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过,带来几分初春的凉意,沁人心脾,满山的野花摇曳,显得格外宁静。
三人相顾无言,心思各异。
良久。
吴少卿缓缓起身,双手撑后,懒散的坐在草地上,就像孩童在夏夜里看萤火虫那样无拘散漫。
吴素半蹲在他身旁默默陪着他。
“仔细想想,我和老李之前的交情,其实没有那么深。”
吴少卿眺望远方那座小小的山村,缓缓开口,像是在诉说一个久远的故事,又像是自言自语:
“从认识到分别,满打满算不到五天。”
“个中时间,其实只要是外出游历,在客栈中歇脚的时候,和店小二打照面差不多。”
“老李走了,我算不得太难过。”
“可我这心里……”
吴少卿从腰间取出半壶烈酒,狠狠灌了一口,“就是不得劲!”
他轻轻晃了晃酒壶,壶中水声激荡,火辣滚烫一直从喉咙蔓延到胃里,“这壶酒就是老李请我喝的,说实在的,挺难喝,不说和那些达官贵人的好酒相比,就是寻常百姓家平时的土酒也比这强。”
说到这,吴少卿顿了顿,笑道,“但这已经是老李最珍贵的家当了。他藏了半辈子都舍不得喝,到头来却全部送给我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只是他不知道,其实这种烈酒,我想喝多少都有,我也没告诉他。”
“因为有一个很操蛋的事情是,这人和人之间,是有参差的。”
吴少卿怅然若失,“就像那银枪军的统领,只要有人胆敢拦住他的去路,他就敢悍然出枪,生杀予夺,寻常百姓,杀了也就杀了,和路边蝼蚁没什么分别。”
“老李命不好,就遇到了这样人的。”
“我相信天底下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吴素问道:“你想改变这一切?”
“谈不上。”
吴少卿摇头,自嘲道:“我没那么高尚,也没有这份心思,天底下不平事太多,我管不过来,也没意义。”
“老李挡了银枪军的路,所以银枪军杀了他,但他们又碍了我的眼睛,于是我又宰了他们,归根结底,其实没太大的分别。”
“我只是觉得,像老李这样一辈子都活在小山村里,没什么心计,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不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若是我和他没什么交情也就算了,可我现在还喝着他的酒。”
“遇上了,那自然是要讨个说法。”
吴少卿喃喃道,“否则我这心里不得劲啊,前两年游历江湖的时候,遇到的不平事也多,可那时候我剑术不高,只能憋着一肚子火当个看客。”
“剑术不高的时候是这样,要是剑术高了还这样,那我这剑不是白练了?”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吴素眼神温柔道,“只要问心无愧便好,公子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问心无愧么?”
吴少卿沉默一会,忽然站起身子,哑然失笑,“原来我在叩问心关啊。”
吴素抿嘴一笑,带着还在暗自神伤的少女退出数丈。
天边忽有惊雷炸响,连绵春雨起得突兀,细小如牛毛的雨丝汇入大地,润物细无声。
丝丝凉意落在颈上,洛燕抬头看天,疑惑不已,明明星夜明媚,繁星点点,为何突然下起雨来。
这并不符合她在书上读到的道理。
吴少卿立于山巅,任由细雨落在脸上,早前沾染上的泥竟缓缓脱落,白衣胜雪。
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他望着此方天地,眼神深邃,从天上到地下,从近处到远处,从那座小山村到繁华城池,似在好好打量打量这人间。
这一刻,他心境平和。
洛燕望着这道缥缈出尘的背影,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奇异,他觉得后者和刚才比起来,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但具体的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
洛燕不知道的是,看不透玄机,只因不是山上人,若是她稍微习得一星半点的望气术,就该知道现在这山巅上发生的是怎样惊世骇俗之事。
吴少卿叩问心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距离天象仅有半步之遥。
而这半步,不是他迈不过去,若是想,随时可以破境。
只是没那个必要。
以指玄杀天象,并非是什么难事。
“人间不平事太多,我管不完。”
“但这一遭,我却非走不可。”
吴少卿低声喃喃,转头看向东南方,目光似乎跨越千里,落到那座西楚最繁华的大凰城。
胸中有郁气,需要与人说道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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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更新的问题,本来这书是打算保底五更的,这两天其实都没做到,倒不是懒,主要是写快了质量有点流水性质,现在也问一问,各位读者老爷是喜欢量大管饱,还是稍微注重点细节和质量?后续调整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