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薛云从后世听到的传说,据说为了防盗墓贼,就有一种流沙墓,盗墓贼挖下去,流沙就会填满空隙,不把沙子挖光是下不去的,如果一时半会流沙没有堵住,盗墓贼下去,还可能被流沙掩埋在地下。
沙子很好办,洛水里面多的是,筛出来晒干,填进夹层就是,修建钱庄所用的人,工匠是匠作监的,苦力是倭人,外人根本不知道钱庄内部的布局,有人想挖地道也就不奇怪了。
伏罂而听,墨子-城守-备穴第六十二》。子墨子曰:穿井城内,五步一井,傅城足,高地一丈五尺,下地、得泉三尺而止。令陶者为罂,容四十斗以上,固幎之以薄革,置井中,使聪耳者伏罂而听之,审知穴之所在,凿穴迎之。
大意是,在城边上挖井,五步一眼,高地要挖一丈五,地势低的地方要有三尺深的水。让制陶的人做一个罂(瓮),要能容纳四十斗的水,把薄皮革蒙在瓮口上,放到井里面,让听力好的人把耳朵贴在瓮口上听,辨别出挖穴人的方位,也挖个地道去迎战。
从汉朝开始,大小城池都开始逐渐做了布置,杜绝了挖地道攻城的办法,不是今天突然想起,薛云都忘了这一处。
“回头让人挖一口井!”薛云心里暗自想道。
找到来济,把自己的怀疑说了一下,随后问道:“洛阳的人可靠不?”
“钱庄的人,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他们家人都在长安城,值得信任。”来济回答道。
“那就好!现在就等找到那些老鼠住在哪里。”薛云点点头道。
“嗯,一定要杀鸡儆猴,不然谁都敢打钱庄的主意。”来济杀气腾腾的说道。
“既然他们喜欢挖,领头的斩首!其他人就流放辽东挖矿!”薛云冷哼一道,捞偏门没问题,但是你不能走黑路。
天黑之后,姬小旺来报,找到板车进出的房子。
“去把里正和坊正找来!”薛云吩咐道。
里正和坊正就像社区工作人员,他们对坊市住户很了解,找来问一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没有多久,坊正和里正就被叫了过来,见到薛云等人,坊正和里正吓得哆哆嗦嗦,不知道这些壮汉找自己做什么,虽然知道这是钱庄,但是薛云他们个个人高马大的,可不像讲道理的人。
“两位不要害怕,我们只是想问一些事情。”薛云温和的问道。
想起他们是官府的人,两人镇定了一些,恭敬的说道:“贵人有事尽管问,小老儿知道的一定告诉你们。”
“钱庄左边三百米,也就是这边过去第四家宅子是谁的?”薛云指了一下问道。
两人顺着薛云手指方向看去,随后对视一眼,坊正开口说道:“那边住着一群在市场搬运的苦力,往来于码头和市场。”
“一群苦力?他们为何会住在一起?这边房价不便宜吧?为何不租远一些?”薛云皱着眉头道。
两人迟疑了一下,坊正解释道:“市场里面有时候晚上也会运送一些物件……”
看出两人脸上有恐惧的神色,薛云眼神微微一眯,随后点点头道:“辛苦两位了,姬三送他们离开。”
两人离开,薛云拉过一名护卫吩咐了两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坊正单独被请了回来。
“你放心,把你请回来没有其他人知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些人是谁吗?”
坊正咽咽口水,艰难的做出了决定,看看左右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并非小老儿有意隐瞒,实在是船帮那些人得罪不起。”
“不用害怕,如果他们真的犯了罪,我向你保证,一个也不会放过,来坐下慢慢说。”薛云温和的说道。
坊正屁股只坐了一点在凳子上,拘束的问道:“诸位贵人并非洛阳人吧?”
