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一片安静,不知道此为?何?意。
郭继业开口道:“这几房族人,后日将?与我同归桐城,举行族中大?祭。”
此话一出,堂下顿时嗡嗡声大?起,没有点到名字的面露不解,被点到名字的人,也是疑惑不已。
就有一年长族老首先开口问道:“敢问少主,族中大?祭乃是大?事,缘何?只点了?这几房追随少主呢?既是族中大?祭,理应是我郭氏诸房合力共谋,让祖宗满意。”
素来祭祖都是大?家一起搞的,这有的人去有的人不去算什么?
是要让祖宗以为?他们郭氏心不齐吗?
给老祖宗上?坟都还要分?开来上?,胡闹!
郭继业对这族老的话点点头,对他的话表示同意,然后他在这族老满意的表情下缓缓道:“我之所以只带这几人去,而不是带所有人去,是因?为?郭氏即将?分?宗,而你们,是被分?出去的,从今日起,你们就不再是桐城、洛京郭氏了?,也就无?需回桐城祭祖了?。”
堂下落针可闻,所有人全都傻了?一般看?着说话的郭继业。
什么?
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他们是不是还没睡醒,做了?噩梦,所以才听到了?这样恐怖的话?
不,即便是做噩梦,他们也梦不到如此让人心神俱颤的大?恐怖。duwo.org 比奇小说网
那?个开口说话的族老颤颤巍巍起身,身后小辈都忘了?搀扶他,他扶着案几,半躬着腰往前倾,一双浊目死死盯着郭继业,从喉咙里发出颤抖的气音,问道:“少主方才所说为?何??老朽耳背,没有听清。”
郭继业不做表情,平平直视着他,朗声说了?第二?遍,说给他听,也是说给所有人听:
“郭氏即将?分?宗,而你们,从今天起,就不再是我郭继业的郭氏了?。”
这族老跌坐在座位上?,其他人也都软了?脊背,冷汗岑岑,如丧考妣。
他们这是,被除族了??
这为?什么啊?!
有人愤而起身,压抑着恐惧和怒火质问道:“缘何?我等要分?宗?少主一归来就说这等让人寒心的话,让我等族人如何?信服?!”
对,对,如何?信服?
被分?出去的可不是只有一家两家,而是几乎所有整个洛京七房,法不责众,他们不是孤军奋战,他们要拧成一股绳,为?自己讨个说法。
“凭什么?”
“为?什么要分?宗?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出去?”
“荒谬!”
“胡闹!”
“祖宗啊,子孙不肖啊......”
顿时堂下哭嚎声一片,更有甚者指着郭继业的鼻子大?骂子孙不肖,原本端肃的迎晖堂秒变菜市场,愤怒的郭氏族人们秒变指着商家大?骂为?富不仁的买菜大?妈。
然而,郭继业却是面色变都没变一下,在堂下众人的大?骂声中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浓茶。
昨晚他和郭守礼商议了?个通宵,只刚才眯了?一会?,这会?子需要好好饮上?一口浓茶,稍解疲乏。
郭继兴看?着指着郭继业的鼻子骂的唾沫横飞的族人们心下畅快至极。
他原本还以为?郭继业是压在他们头上?不可撼动的大?山,现?在好了?,郭继业自毁长城,让族人与他离心,以后他继承人的位子可是坐不稳了?哈哈哈哈......
郭继兴心下暗自幸灾乐祸,面上?也大?大?方方的表露出来,他没有亲自下场去骂,是因?为?他身后那?个嬷嬷一直紧紧攥着他的胳膊,父亲郭守成也狠狠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郭守成这个父亲在郭继兴这里还是很有威严的,是以他只是用表情表达了?他的恶劣。
相较于?明显幸灾乐祸的郭继兴,郭继昌和郭霞兄妹两个则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场中闹剧。
没错,就是闹剧。
没看?家主和家主夫人都没发话吗?还有二?房,二?叔郭守礼比父亲更自在,手执一把山水折扇优哉游哉的看?热闹。
所以这些族人在闹腾什么啊?
