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木真弓维持着这个令人腰酸背疼的姿势将近一小时, 浅井诚实“咔嚓”一声剪掉最后的收线,长舒一口气。
“好了。”
放松之下,她几乎脱口而出, 甚至忘了之前津木真弓提醒她不要说话。
津木真弓低头, 看到琴酒正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像是睡着了——虽然她对此存疑。
浅井诚实拿出手机在上面“噼里啪啦”地打字, 多半是一些医嘱,又从药箱里拿出了药和针管。
——这是退烧药和抗生素, 可以用来治疗之后可能会有的发炎和发烧。
津木真弓点点头:“我知道了, 谢谢。”
浅井诚实继续打字:“那我先回去了, 马上就轮到我做笔录了。”
津木真弓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低头一看手表,居然已经傍晚了。
“……我差点忘了这事, 行,你先去吧,我过一会儿也要回去了。”
浅井诚实一拍脑袋, 像是刚刚想起了什么, 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本素描本,递给了她。
“……这是?”
津木真弓翻开, 里面零零散散都是岛上的风景,有民居、有海滩,还有公民馆, 画得最多的,是公民馆最外侧的场景。
浅井诚实开始打字:“这是我上岛后的这几年,用休息的时间画的,你一会儿回去肯定会被他们问下午在哪,可以先拿这个遮掩一下。”
她不是傻子, 见津木真弓这么遮遮掩掩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她不想让同伴们知道的。
津木真弓接过素描本,有些犹豫:“……你……为什么……”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又或者说,为什么这么信任她?
如果说一开始浅井诚实愿意赶来救人只是出于身为“医生”的责任,那现在又是帮她救人,又是替她遮掩……已经不太像是能用“医生的责任”来解释的行为了。
浅井诚实笑着眨眨眼,“就当是……感谢吧。”
津木真弓有些茫然:“……感谢?不该是我感谢你吗?”
为什么会变成浅井诚实感谢她?
浅井诚实没有回答,只是整理好药箱,背起了箱子,向她摆摆手:“那我先走了,一会儿见。”
津木真弓点头:“一会儿见。”
等到浅井诚实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了林中,靠在她膝头的人才有些懒洋洋地开口。
“……天真的医生。”
他的声音中尚带着一些闷闷的鼻音,像是刚刚从好梦中转醒般。
津木真弓惊讶于这人居然真的睡着了,但还是下意识反驳了他。
“这个‘天真的医生’刚刚救过你的命。”
浅井诚实走了,津木真弓自然也就收回了她捂着琴酒双眼的手,顺便伸手把他的脑袋从自己的膝盖上搬开。
……被压了一个小时,腿都快麻了。
琴酒被她粗鲁的动作弄得皱眉,但还是撑着地面慢慢直起了身,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和包扎,边回复道。
“所以我用的是‘天真’,而非‘愚蠢’。”
津木真弓又想翻白眼了:“我以为,你对于救命恩人至少也该抱有一丝尊重。”
“留他一命是我对他最大的尊重。”
津木真弓注意到对方的用词是“他”——她从最开始就有意地模糊了浅井诚实的性别,虽然她知道,以对方的手段,大概也能不费吹灰之力查到浅井诚实的身份,但能多瞒一点是一点。
但这话实在不好听,津木真弓有些生气了。
“我再说一遍,是他救了你!要是没有他,你现在哪来的命在这里对他喊打喊杀?”
琴酒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以为,是我要杀他?”
“不然呢?”津木真弓瞪着他。
她突然想到了岛上发生的连环杀人案——之前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击|案带跑偏了重点,差点就忘了自己上岛来的主要目的。
她一把拽住他,“岛上的凶案,你知道真相?你知道凶手是谁?”
琴酒瞥了一眼她拽着他手臂的指尖,没有挣开,只是很平静地反问:“哪个?”
津木真弓:?
“……还有几个??”
岛上一共才发生几起案件啊?居然还有几个凶手??
“从十年前的麻生圭二一家三口开始到昨晚,岛上死了少说也有六个人,你问的是哪个?”
津木真弓愣了一下,仔细一想,一开始的麻生圭二一家三口,到后面的前任村长,再到村长候选人,最后是昨晚平田秘书……
好像确实死了不少人。
她干脆道:“全部。”
琴酒冷笑一声,似乎并不想理会她的狮子大开口。
津木真弓试图“挟恩图报”:“我们救了你的命!”
“那你让那个医生亲自来问我。”
津木真弓:……
她气得狠狠薅了一把他的长发:“信不信我揪秃你啊!”
