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和疫病不一样,毒不会传染。
只有源源不断的投毒才能造成今日的局面,所有人都以为是被传染的。
“我以为是天灾,没想到是人祸。”
步英楠对武栖国心生厌恶,那个新皇帝太恶心人了。
明明是个皇帝,为什么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你知道婆娑鼠的毒该怎么解,接下来就靠你了。”
“没问题,我现在就让人前往边关,屋里别放炭火,坚持一下。”
婆娑鼠的毒可以用它巢穴附近的一种草药解毒,草药并不难找,甚至可以说很普遍。
主要问题便在于云曌国内没有这个东西,所以大夫们都不知道。
中毒的人最开始会感觉热,第三天开始感觉冷,冷了之后就会取暖。
而取暖这一动作会加速毒素的发作,缩短毒发身亡的时间。
她当时全程跟在军医身边,所以无比的清楚。
也幸好她跟着来了,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将军,其他的事情我会问汤祁,你先回去休息吧。”
她的态度跟还未曝光女子身份前一样,让夏侯钲有些恍惚。
仿佛他们之间还是原来的上下级,可是有些事确实不一样了。
“最近这几个月,你过得可好?”
“谭公子应该早就书信与你,将军应当知道我在京中过得不错,结识了许多新的朋友,开始了新的生活。”
“里面那人就是你喜欢的人?”
话音刚落,房门从里面打开了,宁元谆带着得体的笑容从房内走出来。
“草民宁元谆,见过夏侯将军。”
夏侯钲虽然中毒了身体不好,但久经沙场,一身杀气也非常人能挡。
他无言的盯着宁元谆,后者见礼之后起身,同样看着他。
不知不觉,宁元谆额头多了几滴汗。
步英楠见他们盯的差不多了,默默的开口。
“你俩看对眼了?”
???
剑拔弩张的两人同时泄了气。
“你倒是比在军营里的时候有趣了一些。”
“夏侯军治军严明,我要是每天疯疯癫癫,估计早就被军棍打死了。”
“多谢你维护夏侯军的声誉,接下来辛苦你了,汤祁身子好像也快不行了,你有什么疑问最好快点去问他。”
另外两人和步英楠不熟,但是也可以帮她的忙。
目送夏侯钲强装坚强离开的背影,步英楠又看向身子仿佛虚了一样的宁元谆。
“一个个都硬挺着,男人可怕的好胜心,他在云曌国是战神,在武栖国被称为杀神,你还敢跟他硬碰硬。”
“我只是不想输给他……”
“行吧,我知道了,接下来交给你一个任务,想办法跟乡长搞好关系,我怀疑他有问题。”
午饭时,乡长发现跟在夏侯钲身边的另外两个士兵不见了。
“乡长不用找了,小侯爷让他们去办点事,用不了多久就回来。”
步英楠给宁元谆使眼色,跟乡长这种人周旋不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
“乡长,我……”
“这都是什么东西?我还以为安顿下来就能有像样的伙食了,结果还是吃这些东西!”
傅修善臭着一张脸挑剔饭桌上的菜色,打断了宁元谆说话。
“小侯爷请见谅,鞍景乡的情况你也了解,实在是老朽心有余而力不足。”
傅修善一路上没少挑刺,都被步英楠反讽回去。
这次他等乡长说完看向她的时候,她眼神中居然有鼓励?
他试探性的又说了一句。
“要不是朝廷派我来,我才不来这种鬼地方!你想办法给我搞个正经厨子来负责我的饮食。”
他盯着步英楠说的这句话,然后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继续”两个字。
这……
他再次看向乡长的表情有些玩味,看来这个乡长有些意思。
如果他真的是个可怜兮兮的老人,以步英楠的性子,绝对不会让他为难他。
为难一个人是他的老本行,他干的可顺手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步英楠和宁元谆等人负责闷头苦吃。
傅修善偶尔吃两口开始嘲讽乡长,从菜色到桌椅,到家居摆设。
没一个合他心意的东西。
他把纨绔小侯爷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乡长到后面都吃不下饭了,一个劲赔不是。
这画面谁看都觉得是傅修善的错,换成以前,步英楠肯定向着乡长骂傅修善。
现在……
“我吃好了,宁秀才,我们出去街上看看情况吧。”
“我陪你们一起……”
“陪什么!小爷还没吃饱,你这个做主人的就要走?”
傅修善性格不行,但脑子还可以。
既然知道乡长有问题,步英楠放纵他欺负人,肯定是有用意。
“乡长,小侯爷从小娇生惯养,请你多多担待,我们自己逛一下,很快就回来。”
“那……那你们小心,不要乱走,染上病就不好了。”
“好,您放心,小侯爷,你也别太为难乡长了,他一把年纪也挺不容易的。”
傅修善:“……”
以他对她的了解,这句话相当于是说:你一定要为难乡长!
虽然还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他可以发挥自己的长处。
“行,你赶紧滚,我不想看见你,乡长,我房间里的床褥有股味,你想办法给我解决了,最好是蚕丝的,其他的材质我用不惯。”
本来拖住乡长的任务安排给了宁元谆,现在傅修善顶替了这个位置。
效果仿佛更好了。
“没想到他也不是一无是处。”
步英楠想到乡长的表情忍不住发笑,不过,在看到那些生不如死的病人时,她笑不出来了。
她一个在战场打仗多年的人都受不了这些,更何况从未出过京城的宁元谆。
在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书上描绘的人间疾苦。
没见过这种惨状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生活就很艰辛。
见过之后会觉得,他之前的艰难困苦也不过如此。
“按照脚程,那些赈灾款应该能在七天以后到鞍景乡对吧?”
他小声的贴到她耳旁问。
“嗯,正常是这样,但我让人去拦住了,让他们先别来。”
“为什么?”
“这场鼠疫是人祸,并非天灾。”
如果不把事情盘明白了,赈灾款来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