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在安全问题上多纠结,叶凌宇又往周围张望了几眼:“灵儿呢?”
“一直没看见她,应该在混元图里。”幽兰说,“自从你们比试完,她情绪就好像一直有些不对,如果你有空也多留意一下。”
叶凌宇微微颔首,在梦雪等人的强迫之下,他也只能暂且待在石室里恢复伤势。幽兰等人就在身边守着他,让他哪儿也去不了。大概又过去了半天的时间,他突然有所感应,猛地抬头,只见在其下方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传送阵。
不光他是这样,梦雪等人同样如此。
“宗门那边你们先照看着,我过几天就回来。”叶凌宇交代一声,然后拍了拍怀中:“小黑。”
传送阵锁定了他们每个人的气息,通常情况下是避不开的,但叶凌宇有小黑在身。
小黑尾巴往叶凌宇身上一缠,一头钻进了虚空。片刻之后再出来,传送阵已经消失不见了。空荡荡的石室唯独剩下他一人。
都走了吗,他心有所感,徐徐从石室里走了出来。偌大一片地盘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主上的目标该不会第三域那道龙魂吧。”小黑一语道破了叶凌宇的心思。
虽然叶凌宇平时叫它傻蛇,但小黑其实并不傻,该说龙的智商其实也挺高的。
叶凌宇的确是心系那道龙魂没错,这也是他留下来的原因。自从当初看到那道龙魂,他就心心念念。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叶凌宇道。
如今这里没有人打扰,有件事也该先办妥了。
把混元图塞给小黑,让它帮忙照看,然后一个闪身已经进了图中。神识放出去一番查探,立马锁定了一个身影。
此刻灵儿正依坐在星树的一节树枝上,双腿荡在空中,四片薄翼微微开合。大概在思索着什么,连叶凌宇靠近都没有察觉。
“有心事?”叶凌宇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灵儿一个趔趄,险些从树上摔下去。
看她这个样子,就连叶凌宇这种在女人面前属木头的人都能感觉出异样。
女子心里想什么他是捉摸不透的,也懒得去琢磨,只是隐约觉得那是一种像是孤寂又带着一种释怀的感觉。
灵儿没有多说,只是眸光变换了几次,拉着叶凌宇一头钻进了星树。
这地方叶凌宇上次来过一次,是星树内部的空间,而上次到这里,他可是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一想起当时的场面,心里就有些意犹未尽。
而在平时,心中若是有所回忆,他总会在心底狠狠鄙视自己一番。
灵儿盯着叶凌宇的脸看了很久,那时间久到连她都快要忘记时间的存在了。目光中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似悲凉,又似深深的不舍。
也许在她心里,早已接受自己的命运,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也许这就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她本已经心甘情愿接受这一切,可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心底还隐藏着这么深刻的眷念。
身上星光闪烁,转眼从巴掌大的小人重新化作了常人的大小。千缕青丝垂在身后,遮挡着玉背,而她的身上,和上次一样……不着片缕。
叶凌宇只觉得鼻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喷涌出来,噔噔噔连退好几步,下意识把手挡在眼前,只是指缝间却不可抑制地留了两条缝。
她……她这是在干什么?上次这样的时候她好歹还刻意遮挡一下,但是此刻就这么直挺挺站在自己面前。以前看她就像个青涩的小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奔放了,好像一朝一夕就突然长大了,嗯,大……确实挺大的……不对,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她今天哪根筋搭错了。
“你……你作甚?”叶凌宇憋了好半响才憋出这几个字,舌头都在打颤。
诗燕没有理会他,一步步走来。看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就好像下一刻会化作虎豹扑上来把他给吃了。
然而让叶凌宇意想不到的是,诗燕下一刻真的脚步一垫,猛地扑了上来。
叶凌宇只觉得一具火热的娇躯扑进了自己怀里,脑海在这一刻彻底变为一片空白。
耳畔只回荡着一个轻柔却释然的声音:“无缘与君厮守终身,朝夕连理此生无憾。”
天为被地为床,一曲幽梦解红裳。
……
在地下的某一处空间,佛陀十三立于一处山崖之上。
这处空间并不大,也同样不属于叶凌宇等人之前踏足的任何一域,如果非要区分,那这里就是除了佛陀十三以外,任何人都不知晓的第五域。
这一域相比较下并不大,唯有几座山峰相连。而佛陀十三所立的山崖处,赫然是两块墓碑。
墓碑上,其中一块刻着“屠苏之墓”,而另外一块刻着“屠娇儿之墓”。
立于墓碑前,佛陀十三双手合十,低眉无语。
蓦然间,他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原本小僧以为,此地只有我一人知晓,原来还有人也知道这地方。是哪位朋友来了,就请现身吧。”
他并没有转身,只是轻笑着喊道。而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在他背后的某一处,突然一阵空间扭曲,一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他身后。
那人好像自始至终就站在那里,双手负于背后,脸上带着木头的面具。
“小僧能问问这位兄台的名讳吗?”佛陀十三背对着他说。
“刑天。”那人语气毫无波澜。
“原来如此,竟是天阶之人到此,难怪小僧之前没有察觉。”佛陀十三说,哪怕是面对天阶,他也没有露出丝毫的惊慌,“我能问问你来此的目的吗?”
