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第二天就赶回横道河子。他一到范文贵家就掏出八百块钱递给敏凤。
“婶子,这是房钱八百块。您数数。”小宝说道。
敏凤两眼呆滞,脸色惨白。她木然的接过小宝递过来的钱,双
手颤抖。
“怎么了,婶子。出什么事了?”小宝问。
“张文忠死了。昨天晚上被人发现就死在离这里不远的街上。”敏凤哆嗦着嘴唇说道。
“有人说他昨天晚上其实就是要来我家的。今天早上铁路治安所已经来人到家里问了半天。可是我昨天晚上根本没有看见过他,什么也不知道哇。”敏凤说着说着快要哭出来了。
“他妈的,铁路治安所里的王八蛋欺负人都欺负到家里来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小宝把手枪掏出来拍在供桌上,震得香炉和盘子里的糕点跳了起来。
“谁再敢来捣乱就冲我的枪说话!”小宝话说的声色俱厉。
今天倒是一反常态,灵棚里坐了不少人,他们不是拜祭范文贵的。他们其实都是来看热闹的。看见小宝拔枪,吓得他们看热闹的心情都没有了,都想开溜。
“他妈的,这帮天打雷劈的东西,自己的大嫂被人欺负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反过来也跟着欺负上门来了。再有上门的,大家都好好瞧一瞧。到底是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账王八蛋!”小宝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
应该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小宝一直呆到下午铁路治安所的人再没有来过。
敏凤感激得要留小宝吃晚饭,小宝借口回家让齐二爷明天来看房子坚辞而去。
小宝觉得心里有愧。不是对范文贵。几个月前,他买了重礼送到范文贵家里。可是范文贵却挖了一个大坑让他跳。差一点害死他。但是他觉得对敏凤有愧。毕竟她是无辜的。
怪不得大柜以前总说一枪在手天下我有。现在这人你跟他讲道理,怎么讲他都听不明白。你把枪拔出来,他马上什么都明白了。小宝边走边想。
小宝傍晚回到火龙沟村的时候,正好看见刘万财穿了件新马褂在村里显摆。
刘万财也看见了小宝。他想过来在小宝面前炫耀一下,但是低头看见小宝穿着一双皮靴,心里一犹豫就没有过来。
小宝向刘万财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刘万财很不服气的挺着胸走过来。
“有事呀?小宝大兄弟。”刘万财挑衅的问。
小宝瞬间拔出枪戳在刘万财的脑袋上。
刘万财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兄弟,你干什么玩应。有话好说。”
“把嘴闭上!我让你笑了?把头低下来好好听我说话!”小宝板着脸冷若冰霜。
“晚上在家好好睡觉,别半夜爬起来可哪乱逛!如果让我看见了,小心一枪给你开瓢!”小宝厉声说道。
刘万财汗都下来了。他这才知道他的那点事别人都知道。
“是,是。我一定老老实实的在家睡觉。绝不出去。”刘万财点头哈腰的说道。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日本人的战略物质也是你能动的?赶紧滚!”小宝骂道。
刘万财屁滚尿流的跑了。
这一幕村里好几个人都看见了。
“现在你小子牛了,开始掏枪吓唬人了?”齐二爷说道。
“我是警告刘万财晚上不要出来乱跑。像刘万财那种人,你和他好好说话他听不进去。我也是为他好。”小宝答道。
齐二爷想了想笑了,“这件事做的没毛病。其实你这是在行善积德。”
林耀宗和他老子林克岭说:“爹,没想到小宝这小犊子这么牛。”
林克岭说:“看来范文贵把他介绍给日本人干事干得还不错。范文贵死了,以后再有什么事可能就要靠他了。他不能在村里长待,明天你去买一点酒肉什么的,请他和齐二爷吃顿饭。”
第二天还没等林耀宗出去买酒肉,小宝就找上门来了。
“老林大叔,我想借你们家马车用用行不行啊?”小宝笑嘻嘻的问。
“那有什么不行的。都是好邻居,处的这么近。先进来坐一会吧。你借马车要干点什么呀?”林克岭笑着问。
“老范大叔故去了。我前天去祭拜的时候听敏凤婶说要回娘家了。横道河子的房子要卖掉,我当时就决定买下来。让齐二爷住着享几天清福。”小宝说道。
林克岭老脸一红,范文贵死后他也没有去祭拜。这件事说出来的确说不过去。
范文贵的房子林克岭知道,应该值不少钱。这个小宝手面很阔呀。林克岭暗想。
“耀宗,你小宝兄弟要带你齐二爷去横道河子一趟。你赶马车送一次。回来的时候别忘了买酒买肉,我要和你二爷和小宝兄弟喝点。”林克岭喊道。
齐二爷本来并不想搬家,但是看见小宝眨巴的贼溜溜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三个人赶到横道河子的时候正是中午,敏凤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饭。但是外面就是灵棚,谁都没有什么胃口。只是盛情难却简单的动了几筷子就放下了。
范文贵的房子是五间俄罗斯风格的瓦房。尖顶厚墙,地面距离天花板有三米高。室内有取暖的壁炉,还有卫生间。
齐二爷边看边摇头,他这个老土匪从来就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子。不说别的,他活了六十多年就从来没有在屋里拉过屎!
小宝也在看,房角旮旯都看了个仔细。
在回去的路上,林耀宗买了不少肉和酒放在马车上。
晚上,在林克岭家的饭桌上,林克岭郑重的端着酒碗对小宝说:“以后再有什么事大叔可就靠你了。你这两个哥哥你也得帮忙照应点。”
林克岭既短视又狡猾。人走茶凉是他,过河拆桥是他,忘恩负义也是他。同时又勤俭持家刻苦耐劳。好坏他都占不少。
小宝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重重的点了点头。
齐二爷和小宝酒后在林克岭全家送别下走出林家。
齐二爷前后左右看着这个住了近二十年的小山村长叹一口气,“要走了,还怪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