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节

郭二婶笑道:“每天就这么点子车轱辘的事务,算不?得操劳,你二叔啊,一早就出去喝茶去了。进来坐?”

郭继业对郭二婶道:“我说几句话就走。刚才,继拙回来了,带来一个消息,说是刘锦儿被人接走了。”

郭二婶脸上笑容消失,道:“刘锦儿被接走了?知道是被谁接走的吗?”

郭继业:“现在还?不?知道,我留在洛山的人没有传来消息,不?知道是不?知晓还?是已经出事了。继昌和继兴那里可有什么异动?”

郭二婶:“继昌已经很久没有回府了,具体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还?得你去查,继兴近些日子倒是知道上进了,每日在府里读书,没有出门。”

郭继业点头,嘱咐道:“府里二婶多留心,下人那里再紧一紧规矩,有不?服管的,先打发了再说。”

这是要清理的意思。

郭二婶深吸口?气,道:“你给?我透个底儿,”她指了指天,道,“是不?是到了关键时?候了?”

郭继业垂眸,声音几不?可闻:“该决一死战了。”

郭二婶握紧了手炉,神?色却是如常,轻声笑道:“这府里有我,你放心。”

郭继业点头,又嘱咐了几句离开?了。duwo.org 比奇小说网

夏川萂收拾东西很快,拢共装了不?到半车,她先去跟太夫人告别,然后又去跟郭二婶说了会?话,然后就要走了,结果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郭二叔回府,郭二叔见到夏川萂,道:“你先别走,与我一起去继业那里说点子事。”

夏川萂奇怪,但也没多问,与他一起去了郭继业的留春院,此时?郭继业正在书房留香阁中处理事务。

一见面,郭二叔就道:“陛下方才召了好几个阁老入宫,御史大夫沈大人、尚书令朱大人、中书监姜大人、护国?公卫公、平远侯尚公,还?有其他部所?的大人,细数下来,得有小二十人。如此临时?召唤,不?知道所?议何事。继业,你们不?是才从宫里出来,可是知道些什么吗?”

郭继业道:“现下还?能有什么事,左不?过是十里之外赈灾之事。”

说到赈灾,郭二叔不?得不?佩服夏川萂,道:“这几日京都府尹嘴上起了好几个燎泡,见人就问可否有粮有炭,如今十万两?赈灾银到手,他不?得乐疯了。”

郭继业:“未必。”

郭二叔挑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郭继业:“陛下此次召集诸大臣入宫,所?议第一项,应是此次赈灾主事人,咱们且先看看,这个主事人会?花落谁家吧?”

一旦带入官场思维,结合当下一触即发的□□势,夏川萂的脑洞就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第一个就是贪赃枉法,第二个就是栽赃陷害,第三个就是要有谁祭天了。

她越想越兴奋,坐都坐不?住了,干脆站起来在地?上走来走去,不?住的思考起来。

啊呀,这大鱼争来争去,总得有个饵吧,可巧了,她刚签订的拍卖契约就是最好的一个饵啊。

虽说什么银子啊粮食啊都还?没到手,都在三家仓库里囤积着,但这三家,可就是明晃晃的大肥肉啊,但也正是还?没出仓,才好搞事啊,谁要是拿下这三家,或者是其中一家两?家,那岂不?是现成的资源?

这天灾不?断的年头,真是,金山银山也比不?过粮山,毕竟金子银子都不?能吃,有了粮食,那就有了源源不?断的人口?和...兵员。

郭二叔见夏川萂跟打了鸡血似的在地?上转个不?停,不?由?道:“你转什么呢?转的我眼晕。”

夏川萂问两?人:“你说,这京都是不?是要变天了?”

郭二叔神?色乍变,道:“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夏川萂去看郭继业,结果郭继业不?动如山,眉毛都没动一下。

夏川萂继续猜测:“你们说,我那些赈灾银,真的能运到十里坡的灾民那里吗?”

郭二叔摇头道:“总会?克扣些的,至少京都府这边一定会?补足这些日子的支出。除了京都府,主事人劳苦功高,下面做事的人也辛苦......”

夏川萂轻笑:“所?以,最后到灾民手里的,还?能剩下多少?”

