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被她逗得笑起来:“真傻。”
他冲得意洋洋的桃桃勾手指:“过来,让我亲一下。”
翅膀可硬的桃桃踮起脚闭起眼,乖乖让寺正大人亲了个心满意足。
“这是什么?”手心突然冰冰凉,桃桃睁开眼,是一把钥匙。
小王爷眼神温柔:“之前答应送你的医馆,就在鲜果社隔壁,已经收拾好了,明日自己去看看?”
“成亲的事情自有人去准备,桃桃去做喜欢的事情就好。”
“真的是我的……我的医馆?”她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
“自然是你的,你们今日不是说要独立?”
“咦?你怎么知道我们的悄悄话?”桃桃瞪大眼,“偷听!”
“你们哪里是悄悄话,声音大的全樊楼都能听见。”今日中午桃桃三人声音不算小,另外三个又都是习武之人,耳力本来就好,就算不刻意去听,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看着捂着嘴不可思议的桃桃,小王爷嘴角上扬,竟是一下举起了她。
桃桃惊叫一声,连忙扶住他肩膀,小王爷微微仰头,笑容如三月春光:“独立也好,共利也罢,都由得桃桃,除此之外,我还想看往后的日子桃桃如何对我撒娇、示弱、耍赖、扮可怜,还有……以色/诱之。”
桃桃到家刚刚换了衣服,李乐康就回来了,她兴冲冲拉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哥,今日去洛宁那里看的怎么样?”
“我们去的时候他俩还没走,堵了个正着。”李乐康四仰八叉地坐着,伸手摸了串葡萄一颗一颗往嘴里扔,“幸亏带了人去,当下就带二人回洛府搜查,从娇娇的房间里搜出来不少两人的书信,原来他们苟合已久,早在洛永顺刚把她娶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就看对眼了,因着前几任继室都是横死,所以洛宁留了心眼,自己在背地里偷偷调查洛永顺,发现前几任继室都是被献祭了某种仪式,他怕娇娇也被杀,所以二人商定先下手为强,把洛永顺勒死了。”
“事后怕被人发现,就想赶紧发送完了事,谁知尸体竟然丢了,还被崔三嚷的全府都知道,不得不报了官。”
“洛永顺祭祀的暗室也被我们找到了,里面弄得阴恻恻的,特别可怕。”
“是稜睁鬼吗?”桃桃也揪了一颗,扔得高高的然后张嘴接住。
“你知道?”
“寺正大人查了一下午呢,说是用活人祭祀,特别可怕!”
桃桃干脆把那串葡萄抢过来递给了一直在旁边看他们的赵清平:“阿娘,你来扔,看我跟哥哥谁能接住。”
“怪不得他抱了一大堆卷宗去值房。”
“寺正大人说他晚上还要在大理寺查东西,哥你去帮帮他呗。”
“不去,我要在家休息。”
“去嘛~~寺正大人都没休息呢。”
“锦鹤不爱休息,他跟尚寺卿一样是个案痴。”李乐康不去,“我不思进取,就爱在家玩。”
“不思进取还有理了?”李泽放衙回来,一进屋就看见自己夫人满面笑容的抱着一盘葡萄往前扔,对面一双儿女傻子一样仰面张着大嘴等投喂。
他头疼的扶额:“李乐康,你去大理寺帮小王爷查案去!”
“啊?”李乐康不太乐意,“我还没吃饭呢。”
“我给哥哥带着!”桃桃一下跳起来,“小喜鹊,走走走,给哥哥盛饭去!”
“给小王爷也带一份吧,那孩子看着比乐康瘦多了,可别饿坏了……”赵清平跟着后面嘱咐。
桃桃的大嗓门一叠声的答应着:“放心吧阿娘,我多给寺正大人盛一些。”
李乐康可怜巴巴地往李泽跟前凑:“爹爹您看阿娘和妹妹,今日才定了亲,我就不是他们最重要的人了……”
李侍郎嫌弃的推他:“你本也不是第一,不过是第二变成第三而已,盛了饭趁热快走,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你若是有人家一半勤勉,我就谢天谢地了!”
桃桃雷厉风行地扛了两个食盒来,还细心的贴好了名字,李乐康掂在手里试了试,重量差不多,心里舒服了些,又问李泽:“我不是第一吗?第一是谁?”
