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菡做梦都没想到,帝师见到自己,连伤势都不问一声,直接动手。
于是她连忙抬起手就要去挡。
可谁知师大小姐刚才抬起手准备去挡,就被一道力拉入怀中。
喻阎渊面不改色,面对老帝师的竹棍,一脸淡定,不还手,只将师菡护在身后。
竹棍在距离喻阎渊面前半只手掌的距离停了下来。
帝师不动,喻阎渊自然也不敢动。
隔着喻阎渊的肩膀,师菡哭笑不得道:“外公,有话好说,何必动手呢?”
老帝师一身麻衣,却依旧掩饰不住身上的儒雅气质,此时一听师菡这番话,老帝师一张姑且算是和善的脸,顿时铁青。
他胡子一翘,没好气道:“你们二人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与人打赌时,可曾跟老夫好说一声?”
先是师菡,答应老皇帝的赌约!
以师菡的身份,即便是拒绝了老皇帝又能如何?谁还能说半个不字?
师菡揉揉鼻子,撒娇道:“是菡儿错了,外公别生气了?”
外人眼中的师菡,总是沉着冷静,泰山崩于前或许师大小姐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此刻在老帝师的面前,师菡宛若稚子一般,会撒娇会紧张会欢心,俨然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老帝师无奈的叹了口气,抬眸对上喻阎渊那双清亮的眸子。
许多年,不曾见过如此干净的眸子了。
京城里的人,多多少少,身上都沾染了些俗气。
可喻阎渊,偏生在一众俗气缠身的人群中,脱颖而出。
老帝师朝着师菡使了个眼色,“你切出去吃药。”
师菡瘪瘪嘴,一手抓住喻阎渊的袖子,理直气壮道:“外公,我没病。”
然而她刚说完,就被帝师大人一记眼刀子过来,不等师菡反应,喻阎渊便不动声色的将人护住,然后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柔声道:“你且去看看,听闻今日祖母亲自下厨,许是有你爱吃的。”
“祖母亲自下厨了?”
师菡急忙朝着帝师行了一礼,然后拎起裙子,匆忙往后厨赶去。
长公主身子不大利索,这般劳心劳力的折腾,她怕长公主撑不住。
见自家外孙女被喻阎渊一句话忽悠走,老帝师心中五味杂陈。
他看了眼面前的年轻男子,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容貌和品性,都还过的去。”
“只是可惜,太过温柔了些。”
“这日后,若是被菡丫头欺负了可如何是好?”
“帝师府向来帮理不帮亲,若是打起来了----这不就自己砸自己招牌了吗?”
老帝师并非第一次见喻阎渊,只是当初见喻阎渊的时候,他还是凤字营里张扬明媚的小将军,虽然有小王爷的身份加持,可当年未曾及冠,喻阎渊便展现出自己逆天的一面!
这些年来,世人虽然直接的景小王爷的纨绔之名,却多数人忘了,曾几何时,景小王爷便是这京城内,最英气的男人。
爷孙二人走进房内,一看见塌上摆满的零嘴儿,还都是师菡爱吃的那些,帝师大人便哭笑不得!
“方才小王爷就不怕,老夫真的动手?”
虽然是竹棍,难登大雅之堂,可打自家犯错的孩子,也没什么讲究不是?
喻阎渊微微垂下眼帘,朝着老帝师行了一礼后,轻声道:“帝师不会动手。”
“哦?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老帝师似笑非笑的看了喻阎渊一眼,说实话,他看着小子,也觉得十分养眼。
不知老帝师心中琢磨的景小王爷,一脸淡定的任由老帝师打量自己。
过了半晌,直到老帝师收回视线,喻阎渊这才改变姿势,面不改色:“您若是想敲打菡儿,何必在旁人府中?”
老帝师眯起眸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喻阎渊。
后者一脸淡定,继续道:“无论如何,今日,都要多谢您。”
“哼!老夫愿意回来,跟你的信无关。”他说着,目光落在一旁空着的棋盘上。
帝师朝着喻阎渊努努嘴,意思不言而喻:“会吗?”
于是乎,景小王爷便一边陪着老帝师相对而坐,执子,落棋。
“陛下的心思,太过复杂且多变,为保万无一失,只能请您出马。”
喻阎渊话说完,就看见帝师落子,然后一脸理所当然道:“老夫年纪大了,小王爷让我三个子,便全力以赴,一较高下如何?”
全力以赴四个字,已然说明一切。
喻阎渊故作纨绔瞒过了天下所有人,唯独没能瞒得住老帝师。
他抬起头,看向帝师的时候,只觉得十分轻松。
无需伪装的轻松。
“您请。”
喻阎渊让了三子,老帝师也不客气,一边落子,一边倒嗷:“以小王爷的能能,即便今日没有老夫,菡儿嫁不出京城,”
“而景王府的兵权,也是早晚的事儿!”
可今日喻阎渊故意将这事儿闹大,现如今谁不知道,小王爷和师菡在比武场上双双遇刺,而此刻----可能是御林军!
这笔账,自然是要算到老皇帝头上的。
有句话叫做,狡兔烹,良弓藏。
景王府的兵权如今一直不在喻阎渊手里,而同样的,老皇帝也从未提及过,要归还给他的事儿。
喻阎渊摇摇头,沉声道:“我不确定陛下还有没有后手。”
“事关她,我不想有半分风险。”
所以,当时察觉老皇帝心思不对,喻阎渊便一封书信,将老帝师从云游途中请了回来。
如果说,普天之下还有谁能让老皇帝忌惮,那么这人,只有老帝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