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木讷小书生vs视财如命的商户子(9)

许苑头迅速低了下去,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扶在床架子的手上握得更紧,骨节处都有些泛白,明显手足无措得很。

她是女子,汤潋澄是男子,在世人眼里,女男之情上,应当是她更加熟练自在的。

换成他们两人,在这一方面却像是调转了一样。

在十五岁家中失势之后,汤潋澄见识过许多肮脏的东西。

曾经最艰难的时候,为了求得一桩生意,也到过花楼,看那些女人寻欢取乐的场景。

那些生意场上的女人从不会顾忌他,甚至,她们挑选花楼这个地方作为谈合作的地方,本身就是带了些羞辱的意思。

是后来他生意渐渐做大,从求人者变成了被求的一位,这样的场景才再未出现在眼前过。

从前看过的那些经历,足以让他面临各种场景都面不改色。

尤其今夜不过是做戏,摇摇床伪装出欢爱的动静,对他来说,更是不值一提的小画面。

汤潋澄大大方方的,手扶着床架子让动静声音时大时小,时不时地,还会配合着发出几声低喘。

反而是许苑这个女子面皮薄,血管中的血色都透在了脸上。

尤其是听到那不知从口中哪个部位发出的男子喘声后,整个人像是被摄了魂一般,动作呆愣,连耳垂、露出的一截脖颈都红得不像样子。

汤潋澄原先没有注意许苑的异样,是摇晃床架子的时候,察觉到对面摇晃的力道不对,才抬头望去。

这一看,倒是让他好好惊讶了下。

她怎这般的难为情,连头都不敢抬了。

在他眼里,女人就没有什么好角色的,尤其是在女男情爱方面的。

那些在生意场上的女人,在风月场上或是逢场作戏或是沉醉其中,本质上都是拿那些男儿家视作满足欲望的玩物。

女子薄情多欲,在这一方面更像是天生的能者,纵情声乐,荒淫无道。

也不能说是他因几次不好的见识就产生了对女子的偏见,那几次忍受羞辱去花楼谈生意的时候,他见到的花楼中的客人,可绝不仅仅是商人。

富商走卒,或富贵或贫穷,总是都有些花花肠子。

造访花楼的客人中,读书人也不少。

读书人脑中龌龊想法最多,什么给花楼小郎君写诗,画些春宫图,那些写着男子修长美腿与胸前樱红的艳情文章不都是出自读书人之手。

她们表面之乎者也的一套,背地里谁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呢。

汤潋澄没有想到,这个从大街上随便拉来的小书生竟然这么单纯,面皮薄的像纸,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面红耳赤。

床还在摇着,嘴唇却是紧紧抿着,眼睛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她应当是察觉到了自已朝她投来的目光,手指不安地在床架子上抓了抓,还是没有朝他看过来。

‘当真是个木楞的呆书生。’

汤潋澄在心中默默道。

但不得不承认,许苑的这副样子让他沉郁了一天的心情好了许多。

成婚这一日向来是男子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他非自愿成婚。

成婚对象仅仅一面之缘,拜堂时母父也早已过世,没有真心关爱的长辈见证这门婚事。

明明在他心中那么的不正式,早上梳妆,穿上那一袭父亲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婚服时,汤潋澄还是忍不住对自已的婚礼多了几分在意。

这份在意,也就导致了那分失落。

父亲在世时抚摸着头温柔道的那句“要为澄澄找一个如意妻主”,到现在,也就变成了一桩利益交换的合作。

汤潋澄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与知府大人搭上关系的高兴,在进到喜房时,也还是没有抵过这分失落。

他看着许苑,即便她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对她的态度也十分冷淡。

这时候看到许苑的这一面,倒是让他心中不舒服的情绪消散了许多。

这个暂时的妻主虽不是自已喜欢的,却也不令自已讨厌,那就让之前厌烦不甘愿的情绪少了许多。

摇床的声音持续了多久,许苑的头也就低了多久,就像是一只雨后从树桩蹦出来的蘑菇,莫名还多了几分可爱之感。

她的头低了许久,汤潋澄也就无聊地盯着她看了多久。

一开始,他是纯粹的好奇,想知道她准备这么装蘑菇多久。

没想到,都持续到了外面的人都打消怀疑离开,她竟然还低着头。

汤潋澄往门口看去,确定在外等候的人影都离开了,手从床架上挪开。

许苑低着头,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动作,摇晃床架的动作还在继续。

这时候摇晃,就能明显地察觉到感觉与之前不同。

她抬起头,看到汤潋澄双手环胸站立,这么直直地看着自已,很是不适应。

许苑抿了抿嘴,疑惑回望过去,刚想问他怎么停下,就听见汤潋澄先开口道:

“怎么,大半个时辰还不够?”

什么大半个时辰不够?

摇床、大半个时辰、不够,三个词连在一起,很轻易地就能让人联想到某一个方面上去。

这是,调戏吗?

!!!

许苑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见汤潋澄眼里明晃晃的调笑意味,就知道自已没有理解错意思。

唰地一下,好不容易消减下去的羞红又一股脑升了回来。

“汤……汤公子,这些话,不能在女子面前说的。对你不好。”

她结结巴巴地,眼神虽有些躲闪,还是努力克制心中的耻意将话给说了出来。

“切,呆书生。”

汤潋澄摆摆手,并不认同她说的这句话。

但他知道许苑这话是发自内心地为他好,笑了她一句“呆书生”,没与她争辩那个话题。

“好了,时间不早了,就寝吧。你不用睡地上,就睡床上吧,那个柜子里有干净的被褥,我们一人一床,保持些距离就好。”

汤潋澄并不担心许苑会对他做些什么。

他要是没有一些防身之法,怎么可能在鱼龙混杂的生意场上毫发无损地脱身。

对那些人,他都不会担心自已的安危,许苑这样看着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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