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今日秦云果然没有来教琴,说是春试将至,国子监太过忙碌,实在抽不开身。

整个春风度一片叹息,姑娘们今日的琴声都不如往常精神了。

唯有一人很开心,便是蜜桃姑娘沐桃月,她正在喜气洋洋的收拾东西,昨晚宋晓星来时说了,今日酉时三刻,子书俊会来接她。

来时的衣服要带回去,还有这几日赛金花为了拉拢她给的不少散碎银子,这可都是血汗钱,一文也不能落下。

“彤儿,现在什么时辰了?”她望望外面的天气,吃了一块山楂糕,“怎的还有太阳?”

偷懒躲在她房间吃点心的彤儿被逗乐了:“我的姑娘,这会儿午时刚过,青天白日的,怎能没有太阳?”

“啊……还不到酉时啊!”沐桃月百无聊赖的向后一仰,“好慢哪。”

“姑娘酉时要做什么?”

“嘿嘿,会情郎。”

“便是那位个子高大不爱笑的郎君?”

彤儿想了想还是提醒她:“明日便是姑娘梳弄的日子,可千万别越了雷池,惹怒妈妈。”

“知道知道,不会的。”沐桃月也不恼,乐呵呵的点头应着,反正今晚整个春风度都要被查封,自己也要回去了。

几日不回去,还真是有些想念那个小院子,墙角处的那丛蔷薇不知道抽花苞了没有,寺正大人总是要离开京城办案,自己一个人好寂寞,这次回去便求求他,看能不能养一只小猫。

她正胡思乱想着,门口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彤儿跑过去开了门。

“晚棠姑娘?”

晚棠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背着琴,还端了一壶酒:“我找蜜桃。”

沐桃月见晚棠来了,赶紧坐直身体整整衣服:“晚棠姑娘何事?”

“也无事,找你喝酒。”晚棠让彤儿出去,关上门坐到了沐桃月的对面,把酒放在桌上。

“我记得上次你说你会医术?”

“是,学过些时日。”

晚棠挽起袖子,露出纤纤玉腕:“能不能帮我诊脉看看 ?”

她神情温柔,面带微笑,沐桃月不明所以,疑惑的搭上了她的脉,凝神听了一阵之后大惊:“这……这是?”

“嘘……”晚棠竖起食指抵上自己嫣红的唇,往日凌厉的眉眼都变得柔和起来。

“莫要声张,我是来与你告别的。”

“谁的……?”沐桃月诊出她已有身孕。

晚棠羞涩的低下头:“自然是云郎的。”

“那姑娘说的告别……?”

“我与云郎讲好了,《冬春谢》为暗号,今日酉时三刻,他在楼外等我。”

沐桃月惊得险些被口水呛到:“酉时三刻?!”

“有何不妥?”

“咳咳,无……无不妥,酉时三刻好时辰哪。”沐桃月摇摇头,心想也许晚棠并未参与过诬陷雪柳一事,所以秦云要带她走。

晚棠没察觉到她的异样,拿起一块山楂糕放进嘴里:“我半生飘零,终得依靠,满腔的欢喜,思来想去只有你能说说,于是便来了。”

“我也是真心为晚棠姑娘高兴。”

“天色将晚,该给云郎发暗号了。”晚棠瞧瞧外面,拿起琴弹了起来,也许是心情愉悦的缘故,今日的《冬春谢》听起来并没有那么悲凉。

一曲终了,她兴奋的面颊微红,端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我身怀六甲不能饮酒,但蜜桃姑娘务必喝下,便当是为我送行。”

沐桃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由衷的说道:“祝晚棠姑娘从此人生坦途,儿女绕膝。”

见她喝了,晚棠松口气,又拿起一块山楂糕吃:“自从有了身孕,越来越喜酸了,人说酸儿辣女,你说会不会是个儿子?”