他们不会?以为?他们这样大?闹一下郭继业就会?听他们的收回刚才说出去的话吧?
郭继昌一开始是被族中大?会?的场面和郭继业身上?浓重的威势和煞气给震慑住了?,但他还有脑子,且他从小被母亲世子夫人和祖父英国公寄以厚望,和其他族中子弟不同,他接受到的是继承人大?家长式的教育,他重点学的是怎么用人,怎么维护自己的威望,而不是怎么在同类中出类拔萃脱颖而出。
简而言之,他才是那?个选拔别人、任用别人的人。
是以他在郭继业说出“分?宗”二?字之后先是惊讶,然后就是思考他这么做的用意和目的。
郭霞虽然从小不是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但她是被当做未来宗妇教养长大?的,本质上?,她是和郭继昌接受的一样的思想教育。
是以,遇到突发事件之后,她的思考方向和郭继昌的思考方向一致,都在猜疑郭继业做此决定的目的是什么。
郭继业饮了?一口浓茶,他也只给了?堂下激动的族人一口浓茶的时间?宣泄,如今时间?到了?,他将?茶盏放在了?右手边案几之上?。
坚硬温润的瓷碟底部和同样坚硬光滑的案面碰撞,发出清脆中带着沉闷的“咯”的一声。
这一声不大?不小的瓷盏与硬木的撞击声,就像是一个号令一般,引的所有人都停下自己动作,静止了?声音看?向了?他。
也一定是所有人在各自为?自己“忙活”的同时也分?散了?大?部分?注意力在他这里,所以他一个举动才能牵动所有人的精神和情绪。
万众瞩目!
郭继业扫视了?一下堂下已经从座位上?起身来到堂中央乱做一团的族人们,而这些族人们,在被郭继业扫视到的时候,因?为?愤怒变的扭曲的面容上?无?不面露紧张,有那?不济的,甚至后退了?两步,十分?的没出息。
郭继业缓缓开口问道:“父亲以为?如何??”
堂下族人:......
如坐针毡的郭守成迎接了?众人的怒目而视,好似他说一句赞同的话他们这些往日里拥护他的族人就能扑上?来生撕了?他一般。
郭守成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开口道:“继业啊,这......这分?宗乃是大?事,是不是,是不是...要好好商议一番,才够稳妥啊?”
这稀泥和的,所有人都不满意。
郭继兴在身后狂捅他,焦急小声提醒道:“父亲,不能答应!”
郭守成面对前头任何?一个人说话都要三思斟酌,面对儿子他只有一个字:“滚!!”
郭继兴:...!!!
郭霞嗤笑一声,引的弟弟一个瞪视,郭霞反瞪回去,也小声骂了?一句:“蠢货。”
郭继兴:!!!!!!
感情这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操心吗?
郭继业对父亲郭守成的话不置可否,他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然后又去问坐在郭守成对面的郭守礼:“二?叔以为?呢?”
郭守礼很有名士风范的以一个随意的姿态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此时听到郭继业的问话,就用折扇拍打着自己的手掌心,笑回道:“我觉着大?侄子你这分?宗的决定很好......”
“哗——”
郭守礼此话一出,堂下族人们的矛头瞬间?指向了?郭守礼。
郭守礼可没有唾面自干的癖好,他见有人骂他,登时大?怒,对站在自己身后呼啦啦一群数都数不过来的大?小儿子们喝道:“平日养你们做什么的?没见你们老子被骂了?,去,给老子骂回去......”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郭守礼儿子众多,不说全部吧,总有一小半遗传了?他某些混不吝的个性,是以,他这个做老子的一号召,一些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儿子”们就从他身后鱼贯而出,与骂他们父亲的族人们对骂起来。
人要和众,郭守礼那?些就是想隔岸观火的儿子们或许不认同父亲的做法,但在这个时候,要是不去帮忙,那?就不是一家人!