琴酒无动于衷:“你试试。”
津木真弓火气上来了:“试试就试……”
一阵突如其来的响铃声打断了她的话,她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是工藤新一打来的电话。
她瞬间脑内紧绷,也顾不上和琴酒打闹了,立马正襟危坐,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接通了电话。
“喂,工藤君?”
工藤新一从电话中传出声音很是严肃低沉:“你现在在哪?”
津木真弓顿了一下,回答了一个十分笼统的答案,“海边,怎么了?”
整个村子都靠海,“海边”几乎是个万能答案。
她以为工藤新一会接着追问,但他没有,而是直接道:“第三个死者出现了。”
津木真弓心底一沉,“谁?”
“黑岛村长,现场发现了第二张乐谱。”
“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回来。”
她挂了电话,也顾不上再追问琴酒了——反正这大哥看起来不像是要告诉她的样子。
只是叮嘱道:“你答应我的,不能对那个医生下手,在我们下岛前,要保证他的安全。”
这回琴酒总算没有再和她抬杠,津木真弓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还好她从之前就一直留心,没让自己身上沾到对方的鲜血。
“药我放在这里了,还有绷带、酒精、安|全|套、卫|生|巾……”
“……后面两样就不必了。”
津木真弓不理他,犹豫了一下,把电击棒也留了下来:“不要一直用,你的伤口才刚刚止好血。”
她本来不想给他留下电击棒的,但一想到万一他到时候又对着自己开|枪更吓人。
嘱咐好一切,她拉起自己的背包,匆匆忙忙地往回赶去。
见津木真弓已经离开,失踪已久的伏特加终于从密林后转了出来,“大哥,那个医生……”
琴酒从口袋中掏出烟盒来,终于久违地点了一根烟,尼古丁的烟气冲散了伤口的疼痛,也消解了那份本不该属于他的、可笑的心软。
“……不用我们担心。”
津木真弓赶回公民馆的时候,第三具尸体已经差不多验完尸了。
跟上岛的搜查一课验尸官一早就送着昨天的两具尸体坐船离开,所以现在这具尸体还是浅井诚实医生验的。
黑岛村长死在了广播室,里面已经挤满了警察,津木真弓看了看正在对地上的乐谱进行鉴证的警察,扯了扯人群外的松成柊。
“松成学长,死者情况怎么样?”
松成柊见到是她,回答道:“死亡推定时间也是四十五分钟内,大家是听到了广播室响起的《月光奏鸣曲》第二乐章,才发现的尸体。”
津木真弓皱眉:“第二乐章?”
她拨开人群,走近尸体,看到了地上那份用死者鲜血谱就的乐谱。
“津木君。”目暮警官看到她,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津木真弓也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便蹲到了正抄写乐谱的工藤新一旁边。
工藤新一边在笔记本上抄写,边头也没抬:“三十一分二十四秒。”
“……什么?”
“从你挂断我的电话到赶回公民馆,踏进这间房间的时间。”
他誊写完最后一个音符,这才按回笔尖,抬起头,“按照月影岛的大小,这个时间已经足够你来回整个本岛,你去了很远的地方?”
津木真弓波澜不惊:“对,在海边写生。”
“……写生?”工藤新一皱眉。
“我习惯一边做别的事一边思考案情,除了写生还会弹琴,或者散步什么的,有问题吗?”
理论上来说,当然没有问题。
津木真弓不给他继续追问的机会,蹲下身,看向地上的音符。
“这份乐谱……不是《月光奏鸣曲》第二乐章啊。”
“哦?”工藤新一抬头。
津木真弓从他手中拿过记事本,“……跟我来。”
她带着工藤新一往演奏厅走去,那架钢琴已经取完证,此刻再弹奏也不会破坏现场了。
她戴上手套,将工藤新一的笔记本架在琴架上,断断续续地弹奏起那份乐谱。
古怪的杂音自她手底流出,不成曲调,也没有规律,津木真弓越弹到后面眉头皱得越深。
“啪”一声,工藤新一伸手,合上她琴架上自己的乐谱,“不用弹了,这不是乐谱,是暗号。”
津木真弓停下手中的琴音,“……我昨夜也考虑过暗号的情况,但无论是按照数列还是按照大调小调的音阶排列,都找不出规律。”
工藤新一摇头,“不是根据乐理的规律。”
他走到津木真弓身后,微微倾身,从她的身侧伸手,抚上钢琴的琴键。
“钢琴的大调是按照白键排列的,黑键只是半音——这是针对你们学钢琴的人的误区。”
他指尖轻点,按下了钢琴第一个琴键,低沉的琴音在琴房响起。
“从这里开始,不管半音,无论白键黑键,都按照二十六个字母从左到右排序……”
津木真弓低头,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弹奏的音符,轻轻念出所有音节。
“……罪、孽、的怨恨……在这、里、消除……”
——罪孽的怨恨,在这里消除。
津木真弓嗤笑一声:“……这个神神叨叨的风格,确实很像给你发短信的那个人。”
“那第一份乐谱呢?”
