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的头发披散着,还在昏睡,但谢闻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他打开门,走到卧房与书房相连的长廊上,凌风和凌述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见他过来,都纷纷到了他的面前。“少庄主,怎么了?”凌述问。凌述比凌风沉稳很多,谢闻看向他:“凌述,你去查一查,影卫背后的主子是谁。”凌述不止比凌风沉稳,早在第一天发现影卫的时候,凌述就将影卫身上那个特有的标记拓印了下来,他向来考虑周全,只是原主没有让凌述去查。一来他没有那个兴致,二来影卫肯定是弃子,只有影卫一个人不相信。凌述没有多问,只是抱拳道:“是,少庄主。”凌述离开后,谢闻让凌风带他去水牢。水牢在地下室,灌满水的水池中央有个铁笼子,被关进笼子之后,那个人的手脚会被铁链绑住,没有办法挣脱,只能忍受着水浪一次又一次淹过口鼻。无异于每次都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主子,是又要将那个影卫关进来?”凌风刚刚说完,面前就有狂风刮过,反应过来的凌风目瞪口呆,少庄主居然硬生生将水牢拆了。片甲不留,只剩下水流涌动。多大的仇啊。从水牢出来后,谢闻去了书房,他问023:【满意了吧?】查清影卫背后的主子是谁,是这篇文,火葬场中,必不可少的一环。023一哽:【宿主你刚才夹带私货,不是夹带的很开心吗?】怎么到了这里,就只会讽刺它?剧情里面可没有让谢闻气急败坏地去拆水牢,023都被他吓得心惊胆战。谢闻没有接话,他将那张用来写名字的宣纸折好,带回了卧房。一来一去,没用多少时间,他回去的时候,影卫还没醒。谢闻摸了摸鼻子,少见的有些心虚。一直到日暮西垂,影卫才从床上坐了起来,谢闻就在离这张床不远的地方坐着看书。影卫眼睛干涩眨了又眨,在谢闻手伸过来的一瞬间,将谢闻的手打落。他没什么力气,谢闻绕了绕手腕,再一次将手伸到影卫的脸上,影卫突然冷声道:“别碰我。”谢闻并没有被这一声吓到,反而得寸进尺,手捏住了影卫的后颈,凑近了去看影卫颤动的睫毛。比刚刚的距离还要近。影卫抿着唇,脸色有点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热的。再这样下去,也许会将老婆气坏,谢闻这样想,收敛了一点。“苍鹤。”影卫没什么反应。谢闻偏头问:“喜欢吗,你的名字?”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些显而易见的狡黠与捉弄,比起上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人设简直让谢闻得心应手。023:这局稳了!“什么?”看起来,影卫仍旧对他的代号念念不忘。“苍鹤,”谢闻的唇角弯出一点玩味的弧度,“你自己选的。”像是在颠倒黑白,影卫否认道:“我没有选。”他手指用力到发白,“只有影一是我的名字。”他带着满身谢闻弄出来的痕迹,却说只有影一才是他的名字,这难免有点让谢闻生气。谢闻捧起影卫的脸,琥珀色的眸子同谢闻的眼睛撞到一起,当啷一声,竟然是影卫被压制得矮了一截。少年虽然年轻,气势却不输一直在高位上的主子。谢闻提醒他:“在书房里,你自己选的。”谢闻将怀里的宣纸拿出来,展开,唤起了影卫一些不太好的记忆。开着窗,屋外有梨花,影卫和梨花有关的也就是隐藏在梨花树上杀人,但他不会想到会被按在梨花树旁边的书房里。随时可能被那两个护卫看见让影卫绷紧了全身,大手从腰窝蔓延到握住影卫苍白劲瘦的腰,这副躯体上有着太多的伤痕,旧伤新痕在上面交错。却被人一遍一遍舔舐,亲吻,结痂的泛着痒,被包起来的,又炸开了细密的疼痛。痒和疼让影卫难受极了,他咬住自己的舌尖,在口腔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正当他想要继续用力的时候,又被手指蛮横地开拓,夹着舌头,唇边有晶莹落下。