牧民。
牧民放牧的时候,他们的帐篷其实是零星分布的,只有牲口会关在一起,这是方便保护牲口。
见到一群骑兵,突然冲向自己,党项人都惊呆了,紧接着开始逃窜,不过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有骑在马背上,等他们找到自己战马,骑兵已经到了。
没有废话,弓箭直接射杀,只有几十个人的牧民而已,骑兵冲过去就淹没了,只有几个躲在帐篷中的女人和小孩还活着。
“留两个活口就行。”薛云冷冷的下令。
带走了十匹战马,留下两个瑟瑟发抖的女人,队伍继续出发。
如今的兰州,也就是后世宁夏一带,本就地广人稀,加上多年战乱,一些城池都已经荒废,即便是党项部落,都很难遇到。
主要这个季节,牧民都在四处放牧,没有固定的居住地点。
不过这也有好处,遇到强敌的可能性不大。
接连五天,奔袭近千里,杀了牧民五百多人。
“头,前面那座山后,就是党项部落,应该有好几百人。”徐良朗声说道。
徐家兄弟虽然不会用长兵器,不过身手不差,所以这次徐良跟在一起出动,作为斥候头领。
薛云点点头道:“辛苦了,你们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徐良带着斥候,接管了看守马匹的任务。
这次出征,虽然不是一人双骑,但是也有一百战马作为替换,驼运粮食。
夕阳西下,最后的余晖照射大地,牧民赶着牛羊正回到临时聚居地。
晚上牲口赶在一起,外围才是人住的帐篷,这样的安排,可以防止有牲口向外走,也可以防止狼在夜晚偷袭牲口。
“轰轰轰!”骑兵冲锋,惊动了党项人,他们慌忙从各处冲出来,准备迎敌。
夏天能有几百人驻守,已经是党项的大部落,这一个部落,正是最大野利部落族长所在。
因为薛云他们袭击突然,路上又不停歇,所以这些党项人,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杀他们的人。
骑兵接近,野利部落的人惊恐的看着这些敌人,他们实在太恐怖了。
不止是野利部落的人害怕,就连他们胯下战马都惊恐不安。
薛云他们骑的虽然是战马,不过身上有马甲,保护马头的皮甲,外面蒙了一层白布,上面画着怪兽的面容。
奇奇怪怪的动物冲过来,虽然并没有感到害怕的气息,不过战马还是有些不安,甚至向后退缩。
不等党项人安抚好战马,弓箭已经落在头上,惨叫声四起。
敌人不少,而且凶猛,还没交手,一些人就已经开始逃跑。
薛云等人顺势杀入,至于逃跑那些就不用管了,他本来就是来立威的,即便不跑,也会放几个活口。
斩草除根!这次是远征,不方便携带俘虏,即便有商队在后面跟着也是一样。
多日的杀戮,护卫队已经习惯了灭口,真鸡犬不留,人要杀光,狗也要杀光,正好方便带着路上烤着吃。
前面薛云他们正在大口吃肉,后面的商队也很忙碌,一部分忙着把牲口赶回去,一部分人要跟着接手后面的牲口,忙得吃饭都在马背上进行。
没办法,他们只有三百人,牛马还好,速度不慢,羊群就只能慢慢赶。
“头,还有两天,就要按照计划撤离,不如向西南前进,那边有个细封大部落。”徐良建议道。
原本计划是一路向西杀,冲着吐谷浑方向,那边正是拓跋部落。
“不,我们主要是报复拓跋部落,所以从明天开始,一路马不停蹄,杀进拓跋部落的领地,然后在他们领地绕一道弧线撤离。”薛云摇摇头道。
“哦哦!”徐良点点头表示明白。
整个计划都是薛云定制,其他人知道不多,并不是薛云不告诉他们,而是给他们说了也没用,他们没有好的办法。
杀进拓跋部落,只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教训,证明自己有实力深入草原,如果他们还敢来平高,自己也可以继续过来。
有了这次的教训,拓跋部落如何决定不得而知,但是其它部落,一定会斟酌一下,能不能继续得罪他们。
“通知身后的商队,接手这里之后,就不用再跟着了,立即撤离。”薛云吩咐道。
“喏!”
