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继业稀奇的看着夏川萂,道:“本公?子还以为你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呢,竟然还有你不会做的事情?”
夏川萂:“......唉呀,雨竟下?大起来了,奴婢去前头看看公?子要穿的蓑衣准备的怎么样了......”
说罢就双手在额头搭了一个盖子呼呼呼的跑了。
高?强忙在后头喊道:“好歹披上蓑衣,看给?淋着了。”
夏川萂早就跑远了,还是道:“就几步路,用?不着蓑衣。”
高?强问?郭继业道:“公?子,您真要给?川川抓蜂子啊,那可不好玩的,蜇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郭继业放下?碗,淡淡道:“小丫头没大没小,吓唬吓唬她,给?她点颜色瞧瞧。”
高?强:......
高?强哈哈直笑,觉着他们公?子是在开玩笑,就川川那胆子大上天?的丫头,就这还能吓的住她?
高?强相信,就这丫头好吃劲,公?子要是真给?她抓了蜂子来,说不定她想个新法子全都给?做成菜吃喽。
不得不说,高?强对夏川萂是有些?了解的,油炸蜜蜂,可真的是一道菜呢。
......
郭继业带着人出去了,被留在邬堡里的郑娘子带着四个丫鬟在屋里就着天?光做一些?缝缝补补之类的力所能及的活计。外头下?着细雨,汉子们无所谓,他们可以顶着细雨做些?翻地?取水之类的粗活,郑娘子和丫鬟们却用?不着如此出力。
她们的服务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郭继业。
郭继业不在,她们就清闲起来了。
夏川萂却是个闲不住的,她跟徒四要了些?桐油,又从郭继业的书房里取了几张粗纸,拿了小刷子往这些?粗纸上刷桐油,等晾干的功夫,她就拿着笔写写画画,郑娘子探头一看,问?道:“川川,你画的是什么?”
夏川萂:“雨伞。”
郑娘子挑眉:“遮雨的?有蓑衣呢,用?不着伞。”
其实这个时代是有伞的,不过,被叫做另一个名字,华盖。
不过,华盖这东西,一般老百姓用?不起,因为它需要用?布匹做顶,而且撑子是固定的,不能收放自如。
华盖是有等级的,最高?一等的自然是帝王用?的华盖,次一级的,也都是官宦之家在用?,比如露天?式轺车上就可以装一顶华盖,夏天?用?来遮阳,若是有雨,还可以勉强用?来遮雨。
若是有风就不行了,因为是固定的,不能倾斜或者收拢定向遮挡。
夏川萂想做的,是能收拢的油纸伞。
她现在先画好稿纸,等赵立回来了,可以请他帮忙做伞柄,做伞柄的功夫,油纸也三刷干透了,就可以糊伞了。
夏川萂给?郑娘子她们描述了一遍这伞的做法以及做成的样子,郑娘子看着外头的细雨沉吟道:“那如果真如你所说的做成的话,雨天?也可以随手就拎起这...雨伞,轻松出门了?”
夏川萂点头道:“就是这样啊。”
做雨伞,不就是为了在这样雨不大的天?气可以随意出门吗?
直接撑伞可比穿蓑衣简单多了,还不累赘。
第61章 第 61 章
后屋里, 夏川萂跑来跑去的为她的做雨伞大业做准备,郑娘子在拨算盘算账,楚霜华在裁剪皮子, 砗磲在给郭继业绣荷包, 金书在给夏川萂绣肚兜。
金书沦落到给夏川萂绣肚兜也是没办法的事。
来到落英缤纷没几日, 金书就?给郭继业绣了一个十分精美的荷包, 但郭继业虽然收下,却一次都没用过。
前几日还在府里的时候, 郭继业一个常带的荷包脱线了,夏川萂拿出金书绣的荷包给他换上,却被郭继业拽下当场送给了高强, 夏川萂当着郭继业的面气咻咻的将这?个荷包从高强手里抢过来, 取下自?己身上正带着的一个老夫人赏的荷包给高强当赔礼。
夏川萂的荷包刚被她送到高强的手上,就?被郭继业捡过去挂在了自?己腰间,然后对夏川萂冷冷一笑, 趾高气昂的走了。
就?在一旁看着的砗磲忙从收纳盒里找出一个簇新的荷包给高强,被高强给拒绝了。
高强一脸莫名?:“咱们公子又不缺荷包用,你们推来抢去的有?意?思吗?”见砗磲还拿着那个荷包要给他,就?丢下一句:“哥哥也不缺荷包用,你们拿着玩吧。”就?去追郭继业了。
等人?都走了,夏川萂仍旧一脸不忿:“这?也太不将人?放在眼里了, 白瞎了金书姐姐的一片好心。”
荷包这?样有?无数寓意?的物件是能随便送人?的吗?郭继业就?不怕有?人?误会?他将金书许给高强了?这?让金书以后还怎么面对高强?