“不错!”薛云颌首道。
“难怪你们不知道船帮。”
“船帮有何说法?”薛云问道。
“船帮是洛阳一个非常大的团伙,所有的苦力都是船帮的人,不加入船帮就不能在码头和市场干活。这些人还会帮着做一些脏活,据说他们还有赌坊。”坊正讲解道。
“洛阳官府没人知道吗?”来济皱着眉头问道。
坊正满脸纠结,不知如何回答,薛云顿时明白,抬手阻止来济等人询问,语气温和的问道:“严打的时候,洛阳没有抓人吗?我记得抓了不少吧?”
“抓了是不少,不过都是他们推出来的家伙,没过几年又回来了。”坊正摇摇头感叹道。
“嗯,辛苦你了,等下外面没人你再离开吧。”薛云不再追问,他心里已经明白了。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严打肯定打掉不少,但是对于权贵来说,要想保下一些人还是没有问题,尤其是权钱勾结。
船帮的问题,薛云能猜到不少,这其中肯定有权贵在背后,两次严打,说不定还成了他们发展的契机。
“谢谢!谢谢贵人!”坊正千恩万谢的离开,薛云看得无名火起,自己居然成了别人的刀,这如何能够忍受。
“想不到洛阳居然成了这个样子,英国公怎么会放任不管?会不会…”来济说了一半就闭上了嘴巴。
薛云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道:“英国公没有问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的。”
薛云也明白了,为何昨天李绩会带那么多人来迎接,恐怕有他的用意,或是想暗示自己,或是趁机做出布置。
洛阳这边勋贵太复杂,或许大多数人已经勾结到了一起。
洛阳的苦力很多,虽然都加入船帮,但是大多数人应该只是被抽成而已,住在附近那一伙人,可能是他们的核心人员。
“姬三,天黑之后,把那一处宅子的人全部抓起来,不得放跑一个,抓了之后留人守着,来一个抓一个。”薛云吩咐道。
“喏!”
“洛阳这坛水有些浑啊!”来济感叹道。
“这边暂时交给你,我去公主府那边守着,明天天亮再过来。”薛云说道。
来济一惊,急忙说道:“下官差点忘了公主,越国公您去保护公主吧,这边有我盯着。”
虽然知道多半是不敢对晋阳公主动手,但是薛云不敢大意,他马上带着亲卫,赶去公主府。
“公爷你要见公主吗?末将马上去禀报!”
“傲胜你去禀报吧!傲文你吩咐下去,所有人提高警惕,外面可能有眼睛盯着。”薛云提醒道。
傲文兄弟两人脸色一凝,急忙应了一声:“喏!”
薛云很快被请到客厅,行礼之后薛云说道:“洛阳有些问题,最近几天不要出城,如果想出门,就在附近走走。”
晋阳公主从小就听话,长大了也从不任性,理解的点点头,也不问为何,微笑着道:“好的。”
“很快就能解决。”
“那是当然,你可是战无不胜的越国公!”
“呵呵!战无不胜可不敢说,不说当年卫国公,就是诸多老将,领兵能力也比我强。”薛云笑着道,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父皇当年就说过,你虽然看上去喜欢冒险,其实更喜欢准备充足,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都不愿意提前动手,所以你领兵才是最让人放心的。”晋阳公主思索着道。
薛云微微一愣,不愧是李世民,看人看得非常透彻。
“那是先皇的夸奖,领兵作战,以前是卫国公,现在当推英国公,而我更适合做先锋或者后勤。”
“有你和英国公在,我不知道有何事情能难住你们。”
薛云心里一震,是啊!李绩可不是普通人,就算世家实力强大,但是李绩有兵权,怎么可能任由洛阳被世家掌控。
李绩是不会谋反,或者想大权独揽,掌控一方的,至少洛阳这地方不合适。
这么一分析,他就是在等一个破局的机会,而公主与自己的到来,不就是这个机会嘛。想到这里,薛云心里一松,既然李绩想要机会,那么自己就帮他推一把。
守在公主府,第二天一大早,薛云就回到钱庄。
看看那些身上还湿漉漉的犯人,薛云就明白,他们肯定交代了。
果然!几个亲卫来的时候,那些犯人就吓得向后退。
“公爷!这些家伙是船帮的人,他们听说了长安钱庄,存放着取之不尽的金币银币,所以就打洛阳钱庄的主意。
半个月前就开始向这边挖地道,已经快要挖到钱庄下面了。”
听了亲卫汇报,薛云不解的问道:“他们怎么会把泥土向外面运送?”