在野利部落修整一夜,队伍加快速度,向着西方前进。
有了野利部落的战马补充,这次是一人双马。
日行五百里,两天之后,已经进入了拓跋部落范围。
薛云选择是西北方向杀入拓跋部落领地,深入百里之后,就向西南方向杀去,随后回到兰州地界。
因为速度快,拓跋部落还没有得到敌人入侵的消息,所以薛云他们非常顺利。
遇到大股牧民就杀了休息,吃饱喝足继续前进。
薛云他们杀了一天之后,拓跋赤辞才得到消息。
“什么?一群青面獠牙的人在大肆杀戮我们的族人!”拓跋赤辞惊讶的问道。
“回族长,是的,外面有几个逃出来的人,是他们带来的消息。”
“带他们进来!”拓跋赤辞吩咐道。
没有多大工夫,几个狼狈的人被带进帐篷。
作为拓跋部落最大的族长,拓跋赤辞的帐篷犹如一个宫殿,不但很大,而且很高,地上全部铺着地毯,到处摆放着瓷器,金银器皿,帐篷上还挂着各种动物的皮。
拓跋赤辞坐在一张白色虎皮上面,看着几人问道:“有多少人突袭了你们部落?打的是谁的旗号?”
“回族长,敌人有好几百人,没有打旗号,他们一出现就杀向部落,见人就杀。”一个男子惊恐的问道。
“只有几百人就杀到了我们这里?其他部落干什么吃的!”拓跋赤辞愤怒的呵斥道。
“族长,外面又来了十多人,他们都说自己部落被人袭击了。”
“带他们进来!”拓跋赤辞坐直身体,压制着怒气道。
刚刚汇报的人才走出帐篷,帐篷门再次被揭开,一个护卫匆匆进来,躬着身子道:“族长,野利部落的人来报,他们部落被一群骑着怪马的人袭击了。”
“岂有此理,全都带过来!”拓跋赤辞说着愤怒的站起来,走出帐篷。
陆陆续续有三十多人被带过来,见到拓跋赤辞立即跪下,伏在地上哀嚎:“拓跋族长您要为我们做主啊,一群带面具的汉人,把我们族人都杀光了。”
“拓跋族长你救救我们部落吧,有一群人正在追杀我们的族人。”
“族长不好了,大群敌人杀向这里来了。”
拓跋赤辞被吵得心烦,忍不住大声呵斥:“住嘴!”
“你们说,有多少敌人!”
“好几百人!”
“一大群人,应该有好几百人!”
听了这些人的回答,一个老者躬身说道:“族长,应该是平高的中原人。”
拓跋赤辞自然也明白,这是平高的人,因为十多天前回来的人就说了,那是一群带着面甲的敌人。
拓跋赤辞眼皮直跳,上次拓跋跃山带五千人都输了,自己这里也只有五千人马,难不成去拼命不成?
“立即传令,让族人撤回来。”拓跋赤辞吩咐道。
拓跋部落是有五千骑兵,不过如今正在外面放牧,不赶紧撤回来,等敌人杀过来就晚了。
“把他们带下去。”拓跋赤辞指着地上跪伏着的人道。
前来求救的人面面相觑,茫然的起身,他们不明白拓跋赤辞这是何意?不说帮不帮忙,也不说出不出兵。
“族长,现在怎么办?”老者也考虑到了部落的安全,急忙压低声音问道。
“把斥候都派出去,我要知道那些中原人在哪里。”拓跋赤辞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老者匆忙向外面走去。
看看熟悉的部落,拓跋赤辞第一次觉得很不安全,思索片刻,拉过亲卫说道:“你马上赶去吐谷浑,请他们派兵过来围剿。”
“遵命!”
亲卫离开,拓跋赤辞心里这才踏实一些。
之后这大半天,拓跋赤辞觉得前所未有的煎熬,每隔一会,就有人来求救,或者汇报,这些人都是从敌人手下逃出来的。
这些人多者十来人,少则一两人,来自不同小部落,或者是一群牧民中的一人。
从这些人口中得知,敌人对他们是一个不留,女人都杀光了。
“中原人何时如此残忍了?”拓跋赤辞心里暗自想道,他这是真的怕了,以前还在想,无需臣服中原,真打不过的时候再说,反正那些人只想要一个名义。
“族长,要不我们撤到无人区吧,那些人不知道这边的道路,只要他们冲进去,就会死在里面。”老人提议道,今天他也听到了这些消息,心里同样害怕。
拓跋赤辞咽咽口水,摇摇头道:“等斥候打听到那些人动向再说。”
拓跋赤辞不愿意撤离,是不想损失自己的威望,作为党项最大的部落,他怎么可能不战而逃。
“族长,要不请蜀中部落出兵吧,正好把那些人围杀在草原上。”老者提议道。
拓跋赤辞摇摇头道:“来不及了,等他们出兵,那些人早就杀到我们这里,何况要是他们出兵,蜀中的中原人很可能也会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