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心中一喜。
既然有了他的保证,也就没了顾忌。
从张大胆手中接过铁锤,李羡随意地在空中挥舞几下。
“啪!”
忽然的音爆声,陡然让范铁匠心中一惊。
这年轻人怎么回事?
不由得他再次调动真气,肌肉块再度紧实几分。
“范前辈,怎么了?”
试完锤子的李羡,望着陡然色变的范言山,有些不解。
“没事!”
已经夸下海口,这时候打退堂鼓,那还收个屁的徒弟,怕是得连夜离开云梦县,找个山林隐居才行。
范言山径直说道:“尽管来吧,不过也要小心,莫要被我这横练反震,伤到了自己。”
他的意思很简单,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不要尽全力。
李羡是聪明人,自然听懂了。
他点点头。
又想了好一会儿,终是将手中的锤子,放到一旁。
“我还是用拳头吧!”
范言山暗暗松口气。变得不那么紧张了。
不知为何,在面对这个年轻的捕头时,他总感觉有股莫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好似面前站立的根本不是人,而是某种远古凶兽。
准备妥当。
李羡小腿陡然发力,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使出一招极为平常的拳法。
【毒龙钻】
直戳不远处,范言山坦露的胸口。
当李羡身形一闪,范言山便觉眼前一花,瞳孔猛地收缩如针,只见其拳头上隐隐有黑光闪现,宛如嗜血恶魔般狰狞。
范言山神情剧变。
速度很快,拳头应该也重,不过他觉得还好,应当在承受范围之内。
若是用上铁锤,估计得断几根肋骨,范言山此时庆幸不已,对自己修炼几十年的横练功夫,也充满了自信。
见他如此自信,李羡自然也毫无保留。
三盏灯火与煞气抗衡,完美的达到临界值,既不会和上次一样,被其入侵灵台,也能最大限度地调动驱策煞气。
“峥!”
当拳头落在胸口时,发出的声响,不似刚才那般沉闷。
拳头上蕴含的力量,击中肉体时的声响,被碾压得悠远绵长,好似高速运动的物体,不断发生摩擦。
以至于更加能让人,感受到其中可怖的力量。
砰!!!
范言山竭尽所能,真气飞速流动,却依旧没能如刚才,将这绵长的力道化去,反而在呼吸间,被这力道击飞,将身后的风箱火炉撞的粉碎。
火星四射,砖石横飞。
范言山的身躯被砖瓦覆盖。
一切尘埃落定。
静!
落针可闻的静。
张大胆长大了嘴,下巴都好似脱臼,收不回来。
羡哥打败了仙师!
这也太离谱了。
“范前辈,你……你没事吧?”李羡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在废墟中将其扶起。
范言山迅速的擦掉嘴角的鲜血,张大胆与李羡很默契的转头对视,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不错,力气很大,幸好我用了五成功力。”
范言山也没遮遮掩掩,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轻视。
不过。
他随即又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咳完了。
他又一本正经道:“你这力气怎的这么大?”
见对方如此问话,一时之间,李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不能说,我还压制了些吧!
见李羡不说话,张大胆适时的开口道。
“羡哥天生神力,在县城里又比较低调,前辈你不清楚也是正常,没必要不好意思的。”
你干嘛要挑明?
你说了我才不好意思好伐。
范言山低下头,止住了想要爆锤张大胆的想法。
苦恼跟班的嘴笨,李羡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前辈不愧是仙师,横练功夫着实了得,从没人能抗住我这一拳而不死,前辈你可是第一个。”
仙师的头垂的更低了。
范言山忽然觉得,云梦县似乎待不下去了。
……
吃饭的家伙什被毁了,范言山索性关了铺子,将二人迎进后院。
前铺后院。
集居住与生意与一体。
这种建筑在这里非常常见。
若是放在以前的那个世界,那绝对是不被允许的。
李羡还在打量,范言山已经倒了两杯粗茶,至于收徒之事,却是根本没提起。
李羡随意的端碗,轻轻抿了口,道:“不知前辈为何隐居于此?”
他想到娘子所说,山里有仙迹,龙脉,莫大的机缘,只以为这铁匠也是为此而来。
不料这话刚刚问出,就见范言山脸色迅速衰变下去,显得极为难看,竟比刚才当众出丑,还要来的晦暗。
“范前辈是高人,隐居在此处,估计也是游历红尘,体验生活。”张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
“高人?”
“呵~~”
范言山摇头苦笑,又抬头望向二人,道:“我哪算得上什么高人,只不过是个糊涂蛋罢了。”
“此话怎讲?”
李羡的八卦魂在颤抖。
范言山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又重重叹气,“唉!你们有所不知,当年我也曾开门收徒,将我这家传横练功夫传人,不料……”
“竟收到个欺师灭祖的奸人,本来他功夫进展极快,我满心欢喜,不料他却为了荣华富贵,投身朝廷,我要亲自废他功夫,却被他带着朝廷鹰犬埋伏,身受重伤,不得不隐居于此。”
好老套的故事!
听他说完,李羡想吐槽,都不知从何说起。
张大胆目光微动,惊疑道:“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既然能学到一身本事,为朝廷效力有什么不好吗?”
他是县衙捕快,不说有多么忠于朝廷,但说讨厌也谈不上。
范言山沉声答道:“为朝廷效力自无不可,可也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朝廷,当今阉皇当道,不男不女,不阴不阳,为他卖命,那是要遗臭万年的。”
此话一出,满堂默然。
其实苏醒意识后,李羡也很惊讶,当今圣上居然是太监出身,靠着手握朝野大权,反叛夺位,这才做的皇帝。
也不知是赵高、魏忠贤、刘瑾,这几位大佬,哪位狠人谋反成功。
说到痛处,范言山也极为愤怒。
当着两位县衙公差的面,编排当今圣上,这要是一个举报,那妥妥的是要吃断头饭,请缝尸人缝补脑壳。
李羡也没闲到管这事儿,但又觉得奇怪,“范前辈既然憎恶朝廷,为何还想收我这个捕头为徒?”
范言山望着他,老脸一红,“你们不一样,也见识过你们的品性,与那些欺压百姓的狗官不同,况且,我生平未曾娶妻,自然无后,也不想家传功夫在我这断了传承。”
李羡点点头。
“不过……”范言山惋惜的望着李羡,轻声道:“现在我才发现,之前想要收你为徒的心思,有多么可笑。”
“以你的根骨资质,若由我来教你,那完全就是浪费,简单来说,我不配做你的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