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的一个傍晚,刘太后突然命罗兰殿的陈四将敬事房掌管后宫妃嫔侍奉牌子的李三思,传唤到康德殿。
李三思不知刘太后为何突然传唤自己,惊的脸都变了色。
老谋深算的他心下暗自揣摩,太后十有八九是要问及皇上近来临幸后宫妃嫔的事,便将那些摆放在一个木制架子上的绿头牌子及记录本又重新翻阅了一遍,才慌忙上路。
李三思刚奔至康德殿大门外,便迎面撞上了和自己一样敢来的陈四,两个头发斑白的老太监,并不敢有半点停留,一路上哆嗦着来到了康德殿内的院落里,便跪了下去。
“奴才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圣体安康。”
刘太后端坐于外殿的软椅里,远远看着跪于地上的李三思,抬高了声音问。
“你们可知今日哀家唤你们来,是因为什么吗?”
陈四本是在罗兰殿当差,心思敏捷的他,率先开口。
“回太后娘娘,恕奴才愚钝,奴才不知,还望太后娘娘告知。”
李三思性子较为直爽,闻得刘太后发问,忙又是深深一福,试探答道:
“回太后娘娘,奴才身为敬事房掌管后宫妃嫔牌子的管事,太后娘娘今日传唤奴才,想必是与皇上召幸妃嫔的事吧!”
“李子,哀家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哀家今日将你们招来,就是想问问皇上最近召幸后宫的事。”
陈四一听,吓的后背嗖的一凉,方才发觉刚刚将事情推给李三思的话,引起了刘太后的不满,忙匍匐着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颤抖着声音请罪。
“奴才该死,奴才每日只在罗兰殿当差,对于皇上召幸的事确实知道的并不多,请太后娘娘恕罪。”
四五名宫女侍候于刘太后身后,梅儿及慧林则心替刘太后垂着后背,低垂着头,敛声屏气。
“你知晓的不多,哀家也不怪你,哀家今日传你来,是想问你,皇上进来可有到罗兰殿留宿过罢了。”
陈四长跪于地上,只将头垂的更低了,连支撑在地上的手掌心也觉着有细密的冷汗浸了出来。
“回太后娘娘,近来皇上务繁忙,虽然也有偶到罗兰殿探视皇后娘娘,但终因繁杂琐事,又匆匆离去,因此……”
陈四清楚记得,皇上近半年来,虽然与皇后娘娘亲近了些,但都没有在罗兰殿留宿过,只不知自己的回答,是否能让刘太后满意。
“因此,皇帝并未给过皇后雨露是吗?”
刘太后雍容的脸上蓦地阴沉了下来,将手中的锦缎手绢猛地往地上一扔,那绣了白色牡丹的手绢便曝无声坠落于地,彷如柔弱无依的女子。
“皇上请恕罪,奴才该死,奴才没能帮着皇后娘娘将皇上留在罗兰殿留宿。”
陈四只吓得面色入土,匍匐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他深知,符皇后至今仍未有所出,也就是,后周自建国以来,秦沐白至今没有嫡出的皇子,刘太后早已按捺不住了。
刘太后突然将目光瞟向李三思,声音里带着不可抵御的威严。
“李子,你跟哀家,近来皇帝都去了哪些嫔妃的宫里?”
李三思心里猛的一紧,暗自庆幸刚刚快离开敬事房之前将所有妃嫔的侍奉牌子及记录本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