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火急火燎的接手焉耆,李道宗再次领兵出发,李靖不慌不忙的还在伊吾喝茶。
幸好来西域的青年俊杰够多,经过高昌的磨练,他们都不是生手,能够快速的接手新的职务。
关键还是薛云,他把新的城池,都用军队梳理,没有地方势力掣肘,管理起来就很轻松。
新的县令接手,只需要安抚百姓,再清查一下地痞流氓,一些漏网之鱼的官吏,士卒。
主要清理的,还是寺庙,清理之后,又会增加不少钱粮,出征西域的军队,那是越打越富有。
当然,李道宗和薛云商量过,士卒绝对不允许私自抢劫。
焉耆这地方,《汉书·西域传》就有记载,临海多鱼,也是西域少有,适合种植水稻的地方。
香枣、蒲萄、梨、柰,这是焉耆产量很大的几种水果,尤其是葡萄,因为葡萄酒是他们支助产业之一。
《隋书》记载,焉耆国有鱼盐蒲苇之利。东去高昌九百里,西去龟兹九百里,皆沙碛。
这边的百姓,用蒲苇编制席子,背篓,箩筐这些东西,又不缺盐,水果,粮食产出丰富,所以生活还挺不错的。
也正是因为小地方,日子过得不错,就觉得自己很厉害,居然头铁的主动出城攻打李道宗,只能说不知死活。
薛云也不知道,为何这些家伙,就不吸取教训,远一些来说,
汉武帝元朔六年,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将万骑出陇西,过焉耆山千余里,得胡首虏八千余级,得休屠王祭天金人。
近一些时候,北魏世祖太武帝拓跋焘,诏成周公万度归讨焉耆,魏军顺利设置鄯善镇。
北魏多次出征西域,在这边灭国好几处,焉耆都被反复揉捏,他们依旧跳得欢乐。
“都督,战报!”
看着身上血迹斑斑的斥候,薛云大惊,快步接过战报问道:“怎么回事?”
斥候面带惊恐回答道:“都督,那些龟兹人疯了,他们不要命的进攻,他们不知道疼痛,又不怕死。”
薛云眉头一皱,快速打开战报。
看过之后,眼睛不由猛的一睁,李道宗居然败了。
“来人!传信任城王,撤回焉耆!去请代国公过来。”薛云接连下令,他本以为斥候说得夸张,没想到李道宗带领一万骑兵,居然真的败了,还损失了一千人马。
从高昌打到焉耆,都没有超过一千骑兵损失,这一战居然损失如此之大。
关键这还是野战,薛云不相信龟兹的骑兵有那么强,去年才被三个国家群殴一顿,丢了两座城池,如果不是高昌和伊吾撤兵,现在处月和处密两座城池,还在焉耆手里。
李道宗有些狼狈的撤了回来,李靖也赶了过来。
“悍不畏死?不知疼痛?”李靖皱着眉头道。
“是的,他们就像一些疯子,对了,那些龟兹人,很多都是僧人。”李道宗讪讪一笑讲解道,对于自己败给龟兹人,他觉得有些丢脸,虽然敌人数量很多。
“僧人?有多少?”薛云问道。
“约莫有大半!”李道宗也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道。
“龟兹不可能有三四万僧人。”薛云摇摇头道。
“龟兹不可能把全国的青壮集合起来,在城外与你拼死一战。”李靖也摇头说道。
“会不会是疏勒国的人?”李道宗说道。
“现在的问题,并不是敌人是哪个国家的,而是为何如此疯狂。”契苾何力说道。
“那些应该是僧兵,秃驴擅长洗脑,他们能让别人无惧生死,因为他们觉得,死亡只是回到佛国。”薛云猜测道,他先以为是猫薄荷,不过又觉得不像,真是猫薄荷,肯定早就传开了。
李靖点点头道:“其实这事不是第一次出现,北魏之时,冀州沙门法庆善作妖幻,自号大乘,规定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为十住菩萨,又炼制狂药令人服下,使得父子兄弟不相知识,唯以杀害为事。
他们号称新佛出世,除去旧魔。杀死阜城县令,攻破勃海郡。”
“后来如何灭的?”李道宗好奇的问道。
“北魏胡太后任命元遥为征北大都督,率领步骑十万讨伐,叛军毕竟是乌合之众,面对大军,也无能为力。”李靖讲解道。
“狂药是什么东西?”薛云问道。
“具体就不知道了,据说已经销毁,也有人说,是五石散改练的,据说黄巾军也曾经少量用过。”李靖摇摇头道。
“恐怕不是少量用过,而是没有足够的材料。”
“大总管,我们要怎么来破敌呢?现在我们可没有十万大军。”契苾何力问道。
“呵呵,敌人也没有数十万人啊,北魏之时,那些乱军可是有近三十万。”李靖笑着道。
“如此就好!”契苾何力不好意思的笑道。
“任城王领一万骑兵为先锋,最好诱敌出城!”