他们可以关?起门来在自己这一房掐架,但都有人骂到他们父亲头上?了?,就是父亲没理,他们也得为?父亲出头,否则,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所以,有战斗力的去前方和人对骂,战斗力稍弱和没有战斗力的,就在后方助力,坚决拥护他们的父亲不能被人给骂了?。
郭继业:......
没成想,二?叔这一房竟是这样的魄力非凡吗?
英国公扭开头去,长长叹息,不欲看?二?儿子率领孙子大?军们带头闹腾,话说这二?儿子混不吝的性子到底像谁啊?
倒是国公夫人手执团扇半遮面容,似是不忍直视堂下子孙闹剧,但你若细看?,就知道这为?慈眉善目的老夫人暗中给次子递眼色,不是要他收着些,而是夸他干得好。
郭守礼收到了?母亲赞赏的眼神,心下一阵得意,生儿子做什么用的?就是这个时候用的!
他满意的看?了?眼在前头战斗的年纪大?的儿子,给在后头跳脚嗷嗷叫的年纪小的儿子们一口茶喝,省的叫的太?大?声,伤了?他们的喉咙。
委实是一位很有责任心的父亲了?。
只有郭继拙,面对这场闹剧忍无?可忍,他左右不了?什么,便欲转身离开。
郭守礼幽幽道:“你可想好了?,你出了?迎晖堂的门,不仅不再是我郭守礼的儿子,也不再是郭氏子孙了?。你以往因?为?郭氏这个姓氏所带来的所有优待都会?被收回,你‘文己’公子的名号还能不能保得住,也是两说。”
郭继拙身体一颤,他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陷入了?天人交战中。
英国公看?堂下几乎要打起来了?,他这暴脾气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拿起案几上?的茶盏就摔了?下去,暴怒道:“你们都给老子住嘴!”
“砰——”
一声爆响终止了?堂下对骂的闹剧,碎裂迸射的碎瓷合着温热的茶水茶叶溅射八方,骇的离的近的人连忙后退,倒是在堂室场中清出了?一块空地出来。
英国公指着下面人叱骂道:“你们也是老成持重之人?看?看?你们都在做些什么!荒谬!荒唐!”
听了?这话的族老们痛哭出声,他们就不知道他们行为?荒唐吗?
但他们有苦有委屈现?在不说出来难道要等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再说吗?
有族老痛哭流涕道:“家主啊,您现?在给我等一个准话,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是共商郭氏百年大?计,郭氏百年大?计,难道就是驱逐我等吗?我等到底做了?什么,要少主如此痛恨,半点同族的情面都不留?家主,这到底是您的意思?还是只是少主一个人的意思?”
英国公为?难极了?,他要是说这都是郭继业的意思,他这个做家主的也是刚才才知道的,这些族人老兄弟们肯定不会?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些人还不知道,他昨天就已经被陛下一撸到底,也一眼可见的有郭继业在他就不会?再起复。
有郭继业在,皇帝不会?再用他!
郭继业现?在虽然还只是世孙,但很快,他就会?是世子,会?是英国公,他为?什么能坐在以前都是他坐的主位,因?为?现?在,郭继业已经是郭氏实际上?的家主了?。
而堂下这些族人,还一无?所知。
他视线略过堂下某些人的脸,心道:你们这些人当中,是有真?不知道的,但也有消息灵通之人应该已经听到昨日的风声了?,为?什么你们还要跟着这些人一起闹呢?
是因?为?觉着法不责众,想要混过去吗?
英国公起身,转过案几,站到台前,居高临下目光坚定对众人道:“这是我的决定,你们难道不服吗?”
族老涕泗滂沱,声泪俱下问道:“为?什么啊?家主,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宗啊?”
英国公缓缓道:“老三,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分?宗吗?你曾经做过什么,你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打算认了??不将?你分?出去,是要我整个郭氏随你葬送吗?”
这个被英国公唤为?老三的族老身子剧烈一颤,瞳孔骤缩,颤声道:“无?凭无?据之事,如何?就能擅定罪名......”
“擅定罪名,不然吧。”郭继业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