津木真弓侧头,本只是随口发问,却正巧对上工藤新一正凑在她颊边的、低头研究琴键的侧脸。
少年的侧颜因真相而神采飞扬——这是自从来到这个月影岛后,工藤新一脸上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神色。
“你很开心?”
“当然,”工藤新一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们终于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不是吗?”
这是两天以来,他们第一次“快”了凶手一步,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破解了对方的暗号。
“但还没找到凶手。”津木真弓纠正他。
“早晚的事。”
工藤新一挑了挑眉,直起身,看着她的目光中似乎有种不服输的傲气。
“我一定会将这个档案挑衅我们,把所有侦探和警察当猴耍的凶手绳之以法。”
津木真弓心中一动:“为了真相,还是为了正义?”
工藤新一微微皱眉,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有区别吗?”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自己的笔记本,随口问道:“找到真相,伸张正义——这冲突吗?”
津木真弓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我去问松成学长要第一份乐谱。”
她刚转身走向门口,就见松成柊已经站在了演奏厅的大门口,他站在那里,像是已经看了他们许久。
“……学长?”津木真弓觉得松成柊的神色不太寻常,有些疑惑。
松成柊将自己誊写的乐谱交给她,“第一份乐谱。”
津木真弓接过来:“谢……”
再抬头时,松成柊已经离开了演奏厅,向着广播室走去。
津木真弓将乐谱交给工藤新一:“……学长今天是不是不太对?”
工藤新一接过乐谱,一边将乐谱上的音符与琴键一一对应,一边回答她。
“瞬间记忆能力对于超忆症患者来说,未必是上天的赐福。从小到大每一个场景,无论幸福还是可怕,每一句话,无论是善言还是恶语,都会深刻印在他们脑海中——人类的大脑中有自我保护的神经机制,过于刺激的场景与语言会下意识被淡化淡忘,但他们不行。”
他缓了缓,似乎有些叹息,“想象一下,尸体的死状整夜整夜都在你的噩梦里徘徊,清晰得仿佛身临其境,换做你,你也会神经衰弱。更何况从昨夜到现在,已经接连出现三具尸体了。”
津木真弓也跟着叹气:“……你说得对。”
虽然她总觉得,松成柊的反常大概还别有因素。
工藤新一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成了。”
“第一张琴谱的暗号是什么?”津木真弓凑过去。
“下一个,轮到你了。”
将两个暗号告知了还在广播室的警官后,目暮警官还没什么反应,突然,旁观者中一个爆炸头鬼叫一声,又“哇”地一声跑了出去。
津木真弓:“……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啊,昨天在第一个尸体边神神叨叨地跳大神的是不是也是他?”
松成柊看了一眼,“对,但是西本先生在第三个案件发生的时间正在接受警方侦讯,有强力的不在场证明。”
津木真弓看了看正在和警官们商讨案情的工藤新一,思索了一下,把松成柊拉到了门外,轻声开口。
“那个……松成学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或者说……顾虑?”
松成柊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直觉吧……我也不太确定,其实。”津木真弓摸了摸鼻子,“但是我总觉得松成学长似乎有什么事……欲言又止?”
“……不算。”松成柊摇摇头。
津木真弓顿了顿,“学长说的是‘不算’,也就是说……还是‘有’咯?”
松成柊看了她一会儿,叹了一声,却始终缄口不言。
津木真弓还想追问,就听到广播厅里发出了一声来自目暮警官的惊叫。
“什么?!你说当年麻生圭二的遗物里还有几份乐谱?!”
津木真弓探头看向广播室,见目暮警官正在对着那个老巡警咆哮:“那你还不快去拿过来!!”
“在、在公民馆的仓库里,但、但是钥匙被我放回派出所了……”
工藤新一伸手拽起老巡警,“走,我和你一起去拿。”
于是一群人兵荒马乱地跑出了广播室,津木真弓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仿佛缺了点什么。
“对了,安室先生和绿川先生呢?”
留在广播室的目暮警官正在整理现场,随口回答道:“好像是绿川先生有东西落在旅馆里,他们下午就回去寻找了。”
……有东西落在旅馆?
津木真弓有些奇怪,明明他们一行人上岛后都没怎么在旅馆待过,要落也是落在演奏厅吧?为什么会落在旅馆里?
