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相信,我惊骇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你说什么?周萌不是郑志华的亲生女儿?那怎么….周萌是周延的妹妹,周延是郑志华的儿子,周萌理应是…..我的天,该不会周萌是周延妈妈与别的男人有的?”
点头,卓悦万分笃定:“就是这样。”
我了个擦擦擦啊!这世道都咋了,好乱好乱,我快要被绕晕了,救命!
伸出手来拥住我的腰,将我钩过去放在他大腿上,卓悦轻抱我:“当年郑志华生意失利举债无门,他想东山再起,就必须有资金支持。但郑志华在投行内已臭名昭著,无人愿意搭理他。但在当时,郑志华的通讯录还留着个投资人,那人曾是周延的妈妈周美惠裙下之臣,他贪图周美惠的美貌却无机会一亲芳泽。郑志华最终决定牺牲妻子换取启动资金,他用尽龌龊手段让那个投资人如愿与周美惠欢好,周萌就是那段不伦婚外性的产物。郑志华为获取源源不断的支持,他头顶绿帽也故作将周萌视为己出。暂时与周美惠和平共处一同抚养周延两兄妹。”
听得心惊肉跳又恶寒不已,我没忍住淬了一口:“郑志华简直是禽兽中的战斗机啊!”
“他最丧心病狂的部分,我还没说到。”
合了合我衣襟,卓悦匀着语速:“尽管郑志华长相一般,但年轻时他万般风流到处留情,靠着口舌本领将许多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中。而郑玲的妈妈刘淑婷,就是其中深受他迷惑的一员。郑志华与周美惠结婚后几年无所出,刘淑婷宁可不要名分也为郑志华率先生下郑朗。可在周美惠生下周延后,她生怕郑志华会被儿子捆绑彻底回归家庭,她又追生下郑玲。她更是在周延七岁时彻底不再忍耐,向郑志华摊牌,要求郑志华作出选择。那时刘淑婷正好因为外公无所出无直系继承人的缘故,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她以金钱做诱饵,郑志华与周美惠的婚姻早已红灯四起,他其实不难作出选择。但他不愿被周美惠分割财产,更不愿意支付赡养费,他采取极度凶残的方式,将妻儿扔入蛇窝里。”
哪怕我曾经从周延那里听及他骇人惨淡的人生经历,这一刻再从卓悦嘴里听到,我还是消化不良,竟然失语到甚至不知如何痛骂郑志华多癫狂。
手插入我发间顺着捋,卓悦声调浅而又淡:“周美惠为了保护周延两兄妹,她独身伺蛇,获得救援时遗体都已经僵硬了。后来周延两兄妹被舅舅收养,周延大学毕业后,郑志华已经发迹。有钱后他对曾经想揉碎的儿子周延生出愧疚感来,他或出于弥补心态或有更复杂考虑,他给了周延一大笔创业启动资金。周延收下这笔钱,并用它创建了宝路创投,钱滚钱生意越做越大。也正是因为周延在鲜少有资源扶持情况下还能风生水起,郑志华意识到他育有两儿一女,唯有周延最是传承了他的基因,最有商业头脑。有了钱之后,郑志华的想法也发生翻天覆地变化,以前他视为绊脚石的儿子周延变得有份量起来,他有意将周延带回身边培养缺失多年的父子情,但周延一直反应平平,始终与郑志华保持不咸不淡的距离。”
动作忽然顿住,卓悦眉头紧锁起来:“人性使然,周延越冷漠,越激起郑志华要与他重修于好的冲动。而郑志华越渴望周延原谅他,也越痛恨完全继承了周美惠相貌的周萌。同时,他又被周萌的水灵灵引起邪念,他便想出了彻底毁掉周萌的办法。他渐渐以追悔莫及的慈父姿态去接近周萌,让从小缺少父爱的周萌被他软化,对他放松警惕,最后他侵犯了周萌。那晚真正灌醉并侵犯周萌的人是郑志华,令到周萌怀孕又丧失生育功能的人是郑志华。”
