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正厅,慕容诺才发觉自己对首饰铺掌柜的那句话理解有误,他所指并不仅仅是蝴蝶夫人身上的蝴蝶,而是整个蝴蝶馆内!
无论是画作、绣品、摆设还是琳琅满目的首饰,全部都与蝴蝶有关,而最令人惊艳的,便是一整面墙的蝴蝶!
除了静止不动,从外观上看,与活着的蝴蝶一般无二,而且无一重复,颜色形态各异,举世罕见!
“哇!”
小喜张着老大的嘴,半天没合上,站在那面数以千计的蝴蝶墙前,就像是她置身于蝴蝶的海洋之中。
慕容诺眼光震惊得看向蝴蝶夫人,迟疑着问:
“这全部是……”
“真的。”蝴蝶夫人读懂她心中所想一般,浅笑着回答。
竟然是一面墙的标本?!
慕容诺更加震撼了。
她走近到蝴蝶墙前,仔细端详着每一只蝴蝶,蝶翼的色泽虽然比起活物黯淡了一些,但作为标本来说,已经保存得非常好了,这么庞大的数量,只怕收集了十年以上的时间。
此时,慕容诺的视线又被标本中间的一只蝴蝶吸引,它的翅膀一明一暗,一浅一深,一大一小,如同阴阳双翼,在数不清的蝴蝶环绕之中,它就像众星捧月似的,自带着微弱的光芒,吸引着观赏者的注意。
蝴蝶夫人顺着慕容诺的视线微微扬起头,用一种似爱怜,似疼惜、似骄傲的眼神久久得盯着它。
“此乃【阴阳御】,这世间最为稀少的蝴蝶,妾身花费十年,走遍大半个靖国山川峡谷,才觅得此一只。”
“夫人真是爱蝶如痴。”
慕容诺微微一笑,转头将视线移回来,钦佩得看着她,“我也有自己喜欢做的事,但却没有夫人这样的毅力,十年的时光,追逐的不仅仅是一只蝴蝶,而且炙热不退的爱吧。”
蝴蝶夫人眼光一怔,定定得看着慕容诺,良久,她才弯着嘴角点了点头。
“王妃娘娘蕙质兰心,妾身的痴想,总被误解和笑话,有人说妾身痴魔,执念太深,只有王妃您一语道出妾身一生追求,这世间山川是爱,权利是爱,为何蝴蝶不能是爱呢?妾身爱蝶,若可以选,妾身愿做一只蝴蝶,流连山野间,一生短暂,一生自在。”
慕容诺没想到,在这个世上能遇到思想和见地如此超前的女子,也许在她那个世界,这样的女子并不稀奇。
但在这里,她一定是特立独行,甚至会被人在背后指点议论,视为异类之人。
也许是思想上的这一点惺惺相惜,让慕容诺对蝴蝶夫人不自觉得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不知王妃娘娘到来,所为何事,若有什么妾身能帮得上忙的,娘娘只管吩咐。”蝴蝶夫人的神态似比方才初见少了几分疏离。
慕容诺也不再客气,从袖笼中取出那只金色的蝴蝶发簪,问道:
“此物可出自蝴蝶夫人之手?”
蝴蝶夫人接过来打量了两眼,便点头道:“不错,这是妾身所做。”
慕容诺心中一喜。
“可能查到是被谁买走了?”
蝴蝶夫人道:“王妃请稍后,妾身有一本账簿可以查到,可否将发簪交给妾身去后堂查一查?”
慕容诺自然答应,等蝴蝶夫人拿着发簪离开,小喜才凑过来笑声与慕容诺道:
“王妃娘娘,什么是标本啊?”
慕容诺解释了一番,小喜便是一愣,马上从蝴蝶墙前退后了几步,好像有点害怕似的缩了缩脖子,“那不就是一面墙的蝴蝶尸体么……”
呃……
要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蝴蝶夫人都在与尸体打交道,只不过一个是人的尸体,一个是蝴蝶罢了。
但经由小喜这么一说,慕容诺再抬头看向那一面蝴蝶墙,又生出了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感觉,就好像这些蝴蝶突然活了过来,扇动着翅膀,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一千只蝴蝶的骸骨,埋葬在墙上,这样的场面,竟然让慕容诺一个仵作也有点毛骨悚然了。
“我们,去别处转转吧。”她转过身,拉着小喜背过身去,看展示在桌台上的首饰。
就像那只在树林里见到的发簪一样,这里的每一件首饰工艺都很精美,远高于她们来之前去过的那些首饰铺里的货品,尤其是一只悬挂在墙壁上,大约一个拳头大笑的镂空古铜球挂饰。
每一个镂空的洞口形状都不一样,从不同的角度便能看出着铜球不同的样子,而且还散发一股幽幽的清香。
似是这厅中的香气,便来自于此。
“王妃娘娘,您看上这铜球了?要不咱们买回去给您放在房里装饰可好?”小喜问道。
慕容诺还没来得及回话,便听到身后传来蝴蝶夫人略带歉意的声音。
“真是抱歉,王妃娘娘,这【玲珑铜球】是妾身最心爱之物,只赏不卖。”
慕容诺转过身来,笑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别致的铜球,夫人的手艺巧夺天工,改日我一定领个号牌,请夫人给我做几件饰品。”
慕容诺轻巧化解了尴尬,蝴蝶夫人也意会一般点了点头,走上前来道:“多谢王妃娘娘抬爱,妾身今日见过娘娘倾国倾城之容,心中已经有了灵感,也想为娘娘打造一支最适合您的蝴蝶发簪呢。”
“多谢夫人。”
慕容诺转过身,垂眸便看到她手中的账簿,正想问金色蝴蝶发簪的主人,却又被蝴蝶夫人抢先道:“王妃娘娘难道不好奇,为何着玲珑铜球会是妾身最心爱之物,而非这蝴蝶馆内的标本?”
“哦?夫人这么一说,我当真是好奇起来了。”
“只因这铜球之中,藏有一只蝴蝶,乃是这世间绝无仅有。”
听她这么一说,连小喜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有什么蝴蝶,这世间只有一只的?”
蝴蝶夫人淡淡一笑,“它没有名字,连古籍书谱中也没有记载,妾身是唯一拥有之人,存于铜球之中,陪伴妾身走过十载,是妾身最亲密的陪伴。”
“原来如此。”慕容诺颔首,“绝无仅有,十载相伴,自然值得心中最爱。”
蝴蝶夫人这才将账簿递过来,她的指尖挑开其中一页,指着一行字道:“那只金色蝴蝶发簪的主人,乃是孙娇娇,织造局布政使之女。”
“是她?!”慕容诺顿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