郭二叔:“淮北离京都不?算远,路也好走,路上损耗不?会?太多,最后能剩下三到五成,已经很多了。”

夏川萂:“哈,也就是说,我给?出去十万两?银子,最后能到灾民手里的,也就三万多?”

亏她第一天拍卖完成后,还?觉着四万不?够赈济灾民的,结果呢,确实?不?够,是不?够给?这些人收入囊中的。

郭二叔见夏川萂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就道:“你这是才来京都,觉着不?适应,等?过上几年,看多了就能视而不?见了。”

夏川萂冷哧道:“怪你不?得你们郭氏要倒贴替朝廷养军呢,想来不?是朝廷没钱,是钱都到了贪官手里,亏你们还?忍的下这口?气。”

郭二叔:“不?忍又能如何,总不?能拿着刀带着人去诸位大人家里搬粮吧?那成什么了?”

夏川萂:“窝囊!”

郭二叔面色不?善:“丫头,这里面的事复杂的很,你以为我郭氏掌军甲子复甲子是怎么过来的?不?说其他,你看看历朝历代,哪一个能像我们郭氏一样安稳如初长盛如初的?掌兵的最忌讳什么你知道吗?看你挺聪明的,你怎么不?知道去心疼一下继业?”

夏川萂被说的憋闷不?已,掌兵的最忌讳什么?

功高震主呗!

她就说大周都立朝一百好几十年了,怎么郭氏还?屹立不?倒雷打不?动的掌几十万大军呢,皇帝夜里就能睡的着觉?

看来不?是皇帝不?想让郭氏下台,是各大世家不?愿意让郭氏下台啊。

夏川萂把自己摔在椅子里,梗着脖子不?说话了。

郭继业道:“现在说的是赈灾银的事,或许还?关系到朝堂争斗,需要好好合计一番,有一点,我是不?希望这些赈灾银子落入不?相?干人等?手里的。”

郭二叔:“你说的轻巧,要想银子用?到实?处,就得有一个能拿事、且腰子够硬的人站出来主事,放眼满朝,有谁是?你吗?”

郭继业:“陛下没有召我入宫,想来不?会?是我的。”

郭二叔无语凝噎,这大侄子也太死板了。

他也瘫坐在椅子里,喃喃道:“此时?,我倒是庆幸陛下还?未授你官职了,你这样出去,还?不?是将我郭氏架在火上烤?”

夏川萂突然发狠道:“既然谁都免不?了,那就都拉下马,将他们的脸皮给?扒拉下来,我看最后谁能落得好。”

郭二叔惊道:“千万别,这很可能涉及皇位之争,要是最后谁上了位,你岂不?是要惨了?”

夏川萂冷道:“那就不?要他上位好了,否则,这世道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拉皇子下马的事她又不?是没做过,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她同?样也可以。

郭二叔也冷笑道:“好轻巧的话,你别作死带上我们。”

夏川萂去看郭继业,郭继业道:“先等?主事人出来再说其他,现在还?言之过早。”

郭二叔看着郭继业,不?可置信道:“我说继业,你可别跟这丫头一起胡闹,咱们郭氏还?指着你呢。”

郭继业正色道:“二叔放心,我不?会?铤而走险去掺和什么的,只是,恐怕事与愿违,郭氏当中,怕是已经有人参与其中了,如果他将郭氏拉下水,难道我们要与他共沉沦吗?”

郭二叔脸色大变:“谁?是哪个兔崽子,老子现在就宰了他去!”

郭继业:“现下还?只是猜测,但我们现在也要先准备起来了。”

郭二叔脸色阴沉如水,道:“你先给?我透个底,你怀疑谁?”

郭继业:“......继拙刚才回来,说刘锦儿被人接走了,没有人从中串联,刘锦儿不?会?轻易随人离开?的。”

郭二叔皱眉:“刘锦儿?她能做什么?”

夏川萂凉凉道:“不?要小看女孩子,她能做的事情多着呢。话说刘锦儿走了,不?知道郭霞还?在不?在桐城普渡寺?”

郭二叔去看郭继业,郭继业道:“我已经派人去桐城查看了。”

这事情闹得,一件接一件,看来,真的是到动真格的时?候了。

郭二叔想了想,问郭继业:“你是怎么打算的?”

