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进击的吐蕃,愤怒的李世民

沙钵罗心里一松,笑着点点头道:“一定,一定,等我空了就给薛都督送信。”

“可汗,听闻突厥打到了西方很远的地方,不知能否给我们介绍一下,西方是一个什么情况?”李道宗笑着问道,他虽然和沙钵罗见过面,不过并没有交谈多少,不像薛云,与沙钵罗天南海北的一阵胡扯,从中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李道宗第二天撤军,随着他带人会于阗,西域又恢复了平静,这次突发战争,损失最大的是夷男,沙钵罗也损失不小,大唐得利,缴获了完好战马两万,战死和受伤的战马两万有余,还有大量的武器和皮甲。

薛延陀的武器不差,不过大唐用不上,只能融了重新打造农具和挖矿的工具,至于那些皮甲,修修补补也有用途。

……………

安西都护府正在逐步完善管理,相对平静,关中今年却很热闹。

李世民的心情就没有好过,二月的时候,魏征觉得李世民来说懈怠,经常设宴不说,还用大量的高级石料修建大明宫,于是上书十思疏,所谓十思疏,就是十条请皇帝反思的问题。

这事到也还好,毕竟这是为自己考虑,虽然有些不悦,李世民还是装着高兴的答应反思改正。

三月的时候,高士廉等人修《氏族志》成书,以崔卢郑李王为第一。李世民很生气,命改以皇族为首,外戚次之,功勋第三,五姓七望第四。

魏晋开始,每个朝代都要修订《谱牒》,其形式就跟民间的《家谱》类似,只不过《谱牒》的作用主要体现在政治上,它是朝廷选拔任用官员的依据,是九品官人法的实施依据。《氏族志》就是大唐的《谱牒》。

唐朝初年虽然已经废除了九品中正制,可是科举制尚不完善,是一个推举与科举并存的时代。李唐本来就是在士族集团的支持下才得以建国,所以皇权必然离不开士族集团的掣肘。

这两个因素决定了《谱牒》在李唐初年依然扮演着重用的角色,李世民下令刊定的《氏族志》,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由哪些家族来执大唐政权的牛耳。

九品官人法也叫九品中正制,是魏晋南朝以来的官员选拔制度,它依据被考核人的“家世”和“行状”,给他们“定品”为九个等级,一个人能做多大的官,就由这个品级决定。

所谓“家世”就是出身,即他所在的家族门第、阀阅,所谓“行状”就是个人的才华和德行。可在实际操作中,“家世”高贵的人一定处于上三品,“家世”寒酸的人一定处于下五品。因此九品官人法其实就是士族集团垄断官场的武器,庶族集团被合法地压制在底层。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就是根据这个来定的,也是得到世人公认的标准,也就知道这个《氏族志》的重要性,而不仅仅只是一个姓氏排名。

李世民本就心情不畅,偏偏有人自找不痛快。

先是巫州獠人造反,李世民下旨夔州都督齐善行评判,齐善行大胜,俘男女三千馀口。

刚刚得到好消息,夕日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虞世南就病死了。

吐蕃攻破党项、白兰各羌,率众二十多万屯兵在松州境内。又派使臣进贡金帛,表示前来迎娶公主,同时对松州展开进攻。

吐蕃在贞观八年就派人来求亲,不过李世民根本没有把吐蕃放在眼里,丝毫没有考虑就拒绝了,没想到过去三年多,居然来威胁自己。

李世民哪里可能受得了这种气,更不用说最近几年,年年捷报不断,他怎么可能妥协。

以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为白兰道行军总管、左武卫将军牛进达为阔水道行军总管、左领军将军刘简为洮河道行军总管,率步兵、骑兵五万人出击吐蕃。

