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齐从没有如这一刻这般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肤白如雪,下巴有些瘦削,脸上的轮廓十分的好看,眉若远山轻笼,那两道长眉不画而翠,那睫毛纤长微微上翘,此时却微颤着,那微颤着的样子,好像扫过他的心尖似的。
今日的她一看就没有什么心思来参见这次的赏花宴,并没有如那些贵戚之女那般精心打扮,就好像随意穿了一件素衣,头上也仅仅戴了一支白玉簪,恰恰这样的她更显素雅如莲,与众不同。
但他的心里依旧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难道她真的心悦的是大皇兄吗?
不,他不相信,大皇兄自小就体弱多病,很少出门,京都之人很少有人见过他,虽然他的容貌清隽无双,可自己也不差,凡是不傻的人都知道谁才是更好的选择。
此时又见她如此的从容不迫,丝毫没有他第一次见她那天,她对大皇兄那般的亲近,这令他心里十分不快,手臂微动,修长的手指已经挑起了她的下巴,“你怕我?”
陆华兮身子紧绷,眸光里快速的闪过一丝冰寒,抬起眼的时候,已然恢复了平静无波,往后退了一步,“请王爷自重。”
“自重?”季元齐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顺势放下了手,不着痕迹的握紧,仿佛那样能将手指上还残留着她脸上那滑腻的体温留住似的。
“我准备纳你为侧妃。”季元齐抿了下唇角,是的,他改变主意了,就在刚刚他下的决定,做陆华兰的媵侍太委屈她了,“做我的安王侧妃可好?”
从小被母后当成未来储君培养的他,这天下间好像没有什么是他不能要的,女人不缺,可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有了想要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陆华兮惊愕的看向了季元齐,不足双十年华的男子,凤眸朱唇,风光霁月,那眸光里有着令人心悸的清澈和深情款款……
在这样一个天之骄子的目光下,好像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拒绝……
是了,上一世他也是这样深情款款的对她说:风,待我执掌天下,我便纳你为妃……
那天他醉的一塌糊涂,醉眼朦胧中里面全是痛不欲生:风,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不该是这样的结局,我不甘,我真的不甘……你说,他若是死了,是不是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当时就因他那样充满了希翼的目光,她还清晰的记得,她当时苦涩的笑着,说着视死如归的话:“王爷放心,风定会让他消失……”
见少女眸光迷离,季元齐的心不自觉的急跳起来,目光紧紧的看着少女,不愿眨一下因此错过少女的任何一个神情,然而下一刻少女嫣然一笑,那一笑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令人惊艳。
然而她说出的话却是那般的令人心里冰凉一片,她说,“殿下,抱歉,我已心有所属。”
“心,心有所属?谁?是,是盛王吗?”这样的结果是季元齐始料未及的,刚刚她不是有认真的想吗?他不敢相信她会拒绝他,她是没听懂自己的话吗?
“华兮,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突然,可,可自从那年在玄灵寺见过你之后,便,便……一直想着你……”
他好像很不习惯这样的表白,在磕磕绊绊说完那几句话后,他的脸竟然红透了,那双纯净的眼里还有着让人一目了然的羞涩。
可是她却不争气的,那心好像被人将伤口挑开了般丝丝的疼痛起来,那些曾经的过往纷沓而来,一切都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般。
可是什么都已经来不及去问,一切都好像成为了她一个人的事,有些话就那么不受控制的出了口,“王爷,那天你是真的醉了吗?若是没醉,那么只能证明那是你给我的暗示。若真的醉了,难道去刺杀他也就真如她说的那般,是我自作主张吗?可,你若没醉,当时又为什么震惊的为他挡刀呢?”
“啊……华兮,你在说什么?”
季元齐满眼都是茫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茫然。
一声华兮犹如天外来音,陆华兮这才恍然发现她竟然已经离他那样近,近到只有一步的距离,将自己心里的话这般说了出来,顿时往后退了一步。
“王爷,若是没有什么吩咐,臣女告退。”陆华兮重整心情,袖子里的双手狠狠的扎进手心里,原来一切真的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呢。
前世的最后一刻,她内心对他的恨入骨髓都源于他对她感情的利用和欺骗,可经过时间的沉淀,她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对他有所误解呢?
但不管是误解还是什么,这一世重来,她都不想再和他有所交集和牵扯,因为她的世界里只有那些真正令她走上不归路的仇人。
“华兮……”
陆华兮避开了季元齐的目光,转身便往大殿的门口走去,谁知到了门口拉了两下,殿门没有拉开,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瞬间陆华兮明白遭人算计了……
“王爷这是何意?”陆华兮猛然转身,眸光冷冽如冰,心中刚刚对他的那一点释怀瞬间荡然无存,这卑劣原来是融入到了骨子里,看来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她真是蠢,还试图为他开脱?
“不是你想的那样,华兮你听我解释。”季元齐之前的打算便是让人将她引到这里来,直接针对的虽然不是她,却也将她算计在内,但此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更加看不得她用那样讥讽的目光看着自己。
“解释?难道就是让现在来的人见到我与你独处一室吗?”陆华兮嘲弄的讽刺道:“可是那又如何?我不在乎那虚无缥缈的名声呢。”
因为她已经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以及女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季元齐急忙上前两步,脸上露出了几分焦虑,“华兮,你快藏起来……”
“藏?呵呵,殿下何必假惺惺呢?这样只会令华兮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