“此地有一地脉珠,我为弟子来取。”刑天一边说,手掌一摊,一颗赤红色的珠子浮现在手中。随即又转手收起,“你又为何在此?”
佛陀十三处变不惊,依旧面朝两块墓碑:“地脉珠归于你手,也算是天意吧。至于小僧在此,只是来此看望两位故人。”
“看望?”刑天突然冷嗤一声,“你是来此赎罪的吧。”
当听见赎罪的两个字,佛陀十三的脸色骤变,猛地回过头,只是刑天早已不在原处,空中只留下他的尾音:“你对她所犯之罪,又岂是你今生能还得尽的。你亦知天界所在,却无动于衷,纵使你修炼魂道诀,亦不过一无魂之皮囊尔……”
此地空余佛陀十三一人,凝重地看着远方,久久无语。
……
混元图里,星树之内。
叶凌宇仰躺于地,一手枕在头下,胸口微微起伏。玉人像是乖巧的猫一样匍匐在他胸膛上。
距离叶凌宇到此,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比起一天以前,他脸色明显苍白了许多。
“诗燕……”他轻轻拍了拍怀中的人。
“嗯……”怀里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叶凌宇缓缓坐起身,又把诗燕搂进了怀里。诗燕稍微挣扎了两下,没有挣扎开,也就听之任之了。
“你看……如今都这样了,你总算该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了吧。”
诗燕的反常,叶凌宇清清楚楚看在眼里。在这一天一夜里,他无数次想问起缘由,结果每次都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开口,自然是把握住机会。
“我的事,轮不到你这登徒子来管。”诗燕轻轻一哼。
叶凌宇嘴角狂撇,心说彼此的关系都已经不同以往了,有些心事,总该相互坦诚了吧。
不过就算诗燕不说,他心里其实也已经有了猜想。她之所以突然如此,无非就是“期限”临近的缘故。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然后心如死灰,再然后就自暴自弃了……啊呸,不对,怎么能说自暴自弃呢,该说是袒露真实想法才是。
“那个……你是因为自身的原因吧。”叶凌宇寻思良久,组织出委婉些的措辞,尽可能不去戳她心底的伤疤。
出乎意料的,诗燕并没有否定:“是又怎么样,反正你早就想如此了吧。我剩下时间本就不多,满足你一次又怎么样。哼,你最好离开这里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忘了,你跟我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好好照顾诗蝶。”
诗燕说着,把头缓缓埋了下去。
见她这样子,叶凌宇心底既感到怜惜又觉得忍俊不禁:“居然要我忘了,原来你我之间真的情比纸薄啊,亏得我还想送你点礼物来着。”
诗燕冷笑:“礼物,你有什么礼物送给我,这种时候你送我又有什么意义,反正我……”
叶凌宇没等她把话说完,取出一枚小小的玉牌在她眼前晃了晃:“原来你没兴趣,那就算了。哎……武道诀呀,全天下人都疯抢的东西,居然有人没兴趣,啧啧,真是奇了。”
诗燕猛地一愣,顿时把头扭了过来,刚刚那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什么本不该听到的名字:“你刚刚……说什么?”
“武道诀啊,还能是什么?”叶凌宇耸耸肩。武道诀在手中晃过来晃过去,表情要多贱有多贱。
诗燕转身就把他扑倒,一把将武道诀抢了过来。意念在玉牌里扫荡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的时间里,她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样。
红晕渐渐攀上脸颊,一直红到脖子。
武道诀……这真的是武道诀,那岂不是说自己还有救。那……那……那刚刚自己做的事……
一想到这些,本该沉寂到谷底的心,顿时像是小鹿一样乱撞。
叶凌宇本想看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可却偏偏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明明有武道诀……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诗燕低垂着头颅,声音比暮鼓晨钟还要低沉。
虽然不知道武道诀怎么会出现在他手中,但……但他居然……
叶凌宇耸耸肩,觉得这种问题不需要回答吧。要是拿出来早了,哪能有这一天一夜。
正当想着,诗燕猛地抬起头,脸上羞愧欲滴:“登徒子!死人头!你给我滚出去!”
一指点在叶凌宇胸口,叶凌宇尚不及反应,“哇呀”一声惨叫,从星树空间里倒飞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