“本来这个消息我也想告诉思遥的,因他对我很好,那日奏完一曲我很高兴,亲手拿了山楂糕喂给他,谁知他吃下就……”

她吃过两块糕之后擦擦嘴站起身,看着低头不语的沐桃月,眼里闪过一丝歉疚:“如此我便走了,你……多保重!”

“等一下!”沐桃月突然出声喊住她,“六年前雪柳姑娘被诬陷进合欢阁一事,你可参与?”

晚棠陡然色变:“你是谁?无端端提这个做什么?难道说……”

她脸色变得发青,身体也渐渐瘫倒在地上,大张着嘴巴,双手在脖颈处不住的抓挠……

沐桃月见状赶紧抱住她,拿起旁边的茶壶对着她的嘴灌进去:“快快,喝下去,然后吐出来!”

见晚棠只是胡乱挣扎,她干脆把手伸进她嘴里,去抠她的喉咙:“你中毒了,快些吐出来!”

晚棠被憋得面色发紫,双手不住的挠着,牙齿咬破了沐桃月的手,血顺着口水流进了喉咙,也许是受到了血腥味的刺激,她在挣扎了一阵之后,终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那是蓖麻子,过量服用会喉头红肿,阻住气息,只需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能要了人命。”沐桃月帮她拍着背,“秦云是雪柳的弟弟,你当年可曾诬陷过他的姐姐?”

“我……我……”晚棠吐了一阵渐渐平静下来,有气无力的抓着她的手向外推,“你快跑……”

“跑?”沐桃月不明所以,想要把她扶起来,却感到一股奇异的热度自下而上升起,让她一阵眩晕。

晚棠挣扎着爬起来,推着她往门口去:“是我错,你快跑!”

她一把拉开门,门口赫然站着赛金花跟赵平。

“哟,瞧小蜜桃这满脸通红的小模样,想必是得手了?”

满脸油光的赵平笑的猥琐,他往屋里望了望,皱起眉头:“这怎么还吐了?”

“换个房间就是啦,您去晚棠房间!”赛金花满脸堆笑,挥挥手让人把晚棠带下去,“皇叔您今儿就给这蜜桃开/苞了,往后可得多疼惜,多照顾我们生意!”

“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赵平露着一口大黄牙,一把扛起沐桃月往晚棠房间去。

沐桃月只觉得全身燥热无力,模模糊糊听着几个人对话,脑海里骤然闪现出一个词,“合欢散”!

她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是刚刚晚棠给她的酒里放了合欢散。

赵平把她放在床上,看她面色绯红双眼朦胧的样子,越看越喜欢。

这女子嫩的真像刚摘的蜜桃,水灵灵甜丝丝,他那日一眼就相中了,与她相好的不过是个小小寺正,只要不是那难缠的大理寺卿,何惧之有?

他想着便把她搂进了怀里,撅着自己的大厚嘴唇就要亲:“我先尝尝,你这小嘴儿是不是甜的?”

“你放开我!”沐桃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开了他,转身就向外跑,开玩笑,她的嘴可是寺正大人亲过的,怎可能让别人亲了去!

可是还没跑几步,就被追上来的赵平一脚踹倒,面朝下摔在地上,疼的她喘不过气。

气急败坏的赵平一脚踩在她右肩膀上,不顾她疼的□□,毫不怜香惜玉的撕碎了她左边的袖子:“还真有朵桃花形状的守宫砂!”

赵平哈哈大笑着重又把她拖回床上,解开了自己的腰带:“今日这朵桃花,皇叔我摘定了!”

第34章 断魂曲(十一) 天色渐渐昏黄,夕阳的……

天色渐渐昏黄,夕阳的余晖透过格子窗照进来,是牡丹花的形状。

沐桃月全身无力的躺在床上,不时挣扎几下,却只换来更粗暴的对待。

衣服被撕扯的所剩无几,药大约也开始起作用,她只觉得身体热的要烧起来,连眼前这个脑满肠肥的男人看起来都顺眼了许多,好想抱上去蹭一蹭。

可她是寺正大人的人,还是个寡妇,若就这样被人侮辱了,不如直接吊死一了百了。

窗外夕阳真好看,不知道酉时三刻到了没有,寺正大人要是看见她这副模样,会不会不要她了?