外间的天色越来越暗,工藤新一和那个老巡警还不见回来,津木真弓发了个短信,得知是老巡警忘记钥匙放哪了。
津木真弓:……
可以,这很老巡警。
她抓了抓头发,看向松成柊:“我去和他们一起找。”
松成柊突然拉住她,“学妹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找到那份乐谱后,先拍给我一份。”
津木真弓有些奇怪,但还是点头:“当然,本来也是要给学长过目的,不然万一让凶手销毁了证据怎么办?”
她“咚咚咚”地跑出公民馆,身后,目暮警官招呼了手下收拾了案发现场,正打算离去。
松成柊叫住警察:“等等……警官们要离开了吗?”
高木涉点头:“凶手第二份乐谱上说了‘罪孽的怨恨在这里消除’,说明连环凶杀案在这里终结了,我们需要回去核对证物,进行简单尸检,松成同学还有什么事吗?”
松成柊似乎犹豫了一下,“……不、没有了。”
津木真弓一路跑到派出所,进屋时库房已经被两人翻得底朝天,巡警爷爷还在一边嘟囔一边翻找。
“……奇怪,明明放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
工藤新一已经找累了,在旁边一边擦汗一边喝水,语调无奈,“……老爷爷,你要不停下回忆一下再找吧。”
这样没目的地翻找,要找到何年何月去?
津木真弓从公民馆跑过来也有点累了,“……也给我一瓶。”
工藤新一从仓库里拿了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给她,“公民馆那里怎么样了?”
“目暮警官和松成学长他们还在现场,放心吧。”津木真弓摆摆手。
老爷爷还在嘟囔:“……真的奇怪,我打电话问问诚实医生。”
工藤新一顿住:“谁?”
“诚实医生,就是岛上的那个医生小姑娘,”巡警开始磨磨蹭蹭地掏电话,“她之前一直来给我送吃的,还帮我整理屋子,她可能知道在哪。”
津木真弓捏着矿泉水,那股不祥的预感再次攀上心头:“……乐谱的事,诚实医生知道吗?”
“不知道啊,那小姑娘两年前才上岛,怎么会知道十年前麻生圭二的事?”
她暗自松了口气。
老巡警边拨电话边在絮叨,“这份乐谱我这么多年一直收藏得很好,就是等着有一天麻生先生的儿子来领走父亲的遗物,没想到这么多年……”
津木真弓一口矿泉水呛在喉咙口,“咳咳咳咳咳!!”
旁边的工藤新一已经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老巡警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多年……”
“前面那句!”津木真弓冲到他面前,要不是对老人家动手不礼貌,她当场就要揪这老巡警的领子了。
“就是等着麻生先生的儿子……”
“他还有个儿子?!”工藤新一差点爆粗口,“叫什么名字?”
老巡警被两个人的样子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我、我没见过汉字的写法,但、但好像叫……Sei……ji?”
——麻生成实(Seiji)、浅井诚实(Narumi)
津木真弓当下顾不得许多,直接冲出派出所,拨通了那个大哥的电话。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给对方打电话而不是发短信,但电话没通。
她急得跺脚,挂掉电话又拨通了浅井诚实的电话,毫无意外地,也没有接通。
她退回派出所,那边的工藤新一也在打电话,她刚进门就听到他对着电话那边怒喝出声。
“……月光奏鸣曲还有第三乐章!你怎么不拦住他们!?”
津木真弓心脏跳得砰砰直响,“怎么了?!”
“目暮警官他们收队了,松成柊没有拦住他们,现在公民馆没有人。”
津木真弓当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向工藤新一,“你去诊所,我去公民馆,分头行动!”
两人二话没说,直接冲出了派出所,只留下老巡警的呼喊在身后。
“那、那乐谱呢?”
工藤新一头也没回:“发我手机上!”
津木真弓一刻没停地赶回公民馆时,公民馆的大门已经被从里面反锁,她伸手拽了两下没拽开,连番奔跑又消耗了体力,大门比室内门坚固许多,踹都踹不开。
《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的乐声自公民馆里传来。
与此同时,烈火焚烧的焦味也透过厚重的大门传向门外。
津木真弓不再和大门较劲,跑向了公民馆的另一头——她记得演奏厅在公民馆走廊的最里端,那里应该有窗户可以进去。
但为时已晚,熊熊烈火在助燃物的催化下短时间内已经烧红了半边天空,津木真弓赶到时,所有窗户都已经被火焰封住。
津木真弓看了看四周,脱下自己的外套在海水里泡了两下,套到头上,刚想裹着湿外套往里面冲,突然,被一只手从身后拉住了。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