“末将明白!”
“契苾何力将军领本部人马,加上一万西域兵为左翼,如果敌人出城攻打任城王,你就领兵救援。”李靖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说道。
契苾何力一直在看李靖的手指,随后点点头道:“末将明白!”
“薛都督领本部人马,加两万步卒为右翼,骑兵支援任城王,步卒截断其退路。”李靖看着薛云说道。
“末将明白!”薛云也跟着点点头。
薛云麾下能调动的,其实只有两千骑兵,两万步卒那是柴邵带过来的增援。
他们三人领兵出发,李靖则带着一万五千步卒压后。
如今大唐在西域的军队,除开薛云手下,一共六万万二,本来过来是六万五千人,不过伤残,病退有三千。
如今要分管三十五个城池,能调动的,也就五万多一点兵马,不过还有一万整编的西域兵。
龟兹人确实集中了人马在伊逻卢城,也就是他们的都城,李道宗带着骑兵来到城外,本想派人去挑衅引出来,没想到这些家伙,居然主动出城了。
李道宗引着敌人,切暂且退,直到左右两侧,出现大唐人马,他这才松一口气,随即面露凶光,大喊一声,领兵反扑。
“杀!”
这两仗打得李道宗郁闷,居然被人用人数打败,关键对方说来并不算强。
薛云很惊讶,龟兹人实在太多了,久经沙场的他,只是粗略估算,就察觉出来有五六万。
问题在于,这些家伙,怎么出来如此之多?他们这大半都是步卒,难不成想依靠他们,包围骑兵不成。
此时也顾不得多想,薛云和薛仁贵,带领人马,配合李道宗他们,发动了冲锋。
龟兹人的队伍,很快分成了三支,迎向三支敌人。
薛云暗自摇头,对手一点都不专业,阵型全无,步骑结合居然没有原地防御,还主动进攻。
不过他可不会同情敌人,手中新的铁弓,快速的射出三箭。
这把弓是薛云闲着无事的时候,自己打造的,反曲弓,以钢材为臂,狼筋为弦,力道极大。
薛云习惯性的放下弓箭,拿起马槊,不过他心里微微感到吃惊。
薛云的目光,一直都在观察敌人,但是没有想到,敌人中箭的不少,但是倒下的极少,这些人身上插着箭支,居然奔跑不停,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
薛云神色有些凝重,这些人应该就是服用过“狂药”,或者相似的东西。这些家伙,也不知道还算不算人。
这个时候没时间多想,薛云握住马槊,斜刺过去,随后一挥,被刺中的敌人,就从马上腾空而起,砸向后面的人。
杀了一会,薛云就明白李道宗说的疯狂,这些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拼死也要砍一刀,即便胳膊断了,鲜血淋漓,他们也不管不顾,仿佛没有看到自己受伤一般。
还有的敌人,哪怕被刺穿了身体,依旧向前猛冲。
“斩首!全部斩首!”薛云一边猛挥武器,一边大声喊道。
“斩首!全部斩首!”跟着薛云的亲卫,也大声喊了起来。
“斩首!斩首!”其他人也下意识的跟着大喊。
当然不可能每次都砍头,不过是用劈砍,而不去刺,这么一改变,打起来就轻松了一些。
这些吃了药的人,不但不知道疼痛,力气好像都增加了不少,一些骑兵都被打落马下。
关键还是敌人不要命,疯狂的冲向薛云他们,这种打法,阻碍了骑兵的冲锋。
“轮冲!”薛云大声喊道,他今天故意压制了冲锋速度,尽量杀伤敌人,减轻身后战友压力。
轮冲是骑兵冲阵的一种作战方式,前面的人和敌人作战,速度不免减慢,这时候就由后面的人提速,对敌人进行冲击。
轮流冲击,这是一种提高骑兵冲阵杀伤力的办法。
缺点也很明显,需要反复催动战马加速,不能持久作战,因为战马和人的体力,消耗都非常大。
“杀!杀!杀!”