郭继业肃容道:“我郭氏只站正义的一方,只要占据大义,雷霆加身亦不?畏惧。”

郭二叔点头,这是郭氏家训,也是族风,郭二叔作为郭氏一份子,自然也是认同?的。只是:“......要不?要去跟父亲说一声?”

郭二叔这里的父亲用?的很含糊,既是说他的父亲老英国?公,也是说郭继业的父亲英国?公。

郭继业:“祖父那里我会?去说,族里其他人那里,先静观其变。”

明白了,这是怀疑英国?公也参与其中了,也是,如果只是下头几个族人或者小辈,外头人也未必能认,除非是英国?公亲自下场,或者是在背后支持,外头那些人才会?拿出面的人当回事。

郭二叔点头,问道:“那我做些什么?”

郭继业:“我想和尚公见一面,还?请二叔为我安排。”

郭二叔点头:“这简单......”

说完事,郭二叔就离开?了,留下郭继业和夏川萂两?个。

夏川萂也无话可说,道:“那我也走了。”

郭继业仍旧坐在座位上,见夏川萂要离开?,道:“你放心,银子不?会?白花的。”

夏川萂止住脚步,回首望他,他坐在高堂深处,周围都是暗沉的光,包裹住他整个人也都是暗沉的。

夏川萂想了想,道:“你是郭氏家主,你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从整个家族出发,我不?会?怪你的。”说罢,就大踏步离开?了。

郭继业捏紧了手里的黄金小马,看着她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视线中。

夏川萂回到丰楼的时?候,权应萧已经在了。

夏川萂奇怪:“你这是会?瞬移还?是长了飞毛腿?我感觉你比我还?像是这里的主人,你都不?回你自己家的吗?”从皇宫到丰楼可是不?近,权应萧比她来的还?早,只能是他压根就没回自己王府,出宫就来丰楼了。

权应萧在自斟自饮,听了这话撩了撩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将刚斟好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夏川萂被他这一眼看的渗的慌,问道:“怎么了?这是有什么烦心事解决不?了吗?”

权应萧:“......对不?住。”

夏川萂掏掏耳朵:“这话从何说起,你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了?先说好啊,若真有,得看情况原谅。”

权应萧:“......皇祖母跟你和继业说亲的事,是我府上王妃跟皇祖母提起的,她也是为我着想,我给?你道歉。”

不?是他替许王妃道歉,而是他自己跟夏川萂道歉,可见,权应萧是个有担当的人,但也太过有担当了,连许王妃的牵连也一起给?担了,自己认错,不?让夏川萂怪意许王妃。

夏川萂忙道:“别,别,用?不?着,皇后陛下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不?乐意,她老人家就不?提了,怪可亲可爱的。”至于什么许王妃,她根本没打算跟她见识什么,两?人本来也没多少交集。

权应萧笑:“我还?是头一回听有人说皇祖母可亲可爱的呢。”

夏川萂也笑:“本来就是。”

权应萧笑了一下,又不?笑了,他倚靠在凭几上,一腿蜷起一腿伸直,寂寥道:“还?有一事要跟你说声对不?住,此次赈灾的主事人定下了......”

夏川萂轻声问道:“是谁?”

权应萧:“是太子二叔。”

夏川萂:......

权应萧:“我去跟皇祖父争取,想要做这个赈灾的主事人,但被皇祖父驳回了,而且,此次赈灾,除了你的十五万两?,朝廷再出十五万两?,赈济的也不?是十里坡的灾民,而是整个北方和东方的灾民。”

除了拍卖的银两?,夏川萂代表丰楼,出了将近三万两?银子,凑了个十五万两?整,这是她单独跟庆宇帝说的,没想到,大半天过去,就已经被庆宇帝宣扬出来满朝皆知了。

权应萧:“......我看着你忙前忙后这么些日子筹集了这么多银两?,着实?感佩,便想为这件事收个尾,将所?有的钱都实?实?在在的用?在灾民身上,不?玷污了你这份功德,可惜......对不?住。”

夏川萂坐在台阶上,双手捂住脸将头埋在膝盖中,闷闷道:“这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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