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登贵本身并不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相反,朱慈烺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倒是觉得对方胆大心细,不仅做事很有分寸,还懂得揣摩自己的心思,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副手人才。
但李建泰带走京营最后能战的数千精锐,结果除了打下己方的一座县城之外,毫无战绩不说,最后还把这支仅存的京营精华,全都赔进去了,其中大半投了顺军,还有小半成为了溃兵。
这一路上,常登贵派到四周侦察掩护的哨骑,早就发现了不少散落各地的京营溃兵,但大部分都是步军,而且规模不大,多是十几人一伙。
朱慈烺原本就粮草紧张,更不想生出什么变故来,所以一直没有招揽这些人,但李建泰他是没少骂的。
于是乎,李阁老,李督师,自然也变成了老狗,老不死的......
但现在,他们很明显是遇到了硬茬,从对方掌握那么多战马,迂回包抄,抵近合围的水平如此之高来看,应该是三千营的精锐了。
常登贵和周世显两人收拢来的京营将士,固然已经是其中的精锐了,但和三千营的夜不收比起来,还是差了些的。
此时,四面的地平线上,已经可以看到一个个黑点冒出了,轰隆隆的马蹄声隐隐传出。只需要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些骑兵就能围上来。
但如今天又还没黑,想要借着夜色掩护突围,机会十分渺茫。
“殿下,驸马,你们先走,老臣去拖住他们。”
李邦华听了常登贵的话,当即拱手抱拳出言道:
“这股兵马虽然原属京营,但此时已成溃兵,还打起了劫掠的主意,殿下乃是国本,绝对不可落入溃兵之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知道朱慈烺胆子很大,魄力不凡,根本不会畏惧这股溃兵,但他更知道溃兵是无法轻易控制的。若是朱慈烺皇太子的身份暴露,他们既有可能立刻归顺,一路护送未来的圣上南下,同时也有可能会生出歹心,挟持对方去投闯。
毕竟,南下千里迢迢,一路上危机四伏,千难万阻,若是顺军南下,最终还不一定能保住荣华富贵。但把太子劫回北京,那就容易得多了,而且,同样是不世之功。
有功劳和没有功劳,投闯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而京城失陷,太子仓惶出逃意味着什么,对人心士气的打击有多大,李邦华不敢去赌,他宁愿自己代替朱慈烺死。
周世显闻言,也赶紧赞同道:
“殿下,孟翁说得对,他们也不过七十多骑,只要分出兵马阻击,绝对追不上,臣立刻分出十五匹马,定能确保殿下顺利突围。”
“常登贵,你说说,现在的情况,咱们能突围吗?”朱慈烺眉头紧皱,勒了勒手中的缰绳,胯下之马立刻就安静了下来,然后直接指着常登贵问道。
李邦华面对如此突发意外,实在是太急了,已经自乱分寸,而周世显在军事上的判断和意见,并不具备参考价值。
“这伙人若真的是三千营的溃兵,那自然都是京营精锐,装备也必然精良,恐怕不是那么好打的。”
常登贵不敢直接回答朱慈烺,只能是顾左右而言他。毕竟,那如果是三千营的精锐,如此兵力优势,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要知道,京营十几万人马,虽然相当一部分都是充数的勋贵子弟,关系户,但前后经过这么多年的改革,就算是瘟疫横行,实力大损,也还是能凑出数千稍微能打的将士,上千核心精锐的。
当然,如果要他们和清军或者顺军主力野战,那就太看得起他们的,但这种小规模战役,就算是同等数量的顺军精锐来,双方也难分胜负。
“本宫明白了!”朱慈烺点了点头,然后又立即抬手制止了心急如焚,还想再出言劝止的李邦华,目光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