那丁点心理准备在这骇人听闻的爆炸式信息前不值一提,我用手极力搓还是揉不开蹙起的眉:“周延应该都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像周延会起我底一样,我一直在给周延做背调。这些年他隐藏太深,也极力抹掉关于他身世的蛛丝马迹,一直持续到上个月,我能收集到他身世信息,都是特别肤浅流于表面。随着周延与郑玲之间的竞争到白热化,再到上次我们目睹郑玲在千禧地下停车场被郑志华施暴,我让你避开后故作无意撞见,并抵御住郑志华的强势带郑玲离开,那天午餐她喝醉,情绪也处于陷塌中,她大概说了郑志华前半生的风流韵事,我通过从中掌握到的线索抽丝剥茧按流溯源找到周延周萌被收养时住的那个小镇。像做背调这种事,一旦找到正确入口,但凡是真正发生过的事,都会浮出水面。”
先答后一问,卓悦更是缜密道:“至于周延,他肯定知道郑志华对周萌犯下的恶行。以周延的程度,他即使在事发后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眼里却是容不下半点疑云。更何况周萌被郑志华逐一瓦解防线这事早有章可循,周延并不难得知事情真相。大概周延也是因为真正侵犯周萌的人是郑志华,是一个让周萌难以接受的人,他才会在周萌误会下将计就计,把这个黑锅扣在我身上一扣多年。他大抵认为,毕竟周萌对我有些好感,她误以为是被我始乱终弃,总好过她知道真相后的崩溃。可是周延他忽略掉一个根本,周萌已切切实实受到伤害,逃避也好掩饰也罢,这一类不能解决本质问题的处理方式,最愚蠢也最无用,它远不能抽薪止沸,不能抚平伤害留下的余震。他如此这般,只会令周萌陷入更可怜可叹的处境里。”
倏然停住,卓悦语气里忽有淡淡幽:“当然,我收回我此前某些肤浅片面的看法。周延不是被利所驱,才会作出这般决断。他也只不过是个从七岁起就默默承担了周萌人生的哥哥而已,他也只是第一次当哥哥,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越在乎越被困,才会令他变得踌躇与含糊起来。也确实,以他当年的能力,别说是要与郑志华抗衡,他连在郑朗郑玲面前都要矮人几寸,他保持忍耐,保持低调,更能为周萌好。他需要有人背起郑志华甩过来的黑锅,由此获得空间继续韬光养晦壮大自己,而我正好倒霉,碰上了。又或者在周延的心里面,他对我保持着微妙的怨。他怨当年我这个一无所有的毛小子,曾经夺走过周萌的心,却没有给到周萌同等回馈,没能带周萌远离噩运。他可能也有设想,若周萌喜欢的男人与她两情相悦,或者周萌可能会忙于谈恋爱不再那么渴望所谓迟来的父爱,就不会被郑志华毁得彻底。大约这才是那么多年以来,周延一直咬着我不放的真正原因。”
手松垮垮拥在我身上,卓悦声音轻下去:“其实跳出与周延明争暗斗这一阶段,再回望过去里,那年我在宝路,比起其他同事,周萌确实对我更偏爱更关照,就连周延从一开始,也是毫无保留带我入行。真正令他对我亦师亦友这份情谊变质掉的,不是因为他认为我一无所有配不上周萌,而是我对周萌的无意与冷漠令他失衡。被周萌关注上非我所愿,没能回馈她同等关注我自认无错。可周萌从我这里情感受挫,间而被郑志华伤害,我于理可置身事外,于情,我有些愧疚。那年我到底是过分年轻,没能妥善尊重并处理周萌的好感,我不是推塌她人生的真正凶手,却也间接做了帮凶。”
暂缓十来秒,卓悦冷不丁说:“秦时九,哪怕周延这些年对我穷追猛打,这也没法消磨掉我原来也有推动周萌深陷绝境,我想为周萌做件事。”
愁肠纠结,我有气无力:“你想做什么?为她揪出这事伤害她的人,并狠狠教训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