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杨氏看得直反胃,同时一股不安袭上心头,闺女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伤心地哭过。问道:“芳芳,告诉娘,谁欺负你了?娘给你做主。”
“妹夫,是不是你欺负我妹妹了?要不,她咋哭得这么伤心呢?”刘海大声质问道。
“二哥,不是你妹夫欺负我——是三弟昨个……把我家一百七十多两银子全拿走了。”刘芳咬咬牙,抽噎着把事情说了出来。
“多少?”刘海大声问道。
“一百七十多两啊!”刘芳又重复了一遍。
“哎呀我的娘啊,老三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百七十多两啊,都够我娶二十多个婆娘了,这小子的胆子太大了!”刘海啧啧出声。
“芳芳,姑爷,这中间是不是有啥误会啊?”刘杨氏不敢置信地问道。
“娘,一点误会都没有。三弟昨个下午拿完银子,一宿都没回来。他今儿个回来了吗?”刘芳问道。
“没有啊。”刘杨氏接着保证道:“姑爷,你别着急,若是他拿了,等他回来,我把他的腿打断!”
“岳父,岳母,我把丑话撂在这儿,若是刘河不还我一百七十两银子,我就去衙门报官。另外,我听芳芳说,你们从她那里拿了一百二十两银子放印子钱,利息我不要了,把本金还给我就好。”
刘三福给了刘杨氏一个眼神,刘杨氏一脸愧疚地说道:“女婿,那笔钱……拿不回来了。我放印子钱的那几户人家前一段日子全跑了,我和你爹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是吃不好睡不好,都没脸见你们了!”
陆西一听这话,气得想骂娘,这钱是打了水漂了,而且还是扔水里连响都没听到一声。
陆西站起来,目光阴翳地看着满屋子的人,问道:“这么说,这一百二十两银子是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女婿,是这个意思,我和你爹也不想的,可人都跑了,我们老俩口也没办法。”
“好好好,好得很,你们好样的!我今儿个把话放在这儿,你家姑娘我不要了,我要休妻。”陆西气得全身直哆嗦,没想到自己岳父一家会是这个德性。
“三郎,我晓得错了,你别休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刘芳吓得赶紧跑过来,抱住陆西的胳膊承认着错误。
“不,你没错,是我眼瞎,识人不清。既然你的心始终在你娘家,那我就成全你的孝心。”陆西把刘芳甩倒在地,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刘三福一看事情闹大了,赶紧追了出去,大声说道:“女婿,你容我个空,我去张罗银子还你。”他想采取“拖”字诀,拖上一段日子,最后不了了之。
陆西停顿了一下,接着往外走去……
刘芳哭着追了出去,大声道:“三郎,你别不要我,我改还不行吗?”
刘杨氏小声对刘三福说道:“老头子,不如把银子还给女婿吧。”
刘三福横了刘杨氏一眼:“还啥还?实在不行,再给姑娘找一个女婿!我就不信,离了他,咱家芳芳还没人要了不成!”
都说财帛动人心,在金钱面前,啥亲情友情都得靠边站,此时在刘家上演的这一场人伦大戏,很好地诠释了啥是人性。
“你去把姑娘拽回来,天这么冷,别冻坏了。我就不信,这小子会因为这点银子,不要咱们姑娘。”刘三福背着双手说道。心中抱着侥幸,他爹娘那么有钱,还差这点银子。
小刘王氏低下头,掩藏好心中的不屑,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家早晚得散了。那二十两倒好说,买田地了,一时半会没钱还,可这一百两银子明明没放印子钱,为啥不还给自己姑爷,这老头的心也太黑了!
自己这个小姑子也是个拎不清的,错过陆西,看她还能找啥样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早晚有她后悔的那一天。
刘杨氏和刘山的婆娘大刘王氏一起出了屋子,在村口追上了刘芳。
“芳芳,等你女婿消消气,他就来接你了!”刘杨氏劝道。
“是呀,小姑子,妹夫平时对你这么好,他不会不要你的。”
“真的吗,大嫂?”刘芳的眼里,多了一丝希望。
“我和娘还能骗你不成!平时妹夫这么稀罕你,今儿个只是气狠了,等过几天,他想明白了,肯定会来接你。”大刘王氏嘴里这么劝着,心里却在合计,公公和小叔子在她手里连骗带偷差不多有三百两,估计这回不还银子,肯定不能善了了。
大刘王氏看破不说破,反正小姑子被休了,要是再嫁人,还能收一笔聘礼。
陆西气得离开岳丈家,越想越憋火,他走到黄龙镇,单独雇了一辆马车,往县里返去……
却说刘河带着银子找了一个客栈住下,第二天来到县里最大的一间赌坊,一开始他小打小闹,赢了十多两银子。尝到了甜头,他的胆子越来越大,最后把赢到手的银子输出去了不说,还倒搭了一百六十多两。
刘河一看手里就剩下了五两多银子,他这才害怕。为了捞回本钱,他从赌坊借了二十两高利贷。
就这样不到一天的工夫,刘河把偷来的银子全输了不说,还陆续从赌场借了五十两的高利贷。
刘河失魂落魄地从赌坊出来,两个月以后得还一百两银子,要不就卸胳膊缷腿抵债。
这小子吓得差点尿裤子,也不敢去自己姐姐家,便搭晌午的马车往刘家坳去了……
陆西回到县里,敲开大门,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杨盼盼看陆西脸色铁青的样子,晓得被刘河偷去的银子十有八九是要不回来了。
她也没敢问刘芳咋没跟着回来,她估计是陆西和表妹闹了起来,心里也在怪表妹做事没分寸。
杨盼盼晚上多炒了两个菜,看丈夫进了家门,小声道:“二郎,三郎自己回来了,我估计他们俩口子闹翻天了。你去找他过来垫补一口,侧面问问他咋想的。”
“盼盼,不是我说你那个表妹,也太不像话了,还有她那个弟弟!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他倒好,专挑自家人下手,还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二郎,你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不是激化矛盾。”
陆南心里不满,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天净整些没用的。
他洗漱一下,便来到陆西的屋门口,推门进去,就大声道:“三郎,你干啥呢?这屋一进来好像掉进了冰窟窿,也太凉了!”
陆西合衣躺在床上,盖着棉被蒙着头,也没吱声,他就想不明白了,为啥自己的婆娘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和她娘家搅在一起?还有他的那个小舅子,自己把他当亲弟弟看,可他倒好,直接偷到自己的头上,也不晓得他是咋下去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