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是沈度不让你说?

这一路上别提有多尴尬了。

崔令仪能感觉到。

齐中秀始终在她后侧右方的位置上,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那无形的眼神就像藤蔓一般,起初是缠绕,接着是试探,最后攀附而上。

——从脚踝,直到她的四肢全身。

“大小姐!”佛手突然出声,走到了她的身边。

“您累了一天,还是让属下扶着您吧!”

全身的紧绷感突然消失。

崔令仪像是从被困的蛛网逃出,感觉到全身轻松。

见佛手面目森冷,眼底压抑着杀意,她忙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掌。

“好,辛苦你了。”

“愿为大小姐肝脑涂地!”

佛手说着,冷冷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齐中秀。

一只手臂揽住了崔令仪的肩,身上的黑色长袍将她半个身子都包覆住了。

她自小在男人堆里长大。

从她的身体开始发育的那一天,她就见识到了这种不怀好意的眼神。

猥琐,肮脏,下流,充满恶意....

于是她束胸,穿男装,将自己包裹起来。

她更加发奋练剑,超越那些男人。

终于有一天,她用剑挖出了一个男人的眼珠。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用这种眼神看她。

所以她理解崔令仪的害怕。

尤其像齐中秀这样的。

他是李家的亲戚,又是随州首富之子,还是即将要参加春闱的书生。

重重光环加身,确实很难对他做出相应的惩罚。

难道让人知道,因为齐中秀的眼神不怀好意,冒犯了崔令仪吗?

可大家都看到的是齐中秀温文尔雅,君子端方,没有任何逾矩行为。

且在这样的世道,真流出什么风言风语,人们只会说是崔令仪不守妇道。

眼看就十七岁的人了,还不嫁人,一定是想着勾搭人,攀高枝,种种难听的话会接踵而来。

到了那时候,承受更多压力的人只会是崔令仪,而不是齐中秀。

她关切的眼神落到崔令仪那张精致的小脸上。

不禁暗暗叹了一声。

越是美丽的女人身边,就越不能缺少强大的男人。

如果自家大人在,往崔令仪身边一站,还有哪个登徒子敢肖想。

只怕连看都不敢看。

......

很快到了风波亭,崔令仪简单应付了几句,便打算要退下了。

“我已经吩咐了厨房准备了酒菜,两位表哥可与几位公子在此畅饮闲谈。我身子不适,要先退下了!”

一听她要走,三表哥李辰星起身相留。

“阿荔表妹,我们可是等了你一天。就想跟你说说话。这样就走了,是不是看不起表哥?”

虽然不喜欢听到这话,但崔令仪还是忍着没失礼。

她如今也算是场面上的人,如果连得体的地招待客人都做不到,还怎么做生意?

只是...

齐中秀突然道,“阿荔表妹,好歹多坐一会吧...对了,你还没有看我给你的见面礼呢,我跟你讲,这东西须的天色暗一点,才能看出它的精妙之处。”

座中几个人,她最厌恶的就是这位齐中秀。

如果说之前她还想尽量给彼此留一些颜面,但此刻她是有些忍不住了。

若是她有佛手那般的好身手,真想将他眼珠都挖了!

“不好意思了,今日实在有些疲倦,令仪先行告退,各位自便。”

这次倒是陈宥站了出来,面带一丝忧色。

“我看崔大小姐气色不华,想必是太过劳累,我们还是不要影响她休息了吧?”

二表哥李辰煜也跟着点头。

“如此,那我们便先回去吧!”

五个人中,他年纪最大。

对崔令仪的事情知道的也最多。

对这位美丽又病弱的表妹,他一向是极为同情的。

见她心情似乎不好的样子,便知趣地提出了告辞。

期间贺京安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听着。

要走的时候却是最利索的一个。

冲着她和冯珍珠施了一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唯有那齐中秀,人都出了亭子,还在提醒她。

“阿荔表妹,别忘了看我送你的见面礼。”

这话倒是提醒了崔令仪,她立刻喊了一声卜云。

“你跟上去,把他的见面礼还回去!”

卜云不知道崔令仪为何突然动怒,甚至不顾礼仪,要将东西还回去。

但还是听话的将桌上的一个暗红色雕花盒子拿起来,准备追上前去。

“大小姐,还是我去吧!”佛手出声拦住了她。

看着卜云傻呼呼的样子,崔令仪点了点头。

“那就辛苦你了。”

冯珍珠早就站在她身边了,众人一离开,她便抓住了崔令仪的手腕。

“怎么了?你没事儿吧?你这气色确实是有点不对,快让我看看。”

“好,谢谢珍珠姐姐了。”崔令仪没有拒绝。

跟着冯珍珠在亭子里的垫子上坐下,她便没再说一句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冯珍珠的脸色变化。

这几天,她确实感觉有点不舒服。

有时候心里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头,有时候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了。

有时候还有些喘不上来气。

根本就不是冯珍珠之前所说的,因为缺少糖分而出现的眩晕。

她倒是想要看,冯珍珠和沈度,到底要将她的病瞒到什么时候。

随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她发现这一次的把脉时间似乎格外的长。

冯珍珠的神情似乎也跟过去有点不一样。

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一会儿闭上,一会儿睁开。

两只手不停地在她两边手腕上换来换去,似乎是纠结的厉害。

但脸上的神色却始终冷静淡然,并没有看出有什么变化来。

终于,还是崔令仪有些忍不住了。

“珍珠姐姐,我这是怎么了?我的病是不是严重了?”

冯珍珠眯着眼没作声,依旧只是静静的把着脉。

良久才抬眼看向她,“别这么紧张,有我在,无大事。”

崔令仪摇了摇头,“珍珠姐姐,我只是想知道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冯珍珠咂吧了一下嘴。

“也不是说不能说,只是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你只要相信,我会把你治好的,就行了!”

“可是我想知道。”崔令仪坚持。

看到冯珍珠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她有点明白了。

“是沈度不让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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