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当云梦山被远远甩在身后,李羡神情低落,感受着遥遥山林间,情意绵绵的眼神。
他回头望去,什么也没看到,但心中知道的是,娘子绝对如望夫石一样,正注视着自己。
“话说我怎么有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
马车上。
诸葛云忽然惊疑问道。
当马车拐进官道,背后的目光再也无法追随,李羡打趣道:“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你想的太多,自我感觉良好。”
诸葛云摇摇头,“绝对不可能,我从小感知敏锐,刚才绝对有人看着这边,你说会不会是法善那花和尚?”
“可能吧!”
来的时候好好地,没想到等回去府城时,法善却找不见人。
李羡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很有耐心地陪着诸葛云,足足等到中午,二人这才决定自行上路。
“哼!”
“那花和尚估计沉溺在红粉骷髅中,无法自拔,八成是觉得没脸见我们,所以才不与我们同行。”
诸葛云并不觉得法善会遇险,法善作为六道司为数不多的佛门弟子,虽然喜好女色,但本事却是不赖。
若说是在云梦县遭人暗算,诸葛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
在法善的事情上,李羡肯定是装糊涂装到底,他笑道:“这样更好不是吗,省得看着他道貌岸然的样子心烦。”
诸葛云也深表赞同:“说得也是,不过李捕头此行,心中可有打算去往哪一司?”
李羡不解问道:“什么哪一司?”
诸葛云恍然说道:“忘记和你说了,六道司之所以被称为六道司,是有六种道术的修行法门。”
“道家、墨家、儒家、法家、医家、阴阳家。”
“这六种修行法门截然不同,常人专精一种,便已须耗尽毕生心血,能同时学成两种的,那可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至少在青州一个都没有,只听说京城六道司总部,有两位绝世奇才,在同时修炼两种法门。”
想到自己看到任何异术,一学就会,他于是豪迈道:“我全都要。”
诸葛云顿时气恼道:“合着我刚才说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都跟你说了,我们一般只能学一种。”
被他如此轻视,李羡不由皱起眉头:“一般人只能学一种,可我不是一般人,我是天才,有什么问题吗?”
诸葛云默然。
没想到自己已经算是自信的(不要脸),眼前的男子竟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强忍着将其踢下马车的心思,一言不发。
李羡自觉这话没什么问题,既然已经习得两种截然不同的术法,那就证明在这方面,自己的确有过人之处。
望着郁闷至极,已经不说话的诸葛云,他又好奇问道:“那你学的是哪种法门?”
听李羡这一问,诸葛云顿时又颇为自傲地笑了起来,自夸道:“我修行的便是阴阳家,学的是奇门八卦术,推衍命盘、法术奇门无不精通,这可比其他的法门要难多了,没有绝顶的天赋根本不可能修行。”
敢情你还是个半仙儿!
李羡来了兴趣。
“既然你说你会推衍命盘,那你来推推我,看看我过去发生了些什么,未来又会如何?”
诸葛云一听,眼神变得闪躲起来。
李羡好奇追问:“你啥意思,算不出来。”
“不想算!”
见诸葛云目视前方,再不看他,心中好奇的李羡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可能是因为咱们相处时间太短,你对我还不够了解,我懂!”
被他这一激,诸葛云涨红了脸,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李羡一副我懂的表情,刺激得诸葛云猛地坐起。
“好好好!”
“那我就跟你说说……”
这话刚刚脱口而出,却又戛然而止,望诸葛云犹豫的神情,本来漠不关心的李羡,反而越发好奇起来。
其实诸葛云老早就通过天机盘推衍过,可唯一的发现,便是李羡身怀大机缘,必然是大富大贵之人。
关于未来与过去,却全部被浓雾笼罩,以诸葛云此时的修为,只怕还未破开迷雾,就已经迷失心智。
永久的堕于内景之中。
望着李羡越发好奇的眼神,他也不愿平白低下头,灭了自己的威风,便胡诌道:“你虽是捕头出身,但未来必然不凡,大富大贵自不用说,或许在某方面,定然会成为世界的佼佼者,山巅的那一小撮人。”
怎么说呢!
听诸葛云说完自己的命理,他更加坚信,面前的绝对就是个神棍。
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李羡再次问道:“那我感情方面呢,会不会出现情感纠纷。”
诸葛云无奈道:“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富贵永享。”
“嗯……”
李羡拉长音调,点点头表示认可,和自己梦里的基本差不多。
……
午后的阳光炙烤大地,马车上马夫昏昏欲睡,全凭老马识途,自动驾驶。
诸葛云汗流浃背,拿着衣袍前摆,朝脸上扇着风,骂道:“这贼老天,也太热了吧。”
本来靠着睡觉的李羡听闻,剑眉微蹙。
这话好像听过不少次了,可为何自己毫无察觉。
诸葛云是修行人,尚且耐不住这天气,那寻常百姓又该如何。
他正这样想着,忽见官道边上,衣衫褴褛的人群。
男女老少皆有,个个面黄肌瘦,嘴唇干裂,更有甚者好似脱水一般,整个人毫无血色。
诸葛云停止了抱怨,与李羡对视一眼,叫停了马车。
“你们是哪来的,这是要去往何处?”
李羡穿着便服,但手握官刀,有精明些的,一眼便认了出来。
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
“大人,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是从泗水县逃难过来的,地里的庄稼缺水,颗粒无收,县令大人又不许我们进城,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往别处去找条活路。”
李羡也曾在电视中见过灾民,总觉得这世界,每分每秒都有令人伤心的事情发生。
他望了眼诸葛云,从怀中掏出银两,想了想,又取出两个水袋。
“这些你们拿去吧!”
诸葛云也变得肃然起来,可他们能做的属实有限,李羡昨晚这一切,在众人的谢声中继续上路。
可刚刚走了数十里路,却又碰见一群鹤山县,因干旱导致没了活计的灾民。
这下不说李羡,就连诸葛云也觉察到不对。
他与法善一路直奔云梦县,中途未作停留,并不知晓其他地方的事情,陡然听见如此大旱,难免心惊。
而李羡自从血魔之事后,从未踏出县城半步,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也浑然不知。
但他可以相信,云梦县虽然天气炎热,但还未发生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