“杀!”
“杀!”
每一次轮冲,都伴随着怒吼,振奋士气,一时之间,杀声震天。
“杀!杀!杀!”薛云他们的怒吼,另外两面也同样在怒吼。
薛云本部人马虽然精锐,李道宗带领的人也不弱,那是大唐最精锐的骑兵,上次只是没有防备到敌人如此疯狂,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上敌人数量太多,有种杀不完的感觉,这才折损了人马。
这次李道宗可是有备而来,阵型密集,以锥形阵冲锋,外面兄弟被挡住,里面的就向外冲刺,虽然没有轮冲那么强力,不过也不逊色。
如果说轮冲是反复提速猛冲,李道宗带领的人,就像潮水一般,不停的以锥形阵向外涌,不断的把敌人淹没在浪潮之下。
虽然龟兹人很疯狂,但实力差距在那里,而且他们分兵之后,骑兵数量没了优势,更加无法阻挡大唐军队。
冲破骑兵阵,薛云就见到大群的光头,这些家伙,举着刀疯狂的喊着什么。
突然见到成千上万的光头,还是觉得有些震撼,又觉得有些恶心,到不是薛云歧视光头,只是这些家伙,身上穿着僧袍。
提着武器的秃驴,没有一点慈悲之意,反而比普通士卒,显得更加狰狞。
“杀!”薛云脸色阴沉,一声怒吼,催动战马提速,手中马槊猛的挥动。
“杀!”
“杀!”
“杀!”
其他人也跟着怒吼,杀向敌人。
战场之上,基本上都是越杀越勇,也就是俗称的杀红了眼,这个时候,人的潜力都被激发出来,只有等到战斗结束,才会出现脱力的现象。
这也是为何大家都说,打顺风仗的时候,只要打顺了,就无可阻挡。
正常情况,见到敌人气势太盛,都会暂避锋芒,或者进行防御,等敌人气势泄下去。
薛云知道自己无法做到李靖一般,指挥数十万人马大战,因为一动手,脑子就没时间思考太多,而且像李靖这种指挥人才,天赋太重要。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手里人马越多越好,他们能够通过战场传回来的消息,进行不断调动,补强,或是防御,或是进攻。
数十万人马的战场,至少也分布在几十里,或者一两百里范围,他们就是能够指挥若定,不给敌人机会。
没有这种天赋的人,最多也就能带几万人,进行正面接战。
不过猛将也有猛将的厉害,薛云和薛仁贵,就像两个箭头,狠狠刺破敌阵,跟着他们的骑兵,轻松扩大了战果,把敌阵冲得七零八落。
这是薛云第一次接触僧兵,看着很疯狂,其实也就那样,远远不如前面遇到那些磕狂药的家伙。
从根本上来说,士卒最重要的还是训练,配合以及武器盔甲。
僧兵训练或许不比士卒差,但是他们不像大唐人马,都是久经沙场,装备就更不用说了,戒刀,弯刀又哪里比得上马槊,僧袍下面虽然有皮甲,同样比不上大唐的盔甲。
大唐骑兵,即便是皮甲,外面也有不少地方带金属的,护心镜,护肩,头盔,无论那一方面,都比这些光头要强许多。
那一颗颗光头,就像卤蛋,薛云每次都有一种,用马槊狠狠抽下去的冲动,他也是这样做的,而且越抽越兴奋。
就像打地鼠,还是立着不会藏下去的地鼠,谁又不想快速凶猛的敲击呢。
手握凶器,杀心自起!
任何人都一样,拿着锤子,看啥都像钉子,拿着武器,又能狠劈狠砍,不用去抑制这种冲动,换来就是越加兴奋。
“杀!”
“杀!”
“杀!”
杀声四起,心停手不停!
一个个秃头倒下,薛云眼中红色血丝更多了一些,马槊挥动也更猛,伴随着呜呜破空声,宛若死神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