她咬破了嘴唇,想让自己更清醒些,无力的小手伸进肚兜,那里面有个小口袋,被她珍而重之的放着子书俊给的玉牌。

“我是……瑞王府的人,你……你放开我。”

“瑞王府远在杭州,他的人怎会在这里出现?”赵平不以为意的把她的手挥开,顺手扯下了肚兜,“你就乖乖听话,皇叔好好疼你。”

玉牌落地,摔碎了她最后一丝希望,身上的男人重的要命,压得她意识渐渐模糊。

门口传来一声巨响,房门被踢开,高大的男子手持三尺青锋,一身杀气宛若天神降世。

子书俊不到酉时三刻便来了,本想等着沐桃月自己下来找她,谁知没等来她,却等来了哭哭啼啼的彤儿。

彤儿一见他就拉着往楼里去,喊着让他快去救蜜桃姑娘,他知道出了事,直接抽出宝剑冲到楼上,一个厢房一个厢房的找,找了半个春风度,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

看着小女子赤身裸体的模样,子书俊只觉得目眦欲裂,他两步冲过去,踢飞她身上的男人,先是脱下外袍裹住她,转身举起剑就要往赵平心口扎去。

赵平吓得连滚带爬往门口跑,嘴里大叫救命,子书俊追他追到回廊上,被赶过来的李乐康拦下了。

“你让开!”小王爷杀气腾腾,他要亲手砍了这个老东西。

“莫要冲动,还是回去看看沐娘子!”李乐康拦住他的剑,“把他交给我!”

身后厢房传来碗碟破碎的声音,子书俊没有丝毫犹豫,扭头就往回跑,李乐康看看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赵平,想了想还是把他扶起来交给了手下的差人,吩咐他们把人送到尚寺卿那里去。

“我不去,那小子是个什么东西,连皇叔也敢杀?”缓过劲来的赵平仗着这会儿有人,又嚣张起来,“你叫他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有几个胆,敢冒犯天家!”

“你住口!”一向温和的李乐康恼了,薅着他的前襟把他提到近前,“你若还知道自己姓的是哪家的姓,就老实些!一把年纪了竟还不知斤两,真闹到宫里去,你以为官家会理你吗?”

赵平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讪讪的跟着差人下了楼,李乐康长出一口气,走到厢房前轻轻关上了门。

厢房里,碗碟碎了一地,沐桃月披着子书俊的外衣,从地上捡起一块锋利的瓷片,一闭眼往自己腕上划去。

没有想象中的痛感,她疑惑的睁开眼睛,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挡在她手腕前,手背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寺正大人……”

“生之可贵,岂能轻弃。”子书俊自后面抱住她,轻轻拿走了她手里的瓷片。

“我带你回家。”

沐桃月一动不敢动,身后的怀抱带着熟悉的温度和冷梅香,她体内燃烧着一团躁动的火,那火急速蔓延,吞噬着她所剩无几的神智。

她带着哭腔轻声喊:“您离我远些,我怕是……要变成坏女人了……”

子书俊把她身上的外衣紧了紧,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桃桃便是桃桃,如何都好。”

“寺正大人……寺正大人……”她攀着他的肩膀又贴了上来,眼神一时清醒一时狂热,“我好热,您好凉……抱抱我,抱抱我!”

面色绯红的小女子像条小蛇一样蜿蜒缠绵,搅得子书俊气血翻涌,他伸手拥她入怀,刚抚上她光滑的脊背,又被她一个头槌撞的清醒。

“我……我……”沐桃月顾不得疼,伸出白皙的胳膊,给他指自己手臂上的守宫桃花,“爹娘说,这个要是消失了,我就去死吧!”

“我不想死,不想死……”

因为体温升高的缘故,本就鲜红的守宫砂变成了更妖冶的胭脂红,白玉般的手臂上桃花灼灼,只一朵便开进了小王爷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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