他以为可以解放的时候,脖颈往上仰,看见了摊开在他面前的宣纸。身后的人同他耳鬓厮磨,问他:“喜欢哪一个?”他被刺激得气性都出来了,喘着粗气说:“都不、都不喜欢。”“那就做到你喜欢为止,好不好?”谢闻说到做到。影卫双腿发软,差点跪下去的时候,终于狼狈地随手指了一个。苍鹤。苍山上翱翔的鹤,鹰是别人的,鹤是谢闻捡回来的。仔细看,还能看见宣纸上一些细微的痕迹。谢闻知道他想起来了,无辜地问:“自己挑的,为什么不喜欢?”影卫攥紧了手,他佝偻着背,浑身气到发抖,又被谢闻揽进怀里,不知道摸了多少遍。这个人的怀抱是温暖的,目光和语气却是冰凉的,整个人恶劣至极,和主子完全不一样。谢闻放任影卫休养了两天,凌述递信回来说,有点麻烦,他要回一趟揽月山庄才能知道完整的消息。谢闻让他去了。第三日,谢闻终于决定去看辛夷花。凌风松了一口气,他真怕到时候辛夷花全都开败了,少庄主又来倒打一耙,说是他没有提醒的缘故。赶得上就好。只是少庄主没有骑马入花林,那个捡来的影卫被他时时刻刻禁锢在身边,连抬头看辛夷花的时候,都有点麻木。这一片全都是辛夷花,地上有不少的辛夷花瓣,全都已经碾落成泥了。谢闻扇子不离手,一开,扇面上的桃花,倒是与面前的景致相合,凌风悄悄问:“少庄主,要不要属下去折几枝?”“嗯。”凌风凌空而起,因为是要给少庄主的,他挑了些在高处开的大的、漂亮的。辛夷花繁盛,只不过三两枝,就将凌风怀里挤得满满当当。凌风将那花递到谢闻的面前,又被谢闻接过去,凑到了影卫的眼底。影卫一怔,他不知道谢闻带他出来的用意是什么,影卫与这些花都无关,沾染上了味道都要好好清洗,否则便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梨花、桃花、辛夷花,在他心中,都是死物。谢闻道:“抱着。”这一次影卫的愕然更多了,凌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谢闻以手做哨,听见声音的马跑了过来。谢闻抱着影卫上马,他怀里是影卫,影卫的怀里是花。第62章 影卫(4)影卫僵硬着身子,就这样坐在马上,为了避免靠近谢闻的胸膛,他费劲地前倾,但又被辛夷花的香气扑了个满怀。这样的花儿,不仅开的灿烂,香气也快要让人昏头了。后面是宛如虎狼的谢闻,前面是令人目眩神迷的辛夷花,影卫左右为难,只沉默不语地拉紧了缰绳。很快这只躲出去的手,也被另一只手覆盖住,少年年轻气盛,意气风发,拉着缰绳,马儿扬起前蹄长鸣,影卫不受控制地跌进谢闻的怀里。背后传来一声轻笑,影卫抿紧了唇,仿佛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又在发痒,不是快要痊愈了的那种痒意,而是被人一阵一阵舔舐过,从骨头里面生出来的。这些手段可比之前的手段磨人多了,哪怕是被关进水牢里面,也没有这样难受。何况影卫昨天得知,那水牢已经被谢闻亲自动手毁了。谢闻为什么要毁水牢,影卫想不明白,但是水牢没了,意味着谢闻的手段也会有所改变。眼前的就是。指尖用力到发白,一向成为利器杀人的影卫,难得生出来点无能为力。谢闻武功高强,又是揽月山庄的少庄主,他什么也做不了。“在想如何杀了我?”风声,和谢闻清亮的声音一起涌进影卫的耳朵里。影卫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我杀不了你。”“但我不会放弃杀你。”咬牙切齿,谢闻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影卫恨他恨的厉害,保不齐还会牵连到脸颊两边的肌肉,咬到牙齿发酸,无端让人生出来一些坏心思。谢闻翻开已知的剧情,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保不齐,原著都是这些坏心思。光是压制两个字,当然写不清楚。马径直入了院子,停在让影卫浑身震颤的梨花树下,梨花白了又落,上面还带着晨露,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