“一开始他们也不敢,后来院子里堆得太多了,加上他们本身就是运送货物的人,用袋子装上泥土运出去,并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他们帮主脑子有病吗?就这十多人,也敢来偷钱庄?就算挖地道,他们就没想过被发现了怎么办?”薛云摇摇头道。
“据说他们是自作主张,领头的是隔壁关着那个老头。”来济介绍道。
“土夫子?”薛云看了看地上工具,又去看捆在柱子上的老头,突然开口问道。
须发花白的老头沉默不语。
薛云刚才只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随后问道:“问清楚没有,他们以前做什么的?”
几个亲卫脸色一变,羞愧的回答道:“我们这就去问。”
“我说,我说!”见到冲进向自己的亲卫,老头一下来了精神,急迫的喊道。
“以前是做什么的?”薛云问道。
“我以前是骁果军,前朝败亡之后,就一直生活在洛阳。”
薛云眼神一凝,看着老头问道:“寻灵卫的人?”
老头一个激灵,他没想到薛云居然知道寻灵卫,有些恐惧的点了点头。
“洛阳还有多少人?”薛云杀气腾腾的问道,这些家伙就是不安定的因素,喜欢钻地下,难怪想挖地道,原来是专业的。
“还有八人。”老头颓然道。
“隔壁都是你们的人?”薛云又问道。
“只有四个人是。”
“说清楚在哪里!还有你们有多少藏身之所!”薛云审问道。
问出了地方,薛云就安排人前去抓人。
通过审问,薛云知道这一群寻灵卫,原来一直在洛阳,就是在挖邙山的古墓。
想偷钱庄,就是因为他们想训练人才,随着老一辈死去,后面的人比当年差远了,所以就想训练,甚至想安排第三代人加入府兵。
骁果军是杨广的亲军,自然是战力最强,装备最好的军队,难怪看不上如今这些后人。他们甚至想招兵买马,至于加入船帮,只是想着有人顶在前面,他们可以利用这一重身份行事。
审问清楚,外出抓捕的人也开始陆续回来,同时带回来许多战利品,都是他们挖坟盗墓弄出来的东西。
这年月的古董可不值钱,除非是珍宝,然而地下哪里有那么多珍宝。即便是金银玉石,因为工艺的缘故,以前的也没有如今的好看,自然卖不出高价,更不用说瓶瓶罐罐,他们都懒得偷出来。
缴获的东西以青铜器为主,还有不少竹简,陶器则是最少的。
幸好这些家伙还知道书籍的可贵,所以竹简用箱子装着,至于青铜器,全是锈迹斑斑的,甚至有人用来煮饭,烧水,还真是物尽其用。
他们觉得不怎么值钱,又不好脱手的废物,薛云却觉得这是无价之宝,尤其是不少青铜器上面都带着铭文。
幸好这些家伙还有点身家,再过几十年,等他们家道中落,没有地方挖坟,弄不好就融了,或者贱卖。
“公爷,侍郎,洛阳长史宇文长庚求见。”
“来得好快啊!”来济感叹道。
“走吧!去见见他们。”薛云笑了笑道,虽然只抓八个寻灵卫,但是还有他们的家人,包括抄家,这动静可不小,洛阳官府能坐得住才是怪事。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一群人,见到薛云他们,顿时偃旗息鼓。
要知道这些钱庄护卫,刚刚才去抓人,个个精神抖擞,杀气腾腾的,这会看谁都像看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