李侍郎傲娇的抬头:“我。”
“……”李乐康哑口无言,冲自己老爹深深行了个礼,拎着食盒去大理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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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沐浴过后的桃桃趴在阁楼窗边看着满天繁星,耳畔不时传来小虫的鸣叫。
她与家人失散多年,家人却是一刻没有忘记她,李泽搬来东京城买了这处宅子,第一件事便是给自己的女儿盖了一座绣楼,只等着女儿哪天回来住。
绣楼有两层,两层之上还有阁楼,桃桃平日最爱做的就是在阁楼上看风景,两层半的楼房在东京城算是高楼了,视野开阔,远远的可以望见大理寺。
桃桃托着腮,努力寻找大理寺里的一点灯火,那是寺正大人值房里的油灯吗?也不知他几时才能忙完,哥哥带去的饭他吃了没?好想他呀……
大理寺值房里,子书俊对着食盒正中一颗粉嫩可爱的桃子,不由得红了脸。
这个桃桃,你说她聪明呢,她大部分时间真的傻乎乎的,可是若说她傻,却懂得只用一颗桃子便挑动他所有心思。
“为什么你有桃子我没有?”对面吃饭的李乐康很不爽,“分我一半!”
小王爷眼疾手快地拿起来,咔嚓一口咬下去,清甜的滋味一直甜进心里:“不给。”
“切,小气!”李乐康没好气的拿过一本卷宗,“我爹说我不够勤勉,让我向你学习,说吧,查什么?”
“我用笔圈出来了。”小王爷几口吃完桃子,擦擦手指给他看,“这里,还有这里。”
李乐康凝神细看:“十绝门?”
“一个杀手组织,里面都是一等的高手,且只用刀。”
“你的意思是,金安贵是十绝门杀的?”
“有这个可能。”小王爷点头,“师父不也说他追踪到的凶手是一个刀客吗?还是西陲边境的刀客。”
“十绝门只是一个杀手组织,谁给钱,他们就给谁卖命,所以我们需得查出是谁雇佣了他们。”
李乐康了然:“必然是跟洛永顺有勾结的人,洛永顺被洛宁所杀,对于他的同党来说是个意外,他们为了怕沙罗石的事情败露,干脆杀了知情的金管家,又顺藤摸瓜杀了金安贵,眼下杀了金安贵又找不到沙罗石,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这几日查了洛永顺还有洛宁名下的所有店铺,包括那个洛永寿的,没有发现来历不明的大额交易。”他轻轻敲着桌子,“会不会有两个账本?沙罗石交易那个洛永顺随身带着。”
“若是真有账本,那就好查多了,可是账本现在又在哪里呢?”李乐康也陷入沉思,两人对视一眼正要说话,外面突然一道火光冲天。
“是洛府!”小王爷推开门飞快地跑出去,李乐康紧随其后,两个人跑到大理寺门口上了马,待赶到洛府时已是一片火海。
“怎么回事?”子书俊看着被烧成一片的洛府,系起衣服下摆跟李乐康一起去帮忙,“火势太大不要往里冲了,先把邻居都疏散!来几个人往山墙上泼水防止火势蔓延,快!”
旁边有几个家丁被火熏得漆黑,旁边还跟着几个哭哭啼啼的丫鬟:“快救人哪,里面还有人呢!”
“究竟发生何事?”
“不知道,我们都是门房的,睡到半夜被烟呛醒,发现到处都是火,就赶紧逃了出来,可里面还有许多丫鬟婆子呢!真是造孽哟!”有两个胆子大的,淋湿了棉被就要往里冲。
“现在火已经完全烧起来了,进去只能送死。”小王爷拉住他们,“救人的事交给铺兵,别枉送了性命。”
救火的铺兵很快赶到了,但是火势太大,谁也冲不进去,大火一直烧到天亮才停,整个洛府变成了一片废墟,烧的焦黑的地上甚至可见蜷缩成一团的骸骨
小王爷气的直咬牙,刚刚想到洛府可能有账本,洛府便起了大火,就仿佛有人操纵一样,事事处处都赶在他们前面,他查案从未如此被动过。
开始上衙的尚辰他们跟开封府的人陆续赶到,看着眼前的大火也陷入了沉默,洛永顺的案子还没理出头绪就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这可叫人怎么查?