砗磲叹道:“你还是想想这?个荷包要怎么处理吧。”
夏川萂道:“还给金书姐姐呗,让金书姐姐以后少?做针线给他,看他羡慕不羡慕, 哼!”
这?“羡慕”的话也就?夏川萂自?己说说罢了, 她只是在为?金书不值,其实郭继业压根不缺精美针线用, 别的不说,郭继业好些?个衣裳配饰的刺绣都出自?喜嬷嬷之手,而?金书也只学得了喜嬷嬷几分手艺而?已。
金书收回自?己的荷包当场就?红了眼眶,在夏川萂和砗磲的安慰下掉了几颗眼泪也就?罢了,只是从那以后,她再没给郭继业做过针线,没事的时候就?给自?己和郑娘子做一些?,再就?是给夏川萂做。
因为?她能从夏川萂那里收到满满的喜欢和赞美,这?让她觉着自?己还是很有?用的。
她们几个女眷在屋内做自?己的活计,庭院外?头邬堡广场上闹哄哄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夏川萂嘀咕:“我怎么听?着就?属徒四那家伙嚎声最大,也不知道鬼哭狼嚎的在嚎什么?”
郑娘子好笑道:“我方才听?了一耳朵,似乎是老徒在指使人?做豆腐。”
夏川萂奇怪:“下雨天做豆腐?他脑子没坏吧。”
砗磲笑道:“我哥说,昨晚徒管事为?了省事,泡了足足两百斤的豆子,就?是为?了今日做豆腐。已经?泡好了,就?是下雨也得硬着头皮做出来,要不然泡上的豆子就?糟蹋了。”
其实还是糟蹋不了的,泡好的豆子可以煮了做豆饭,或者喂给牲畜当饲料,但既然已经?有?豆腐了,谁都不愿意?倒退回去再吃那没滋没味的豆饭。
搭个棚子的事,下雨怎么了,下雨才好做豆腐呢。
金书疑惑:“做豆腐能省了什么事?”
砗磲给她解惑:“省粮省柴啊,咱们此次光府兵就?带了足足五百人?,再加上车夫马夫押车的匹夫,得有?小一千人?呢。这?么多人?,每天光吃的就?能愁死徒四。这?每天磨上一二百斤的豆子,光豆腐就?能出上六七百斤,剩下的豆渣也少?不了这?个数,这?样一算,咱们这?一千来人?的饭菜是不是就?都有?了?若是再添上些?米粮菘菜,让每个人?吃饱肚子是没问题的,省下的豆渣还能喂牲畜,怎么都浪费不了。
解决了咱们这?千来人?的饭菜,徒四就?只盯着公子一个人?用功就?行了,这?可是难得在公子面前献殷勤的机会?,是个人?都不会?错过的。”
金书呵呵笑道:“这?个徒四,可真是打的好算盘。”
砗磲看着忙个不停的夏川萂,也笑道:“要是没有?咱们川川琢磨出来这?豆腐的做法,他这?算盘也打不响呢?只可惜,他头一天就?得罪了川川,以后,嘿嘿......”
金书推搡她:“以后会?如何?快说。”
砗磲哈哈笑道:“他得罪了咱们公子面前的大红人?,以后他能好过才怪呢。”
说到此处,就?连郑娘子也都笑了起来,大家明显都将砗磲这?话当做打趣的玩笑话听?了。
夏川萂哼哼两声当做应和,大家聚在一起闲话嘛,开心就?好,不用当真的。
偏楚霜华说了一句:“川川要学着心胸宽广些?才是,大家都在公子面前做事,还是要结些?好人?缘路才能走的宽。”
呵呵,夏川萂是相信楚霜华没有?坏心思的,她就?是想做个好姐姐教给自?家小妹妹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但这?话放在这?里来说,就?有?些?教训夏川萂小心眼没气量的嫌疑了。
砗磲和金书对视一眼,都当做没听?到一样继续做手头上的针线。
郑娘子笑道:“川川,你姐姐说的话可都是大道理,你可听?清楚了?”
