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凭借着对历史和明代军事的了解,在昨日穿越来到这个时空,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之后,心中便已经有了突围南下的大致计划。
他知道,北京城很快就会被顺军攻破,而一路势如破竹,攻无不克,特别是围城两日,北京外城便已经被顺利夺取的这一重大胜利,早就冲昏了李自成的头脑。
而这对于朱慈烺来说,则是绝境逃生的最后机会。
毕竟,如果顺军真的围城数月,在北京城四周挖掘了几十里长的壕沟,甚至是堆起土墙,那他带着几个护卫就想要突围,便真的是异想天开了!
当然,就算是城外的顺军还没来得及,或者是根本就无意严防死守,朱慈烺想要突围南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在他的整个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步,就是突围出城的过程中,若是被顺军的哨骑发觉了,要如何摆脱追击,逃出生天。
朱慈烺看到常登贵的表情变化,面上随即又换上了笑容,安抚道:
“现在距离闯贼破城,应该还有两三个时辰,动作快些,等到闯军攻破城西,城北的城门之后,咱们就立即从城东突围。
到时候你们在甲胄外面套一件罩袍,不仔细看,就算被闯军哨骑发现了,他们也只会以为是京中大户的家丁,必定不会大张旗鼓,派重兵追击。
李自成这一路上收拢了那么多我朝降兵,军队扩张到十几万,短时间内必定无法全部掌握,到时候入城,局势一定会出现混乱,这便是咱们的机会。”
“殿下原来早有准备!”常登贵惊讶道,心想皇太子果然和传言一般,聪敏过人,不同凡响,这等年纪便心思如此缜密,计划如此周全了。
朱慈烺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事情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随即又吩咐道:
“王之心原本就想投闯了,还想要挟持本宫,王府你们随便抢,若是能抓到他,便是杀了也无妨。
但告诉你手下的兄弟,只抢金子和马,其他到了南京,想要什么,本宫都自会赏赐你们,绝对不要因小失大,误了时辰。”
崇祯就是死到临头了,也还是没有识人之明,他以为可靠的王之心,栗宗周,王之俊三人,直接把他的三个儿子瓜分了,最得他信任,权势最大的王之心,更是将皇太子朱慈烺握在了手中,打算以此作为投闯和保住身家的本钱。
而所谓总督中外诸军,辅太子的勋贵,成国公朱纯臣,此时正带着家仆前往朝阳门,准备献门投降,为自己在新朝立足纳投名状。
所幸,东厂的番子早已经溃散,王之心召集不到足够的人手,只能从京营中调兵,但又和往常一样,根本不把这些丘八当人看,这才给了朱慈烺逆转局势的机会。
“是,殿下!”常登贵拱手抱拳,毕恭毕敬接令道。
他原本就对天家,对朱慈烺这個皇太子心有敬畏,此时更是不敢有任何轻视。毕竟,对方说的一点没错,只要计划得当,他们是真的有机会南下应天府的。
朱慈烺见状,点了点头,随即挥手道:“下去办事吧,动作利索些,东厂的番子和王府的家仆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绝对不会是你们的对手。”
说罢,朱慈烺居然直接闭目养神起来,常登贵拱手抱拳,小心翼翼后退时,偷偷瞥了一眼,顿时对这等临危不惧的气度生出了敬佩,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坚定。
很快,屋外便响起了一阵打斗喊杀的声音,火把闪动的光影倒映在房门白纸上,兵器交锋时发出的响声,摩擦声乒乓刺耳。
不过,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房门白纸上几个人形黑影倒下,几声哀嚎传出,金戈交错的声音也随即停止。
朱慈烺闻声,并没有继续待在屋内,屋外院子里打斗喊杀声停止的同时,他便“哗”的一声推开了房门,然后就看到了剑拔弩张,一脸错愕的两队京营将士。
常登贵手下的八人毫发无伤,地上躺着六具尸体,火把的橙黄色光亮下,乌黑的血水正在不断渗出。
而另外十几个京营将士,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是不知所措,他们三五成群,甚至还有孤家寡人,相互间同样警惕着。
不仅如此,随着打斗喊杀和惨叫的声音传出,王之心府中的其他家丁,也持枪带棒,闻声来到了院子的门前。
一开始,这些狐假虎威的王府家丁,还对着院子里面的京营将士张牙舞爪,骂骂咧咧,但等他们看到倒在地上的几具尸体之后,便都立即怂了下来,不仅不敢贸然靠前,原本冲在最前面的几人,甚至还惊恐的连连后退了几步。
于是乎,当房门“哗”的一声打开时,所有人都把目光,同时汇聚到了关键时候,推门而出,目光锐利,气势逼人的皇太子朱慈烺身上。
朱慈烺很清楚,这是他重塑天家威严的机会,皇太子的身份给了他天然的优势,但如果什么都不做,这样的优势,就被白白浪费了。
要知道,一个人之所以值得信赖,最根本的原因其实是他能赢,能给手底下的人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
而抄王之心的家,便是朱慈烺给手下的京营护卫带来实际利益,树立威信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