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提到生父白洁就会变得很矛盾,她有一万个理由去恨那个男人,可心里除了恨以外也有其他更加复杂的感情。
白洁呆呆的不说话,王重山也不指望她说什么了,拉起白洁的手就飞了出去。
“你要带我去见他对吗。”
“不是,我带你去了却一桩心事。”
王重山从南城一路飞到了北城,借着夜色的掩护没什么人发现他们。
南城与北城同属于南阳却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南城的街道天天都有人清扫,干净的不穿鞋都能走,而北城呢,王重山一到北城就皱起了眉头。
这里的气味简直就和垃圾堆没有两样了。
王重山不想在垃圾堆里多呆,带着白洁直奔目的地去了。
二人在一个流浪汉聚集的桥底停了下来,众多衣不蔽体的还神志不清男人躺在地上就睡了。
白洁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尽管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从白洁进门的那一刻起,王重山对白洁身世背景的调查就开始了。
借助整个保安集团的力量,白洁的一生大小事都被王重山翻了出来,她父亲的所作所为王重山也了然于胸。
“你看到了吗白洁,他现在只有七根手指了,赌债还不起被人斩了一根,赌博的时候想要出老千被抓了又是一根。”
“那还有一根呢。”
“还有一根在这呢。”
王重山掏出一个布袋子,从袋子里面倒出一根手指。
“啊,你为什么要砍他一根手指?”
“你很在乎吗。”
“好奇嘛...”
”我叫人去和他交易,我帮他把赌债清了,代价是再砍一根手指,他就答应了。“
“哦。”
“不过他很快又要再丢一根手指了。”
“这又是为什么。”
“别着急,慢慢看啊。”
王重山悄悄用内气激了一下,于是赌狗男的酒醒了。
男人醒来第一时间就是拿起身边的瓷碗,看看里面还有没有酒。
瓷碗干净的像是被狗舔过一样,哪里有酒。
王重山带着白洁就在暗中观察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他们看着赌狗男混进了一家十分低俗的劣质赌场,来这里赌博几乎都是连一日三餐都无法保证的穷鬼。
别以为穷鬼就不能赌了,越是穷越喜欢赌,越赌就越穷。
你可能会好奇穷鬼没什么钱,赌场从穷鬼赚不到钱怎么办。
钱这玩意就像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能出来一点的。
穷鬼自己是穷,可是他们总有别的东西可以换成钱啊。
家里有老婆孩子没有,卖了就是,换成钱又可以来赌一把。
上面有父母老人没有,到他们那里求一求,总能求来一点零花钱。
等身边的亲戚朋友都祸祸光了,一个穷鬼身上的价值才算差不多榨干了。
这些下等赌场就是靠这些盘外的手段一样能赚不少钱。
不过此时白洁的父亲已经是一个被榨干的赌狗了,他就算是输了也找不到人借钱。
一开始白洁父亲的还小赚了一点,这个时候收手还能出去吃顿好的,可赌狗的胃口哪里小赚一点能喂饱的,他当然是接着继续赌了。
一个毫无手法技巧,又不懂数学概率的凡人,凭什么能在赌桌上赢大钱。
只要赌的时间够长,白洁父亲把钱输干净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过了没多久,他就又把钱输回去了。
输掉所有钱的他立刻到门口找放贷的借了点钱继续赌,输完了又去找。
这次人家放贷的可不借给他了。
“嘿,我刚刚还没认出来你,你个黑老狗,你能还钱就还敢来借。”
老狗在高利贷这边也属于没有还款能力的劣质客户,放贷人本不应该借钱给他的。
“瞧您说的,我上次借的不就还完了吗,怎么就还不起了。”
“是吗,那你先把刚刚借的还回来,我就再借你一次。”
黑老狗就连胃里都没有吃食,哪里拿的出钱来,只好讪笑着说,“嘿嘿,明天,明天就换。”
放贷人身边的小弟插嘴说,“老大你别信他,这人我查过了,是个死户,没有钱还的。”
“听见了吗老狗,你说怎么办呢。”
“您老看着办吧,看着办,嘿嘿。”
黑老狗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
放贷人来气了。
“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吧,我告诉你现在有的是地方要苦力。”
一边小弟又插嘴说,“老大,你看看他那个样子,卖不出去的。”
放贷人一打量,黑老狗骨瘦嶙峋,手脚无力,还是个驼背,身上酸臭的酒气就不提了,不知怎么还有一股尸臭味。
这种人让他去通茅厕人家都不要,嫌弃他,怕他会把自家茅厕弄脏了。
“他妈的,晦气。”
放贷人一脚踹倒了老狗。
“你把人带下去,收他一根胡萝卜。”
“是,老大。”
胡萝卜说的就是手指,放贷人要再斩他一根手指,以此警告众多的赌狗他不是好惹的。
同时这也是个记号,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手上少了一根手指不算奇怪,但少了太多手指就不对劲了。
一般只有死户才会被人斩了那么多的胡萝卜,这样放贷的人看到手指就知道不应该借钱给他了。
白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始终安安静静的站在王重山的身后。
看了这么久她也看够了,白洁扯扯王重山的衣角小声说道,“不看了,我们走吧。”
“走可以,先说说你的观后感吧。”
“我没什么感觉,让他这个样子活着就好,这样苟活着比一死要痛苦得多了。”
“这就是你的观后感吗。”
“嗯”
“嗯什么嗯,你的观后感我打零分。”
“凭什么,怎么就是零分了。”
王重山把白洁的小脸捏住,缓缓转动,让她面朝父亲的方向。
“你看看,再好好看看,悟出什么道理没有。”
“呜,你是想教育我要远离赌博吗。”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赌狗无可救药,哪怕这个人是你的生父。”
父女二人曾经相依为命,白洁心里还能想起一些温暖的回忆。
白洁心软,对于这个男人她始终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希望父亲能改过来,能认错,能真心的说句对不起,这样白洁还愿意做他的女儿。
现在,王重山就是要把白洁心里那一点妄想彻底的熄灭。
“你给我好好看看,这个人是你记忆里的父亲吗。”
“你不知道,他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曾经他也会出去找事做,赚钱了还会买很多好吃的东西回来,把好东西都让给我和妈妈吃了。”
白洁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哭着哭着,白洁就把脸埋进了王重山的肩窝里,肩膀伴随着哭声上下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