夏川萂站直了身体,学着郭继业日常的动作双手向天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听?清楚了,妹妹会?记下的,劳姐姐费心教导了。”
楚霜华:“......你别嫌姐姐烦就?行了。”
夏川萂:“怎么会?呢?大娘,我想去前面看看,行吗?”
郑娘子以为?她是听?到外?头热闹想出去玩,就?道:“外?头乱哄哄的,再磕着伤着就?不好了,别去了。”其实是这?里除了她们五个都是男人?,她是怕夏川萂出去让人?给冲撞了。
夏川萂撒娇道:“我才不出去呢,外?面都是泥水,会?湿了鞋子,我就?去前屋看看,不出去。”
郑娘子道:“也罢,你个小孩子坐不住,去前屋看看玩玩也行,让砗磲和你一起去,不许胡闹,不然大娘可不饶你。”
夏川萂一蹦三尺高:“耶,大娘放心,川川会?听?砗磲姐姐的话,不会?胡闹的。”
这?话郑娘子是相信的,至目前为?止,夏川萂的确还没胡闹过,更没闯出什么祸端来。
夏川萂拉着砗磲欢快的顶着小雨往前屋而?去,楚霜华瞧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不免露出几分吃味来。
郑娘子笑道:“砗磲她兄长长富就?在前面,她们去了长富能有?些?照应。”
楚霜华抿唇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道:“我知道的,大娘。”
郑娘子拿过楚霜华正在裁剪的皮子看了看,比了比,点头道:“这?样裁就?很好,公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鞋子穿不了几天就?小了,皮子裁大一些?,做出来的鞋子也能多穿两天。”
楚霜华看了看金书,有?些?犹豫道:“可是,若是让公子知道鞋子是我做的,会?不会?不穿?”
金书遭遇的事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一想想就?难堪不已。
郑娘子只是道:“你裁皮子,让金书糊糨子,砗磲纳鞋底,川川给他绣花,你们都出力,看他穿不穿?”
楚霜华一听?郑娘子居然让夏川萂给郭继业绣花,不由哭笑不得道:“川川针才拿稳呢,怎么能绣花?”
金书在旁替夏川萂说话:“川川挺会?绣花的,只是用青线照着样子在鞋面上绣些?云纹而?已,很容易的。”
楚霜华还是不赞同?,但也道:“罢了,等她为?难的时候,少?不得我这?个做姐姐的帮一帮她也就?得了。”
金书笑笑,并不和她争这?口舌上的长短。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们服侍的公子郭继业不算是个冷情的人?,但他心高气傲眼光高绝,他看不上的人?,任你百般讨好,看不上就?是看不上,人?家有?无数的选择,凭什么要再回头瞧你呢?
错过了第一次相看,就?是错过了以后所有?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跟夏川萂相处久了,金书也生出了些?拗脾气,你看不上我,我还不乐意?捧你的臭脚呢,哼!
金书心中暗暗生气,但她是个温柔的女孩,即便是心中生气,也没有?半点表现出来,是以大家都没发现她还在生上回郭继业拿她荷包送人?的气,她只是不再积极的往郭继业身边凑了而?已。
郑娘子看看金书,心下也不由叹息,多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她家公子就?是看不上呢?
唉,真是愁人?呐。
夏川萂和砗磲一来到前屋,和砗磲的兄长长富打过招呼之后,就?开始这?里摸摸那里敲敲,还迈着小步子沿着墙根走,一边走一边数数,叨叨咕咕的弄得神神秘秘让人?发笑不止。
别人?在笑,长富却有?些?笑不出来。
他来到夏川萂面前问她:“川川妹妹,你在干嘛呢?”
夏川萂站在一个门左面一个夹角墙前掐算,嘴里喃喃道:“十五,三十,减三,二十七......”听?到长富问她,就?随口道:“这?墙外?头和里面的尺寸不一样,我瞧瞧是不是有?密道呜呜......”
密道两个字一出她就?被长富给捂住了嘴,长富小声道:“小姑奶奶,你是我的小姑奶奶,这?可不是能乱说的,知道了吗?”
夏川萂连连点头,并呜呜呜的让他放开自?己。
长富小心的放开手,夏川萂忙“呸呸呸”的吐了好几口口水,然后又用脚搓了搓地,郁闷道:“长富哥哥你洗手了吗?我怎么闻着你手上一股子怪味?”
长富闻闻自?己的手,奇怪问道:“什么味?没什么大事我做什么要洗手?”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