吐蕃还没击败,霸州山獠又反了,烧杀刺史向邵陵及吏民百馀家。

这几年顺风顺水,就连强大的突厥都接连战败,西域诸国被吞并,如今居然被小部落造反,李世民觉得这是在打自己的脸。

“陛下,青海新定,还需尽快出兵救援,以免百姓土地被毁,如果百姓损失太大,也不利于人心稳定。”王圭躬身行礼道。

虽然知道王圭主要是为世家考虑,出兵也只是保护世家利益,不过青海还有不少征服的吐谷浑人,而且也是为了大唐的脸面,也得出兵。

松州属于剑南道,是蜀中通往青海的要道,松州都督府是管理党项等诸多羁縻州而设立,松州要救援,青海也得出兵。

“爱卿言之有理,传朕旨意沙洲,肃州,兰州的折冲府,立即前往青海郡…由侯君集统领,护卫青海。”李世民说着迟疑了一下,决定启用侯君集,再给他一次机会。

王圭心里一松,青海那边,诸多世家投入可不小,万一吐蕃猛攻,他们损失就大了。

说来吐蕃并不是没有想过攻打青海,因为大唐消灭了吐谷浑,原本吐谷浑的地方,人口不再分散,都集中到城池附近种地,牧场也是圈定的。

这也是向贺兰州学习,虽然依旧要放出去吃草,不过也让人收割野草,半圈养的羊群生长速度更快。还种植苜蓿,利用苎麻叶子,豆渣这些喂养牲口,对牧场没有以前那么高,用不着不停迁移。

青海大多数地方都空旷着,吐蕃人跑了两三天都找不到抢劫的地方,也不愿意去和吐谷浑死磕,这次目标是大唐,所以收兵攻打松州。

没错,吐蕃根本不知道,大唐已经灭了吐谷浑,更不知道大唐在西域连战连捷,刚刚一统高原不久,他们同样信心爆棚,想要与大唐扳手腕。

“陛下,吐蕃居然出动二十万人马,看来势力不小,当引起重视。”刚刚调回长安的秦琼提醒道。

经过几年的调养,虽然依旧显得有些消瘦,不过精气神很好。

“叔宝说得有理,传旨任城王李道宗,让他带五千重骑与苏定方一起前往青海郡。”李世民点点头道。

二十万吐蕃人攻打松州,确实给李世民提了个醒,让他意识到这是一个不比突厥差的敌人。

二十万人马,真正的士卒应该只有十二三万,剩下的只是后勤,而且喊着二十万,往往没有那么多人,这都是作战的习惯,多宣扬一些,不但能增加士气,还能吓唬敌人。

想想就知道,大军出征,普通士卒怎么可能知道有多少人,还不是听上面的消息,说得多一些,大家底气更足。

想不到吐蕃居然有如此多人,哪怕只有十多万士卒,这也后惊人的了,毕竟大唐能随时调动的,也只有十多万府兵。

当然,大唐镇守的地方太多,大多数人马都不能轻动。

吐蕃绝对没有想到,他们惹到一个多强大的敌人。

赞普致书唐主:若不许嫁公主,当亲提五万兵,夺尔唐国,杀尔,夺取公主。

这是李世民书桌上的羊皮卷轴,虽然让他非常生气,不过他并没有丢掉的意思,而是留着提醒自己,这个羞辱必须要报复。

吐谷浑平定,西域平定,突厥也接连吃瘪,不敢造次,李世民自然把目光放在最后的敌人身上。

本以为最后的敌人是辽东,没想到半途跳出来一个,正好如今不方便攻打高句丽,那么就拿吐蕃先出出气也好。

在羊皮卷轴旁边,还有另外三分卷轴,很巧合的是,这三份卷轴,也有两份是谈和亲的。

夷男送来良驹千匹,求取一个公主;沙钵罗则是求他赐婚。

“你们怎么看?”李世民收回目光问道,因为松州战事还没有出结果,他没有兴致料理琐事,安排了调兵之后,就带着重臣到书房商量事情。

“陛下,夷男求亲,不过是因为战败,担心朝廷联合沙钵罗攻打他而已,臣以为可以不必理会。”长孙无忌说道。

“臣到是觉得可行,拉拢夷男,沙钵罗心里会忌惮,对安西都护府有好处。”王圭说道。

“其实安抚夷男,未必和亲。”面对李世民的目光,房玄龄出言说道。

“爱卿有何建议?”李世民好奇的问道。

“夷男这次战败,损失惨重,对诸多部落的威慑定然降低,臣觉得可以加封他两个儿子为小可汗。”

听了房玄龄的话,众人先是一愣,这加封夷男的儿子,虽然有拉拢的意思,但这不是帮着他掌控突厥吗?

