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他怎可能毫不知情

并未干脆直言,周延心不在焉抬了抬眼皮子后向我抛出个问题来:“秦小姐认为,老卓与我相比,是他洞察力优越些,还是我的略胜一筹?是他对秦小姐的关注更多些,还是我略高一筹?”

眉头皱得沟壑横陈,我嘴角肌肉忽然紧绷至痉挛:“周先生底蕴深厚,每次说话都是内涵而深奥,奈何我是肤浅人,我能烦请周先生略微迁就一下我的肤浅,有话直说可以吗?”

“秦小姐是老卓的太太,是与他建立了亲密关系的人,老卓到底有多精明,想必我不用一一为秦小姐列举。”

潇洒弹落烟灰,周延眸里暗涌横陈:“就连我这种闲杂人等,尚能掌握到秦小姐被莫宇寻与郑玲一共控于掌中肆意拿捏拨弄,以老卓那种凡事能算计到极致并运筹帷幄的人,他怎可能毫不知情。莫宇寻这人社会形象充满正面,但老卓给他做过背调,必然知道莫宇寻没少干龌龊事。秦小姐与莫宇寻孤男寡女待在一起,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他却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秦小姐在这局促缝隙里辗转为难,这真的很难令我相信,秦小姐于老卓而言,是生命里特别有份量的存在。”

停顿十来秒,周延利落掐熄烟,他笑:“我也是男人,我更了解男人。毋庸置疑,在这世间仍有多情男,但真正多情到浑然忘我的男人少之又少,而一个醉心商场厮杀唯利当先的男人拥有这种品质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秦小姐头脑清朗,做事路子野又有分寸,性格干脆利落悟性又高,拿着自身这些优势好好发展自己才是正道。不要过分高估所谓爱情的力量,也不太容易被身边男人感动,愚蠢到自告奋勇为他冲锋陷阵甚至是主动牺牲,这都不可取。”

喉咙里仿佛被植入一大片沙漠,干涸蔓延进化成破裂,我的嘴巴成了摆设,张合几次都没吐出一个字来。

周延仍是笑:“秦小姐不必急着反驳我。老卓到底是对秦小姐情深义重值得秦小姐倾出一腔热血,还是仅仅值得秦小姐拿出两分心意与他相敬如宾,时间会慢慢给出答案,秦小姐可以拭目以待。尽管我今日显得有些啰嗦,但我发自内心希望这次是我判断失误,对的人是秦小姐。”

抬了抬眉,周延手一挥:“去吧,吃点东西。明日我争取早点到画廊将你带走。”

迟疑片刻,我摇头:“今晚劳周先生费心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明后两天我会自己看着办,周先生你忙你的,不用将宝贵时间浪费在一些不必要的事上。”

神情滞顿,不过顷刻间周延已板直腰:“我的时间只能由我来决定是不是浪费。不过既然我的某些行为造成了秦小姐困惑,我会反思斟酌一下,争取换个让秦小姐舒适的方式。”

不等我回应,周延转身钻入,车火速启动,带得阵阵热风拂得我阵阵迷惘。

在旁边便利店买了面包和牛奶,我回到房里狂塞了几口,空荡了十几个小时的胃总算获得许些安抚,我有点力气支撑去洗掉一身泥尘,整个人才像散架般躺回到床上。

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我连上充电线后开机,通话记录里确实如我所料有一连串未接来电,宋艾一连串打了2个,周延比她翻了三倍。

当中没有卓悦打来的。

哪怕我全凭偏见作祟,认为周延为了分化我与卓悦无所不用其极,他刚刚所谓善意提醒就是一场明目张胆的挑拨,然而我从家里出来十几个小时,卓悦没有只言片语的问候,也令我本能失落。

当然这种情绪不过短短一瞬,我顷刻反过来怪责自己过分矫情,我干嘛非得像受毒鸡汤荼毒过度般要求卓悦对我嘘寒问暖。更何况他大病未痊愈呢,换位思考后好像我更怠慢了。

以最快速度整理好心情,我先给宋艾回了个电话。

估计是委屈发酵得太久,电话一接通宋艾就跟放鞭炮那样语速特别快:“秦时九,我忒后悔答应帮你盯着我哥了,真的让人挫败。早上跟你打完电话,我连妆都没化就往颐园跑,好家伙我直接扑了个空。”

换了一口气,宋艾吐槽得更起劲:“为了不打扰你工作吧,我联系我哥问他哪里去了,他说他回万和开紧急会议了,搞得我千军万马似的跑回万和,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已经在前往韶关的路上。反正我今日啥也没干,我就专门在他屁股后转悠了,最后连面都没碰上,更别提帮你盯着他好好休息了。这不,到这个点了我打给他,他特别敷衍说他还在忙工作,我是对他没辙了。估计他也就只听你劝了,你快打个电话劝劝他吧。事业再重要钱再重要,身体要是被作废了,那事业在成功钱再多,人生也是妥妥的废。”

眉心拧出浅褶,我温声细语安抚好宋艾后,顷刻火急火燎给卓悦打过去。

铃响到最后一声,卓悦的声音姗姗来迟:“秦时九….”

我打断他:“你在韶关山庄?”

“对的。”

卓悦不徐不疾:“早上你出门没多久,郑玲忽然联络我,她要亲自到山庄作实地考察,我就跟她一起过来了。”

想到韶关山庄的湿冷,我眉头彻底深锁成团:“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事的。”

语速渐快,卓悦急急接驳上:“秦时九,我现在是回到房里换身干净衣服,马上又要出去了。若顺利,今晚就能敲定一切合作细节,不出半个月韶关山庄再开发项目就能正常启动,万和很快会在深圳创投行里一炮而响,很快我卓悦的名字会在圈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这般春风得意喜上眉梢,我本该与他一同坠入喜悦,然而我的心却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轻而又浅的颤了颤。

仿佛在这一刻我与他之间横陈着宽大的沟壑,他那边欢天喜地,我这边愁云惨淡。

嘴巴像干涸的大地般难受咧开个口子,我笑得面部肌肉有些痉挛:“那就好。”

嗯了声,他说:“你早点睡,我也先去忙了。”

我的心像被落雷扫过般坑坑洼洼,再笑,苦笑已经分明得掉在地上能砸出一个洞来。

要不是因为周延解围,我今晚这“早点睡”,操作起来很难。

我的理智让我要懂事要体贴,切莫在他还有大战要打时乱他心神,可是我的感性,它不许我像个鸵鸟般封闭自己的真实感受在这一刻跟随他的步调。

抢在他掐线前,我急急道:“卓悦,你等等。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不会耽误你太久,十几秒的事。”

确实时间紧促吧,卓悦语速快得犹如火车荡荡:“你问。”

扬起唇来,我笑:“假如哪一天郑玲心血来潮,她要你在我与万和中必须选一个,只能选一个,你会选继续和我在一起,还是选万和繁荣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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