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郁金香花苞兜头砸来。
楚沉瑜抬手接下,将花归归整整摆好在桌面,轻声道:“那爸您信么?”
宋元被气笑了:“你这意思是把我当鬼了?”
楚沉瑜亦笑,漂亮菱唇牵起几分了然愉悦的弧度,清致眉目似蕴藏古意的山水墨画徐徐铺展,如明月温柔。
“您信的。”
不然的话,他现在就该拿花盆扔自己,而不是扔花了。
宋元一屁股坐到旋转椅上,双手散漫环胸,不顾睡衣领口大敞,露出边缘星星点点印子。
——宋夫人是文雅人,最讨厌在丈夫或者自身留任何她最嫌弃的暧昧痕迹。
他抬高下巴,眸光冷然审视着相处近一年的女婿。
样貌没变,气质倒是变了个彻底。
之前软弱可欺、忍气吞声的委屈模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凛然清冽的不折傲骨,一身肆意未敛的乖觉野气,让人瞧见就心生烦躁。
“小月儿砸的应该是你的脑袋,”宋元对着青年额头那道尚未好全的伤疤指指点点,“而不是你的任督二脉。”
言外之意:你上哪换脾气去了?答不出来,我替女儿接着敲爆你脑袋。
楚沉瑜拉过另一把转椅自然而坐,双手虚虚交叉放至身前,闻言轻笑一声,清越磁感的嗓音染着戏谑:“人活一世,但不是糊涂一世,爸以为呢?”
“我以为人还是糊涂点好,”宋元越看她越不顺眼,搞不清楚心底那股排斥因何而起,“这世界多的是聪明人,却缺识趣的聪明人。你既然能回光返照,就该掂量清楚自己现在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他这话意思,无非让楚沉瑜继续装傻,乖乖跟宋兮月道个歉,以宋兮月喜爱她的程度,哄两句就能冰释前嫌皆大欢喜,然后大家依旧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宋元虽讨厌楚沉瑜,但一年相处下来,这女婿勉强让他满意,换成其他人还要重新适应,他不如简单点劝劝楚沉瑜。
或者直接点,把她弄傻。
人死死攥宋家手中,这样一来还省了楚家老把这桩婚姻拎出来说条件,每回都听得他忍不住暴躁。
楚沉瑜却微敛笑意,纤长细密的眼睫掀了掀,视线落到宝石摆件上,跳转了话题:“宋氏最近有个泊莱茵项目,急缺矿石原料,正好楚家半个月前,从一位贵族手里收购了一条矿脉。”
她音调不疾不徐,冷白指尖漫不经心点着腿,“您要楚家的矿脉,选择跟楚梁哲合作,但由于我的原因,你推拒了。”
话音稍微一顿,楚沉瑜勾唇,似笑非笑。
宋元真的会因为她拒绝与楚梁哲合作吗?
答案是——绝对不。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爱恨情仇,只有互相之间永远的利益。
她把缘由揽到自身,只是在给宋元找台阶下,方便之后谈话。
宋元听到最后,停止玩转椅,眯了眯眼,说:“所以你现在是准备牺牲自我,让我撒气,再重新促成这桩合作?”
“我觉得你直接下去当花肥,我气消得更快。”
“为什么要合作?”楚沉瑜挑眉,气定神闲道:“管理这条矿脉的人是楚氏资源部总监,如果他倒台,楚梁哲必定会找人接替他的位置。”
到那时,矿脉也会随之转移到那人手中。
宋元仔细琢磨,半晌后,疑声问:“你想做掉你大哥然后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