不过能坐在这里的,都是聪明人,老狐狸,很快就反应过来,夷男有好几个儿子,只封两个,这不但能引起夷男儿子之间的矛盾,还能让夷男心里不舒服,甚至担心自己儿子,毕竟一个老的王者,最怕不是外人,反而是自己儿子。

“臣附议,次计甚妙!”眼睛混浊的魏征起身行礼道。

“臣附议!”马周,岑文本,褚遂良等人纷纷开口道,作为中生代,他们需要在皇帝面前展示自己,所以要抓住机会的在皇帝面前露脸。

李世民自然也明白这个计策不错,微微颌首问道:“沙钵罗这事呢?”

“陛下,薛子义已经尚了郡主,又如何能娶她人,臣觉得不妥,大唐青年才俊众多,可挑选一些,任由沙钵罗抉择。”长孙无忌严肃的说道。

听了长孙无忌的话,不少人都轻轻的点头,这确实与中原规矩不合。

马周眉头一皱,起身说道:“沙钵罗之女阿史那银川看上了薛都督,所以才请陛下赐婚,臣觉得应该尊重他的意见,而且这也有利于安西都护府的稳定。

大家应该知道薛都督的能力,只要给他时间,安西都护府定然发展迅速,会成为朝廷重地。”

马周的话让不少人眉头一皱,薛云得罪的人很多,他们不想薛云的实力增加,但是无法反驳马周的话。

不说薛云打仗没输过,接连为朝廷拿下几个地方,就说贺兰州,那里如今已经成为一个特殊地区。人口虽然比较多,但是那边大多数都是突厥人,居然能用突厥人把地方开发得很好,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去年开始交税,就已经超过了大半的州,粮食就不说了,需要留在原地,补贴矿区和牧场,那边的麻,棉花产出冠绝其它州郡。

贺兰州用酒代替一部分税收,单单是年前,就送过来十万斤河东老窖,三千斤葡萄酒。原本价格很贵的河东老窖,如今价格已经降低了不少,大多数人都能买上一点。

最主要还是今年,据说有万亩葡萄会挂果,这会产出多少?

朝廷没有拿出来卖,但是李世民赏赐了群臣,贺兰州的葡萄酒,可比以前西域送过来的,味道好了不少。

这对皇帝来说,都属于收入,其他人可不敢去动皇帝的蛋糕,更不用说贺兰州还有铁矿。

薛云能把贺兰州打造出来,地方更宽,矿藏更多,人口也更多的西域呢?这里都是朝廷重臣,他们对目前西域的情况,了解比较多,所以心里很清楚,用不了几年,那边会比贺兰州发展更好。

即便都想谋夺西域的好处,但是没有很好的理由,也不敢提起换人的要求。

想想薛云送回来的那些财宝,长孙无忌都觉得头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一点都不贪财吗?

灭一个国家,感觉就刮一遍,把财宝弄得干干净净的送到皇帝面前,这种臣子,哪个皇帝不喜欢,谁提出换人,就是给皇帝找不痛快。

前几天送回来的那一批玉石,都可以把太安宫铺满,据说皇帝已经想用玉石铺设大明宫的正殿,还有那一个羊脂白玉雕刻的观音像,简直震惊了所有人,如今就摆在书房,想到这里,不少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看向帷幔,薄纱帷幔后面,仿佛站立着一个孩童,那就是白玉观音。

看着沉默的群臣,李世民手指在书桌上轻轻敲动,他也在思考事情的得失。

队伍薛云,他还是信任的,能力好,又忠心,还是亲戚…

“对了啊,薛子义也是皇亲。”李世民心里暗自想道,随即眼睛一亮,手上停止敲动,面带微笑道:“宾王言之有理,既然沙钵罗请朕赐婚,朕也只好成人之美,不过薛子义始终是郡马,郡主地位不可动摇。

传朕旨意,郡主李玉燕,前往西域,主持这场亲事,薛子义为国操劳,多年未曾回家,让郡主把儿女带上,一起去西域团聚。”

没想到李世民居然如此安排,不过仔细一想,又不得不佩服,李玉燕带着儿女前去,不但展示了皇恩浩荡,也说明皇帝对他的信任。而且李玉燕去了西域,亲自主持亲事,这也表明,郡主才是大妇,皇帝支持的,算是对薛云和沙钵罗的敲打警示。

“陛下英明!”马周率先行礼赞同道。

“陛下英明!”其他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跟着附和,其实他们是不敢得罪薛云,免得薛云针对他们在西域的人,所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就当眼不见心不烦。

当然,所有人都不愿意放弃西域那块大蛋糕,都很明白天高皇帝远,只有像西域这种地方,才可能大权独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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