“把这些骸骨收回去,对照家丁名单挨个清点。”罗子羡对差人嘱咐,又冲尚辰行了个礼,“尚寺卿,大理寺可还有需要开封府协理之处?”
尚辰微微颔首回礼:“罗捕头辛苦,名单清点好之后麻烦誊抄一份给大理寺,还有金管家跟金安贵的尸格也辛苦你们再送一份来。”
“是!”
“对了,我记得五年前有个凶杀案,城南吴员外,也是被一刀剖腹,至今未找到凶手。”
“这……属下那时还未来开封府,现在就回去查。”
“嗯,查到之后誊一份卷宗给我,尸格也要。”
“是!”
“辛苦了,多谢。”尚辰有礼貌的谢过,看看盯着废墟发呆的子书俊,“锦鹤,你跟远山带人仔细把这里翻一遍,凡是未烧毁的铁盒玉匣,哪怕一个纸片,都要收集起来,带回大理寺。”
“还有地下也要找仔细了,看有没有地窖之类的入口。”他拍拍小王爷肩膀,“别灰心,只要是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是,兄长。”
“乐康跟我去找司空,我得问问他,这个什么边境刀客到底是什么来历。”
“是。”
尚辰安排完,跟李乐康骑马离开了,剩下子书俊跟眉远山带着人在废墟上仔细查找着,天气炎热,刚刚被烧过的地方还带着余温,不一会儿所有的人都汗流浃背。
“找仔细些,每块砖瓦都要仔细翻过!”小王爷擦擦汗,在瓦砾遍地的废墟上仔细找着,表兄说的对,只要是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凶手不可能毁掉全部。
前面几片残瓦草灰之下,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他走近去看,原来是一截铜制的锁链,原来应是扔在草丛里的,这下草被烧光了,它自然就露了出来。
他好奇地轻轻踢了一下,锁链原地转了个圈,小王爷心中一动,蹲下身子抓起铁链用力一拽,面前一大片地皮都被掀了起来,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拿几盏灯来!”他喊道,“这里有机关!”
当下有差人寻了几盏油灯过来,点燃之后小心翼翼沿着台阶下到底下,只见下面是个很大的密室,里面放了许多大箱子,箱子里金银财宝无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小王爷用司空云天给他的□□把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本账本,他拿起来翻了翻,眉宇间难掩兴奋之色。
“账本找到了!”
第93章 无头尸(一) 鸡鸣时分,天欲破晓……
鸡鸣时分, 天欲破晓,潘楼东十字街的鬼市散去,摆摊的刘大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扛起包袱准备回家。
这会儿正是早市开始的时候, 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卖早餐的吆喝声混在袅袅白烟与饭菜的香气中, 勾的忙了一夜的他肚子咕咕叫。
往前出了城门,走几步就有个小早市, 那里的早饭味道跟城里一样,而且要便宜得多, 他已经盘算好了,先来一碗杨大婶的胡辣汤,再配上旁边赵家小子烙的喷香筋道的大饼, 卷上嘎嘣脆的腌萝卜,吃饱喝足回家再睡一觉, 啧啧啧, 人生美事不过如此。
刘大郎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步子,远远就看见城门外水沟旁围了许多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好奇地挤进去看, 只见水沟里倒栽着一个人,这几日雨水少,水沟的水很浅, 那人两腿朝天,头扎在淤泥里,一身白衣腹大如鼓, 看样子是个孕妇。
有几个好心的跳下水沟,合力想把孕妇抬出来,看看是否还有救,谁知还没用力孕妇就自己躺平了身子,上半身浮出水面,围观的人群骇得后退几步,有胆小的当场尖声惊叫起来,几个好心人也吓得面色苍白,惊慌失措地爬上了岸。
只见水沟里的孕妇,身体平躺,衣衫随着水流浮浮沉沉,沿着鼓鼓的肚子向上望去,平坦的肩膀连成一线,竟是一具无头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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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斜对面,有条背靠开封府的小巷子,进了巷子向里走几步有个小院,院子里有棵枝繁叶茂的桃树,快要成熟的桃子藏在绿叶之中,挤挤挨挨压弯了树枝,院门正上方挂了一个大牌匾,上面写着“安歌女医馆”。
正厅的位置挂了“问诊室”的牌子,里面被布置的宽敞明亮,桃桃坐在桌案后,正给一位老妇人诊脉。
“大娘,您身体没问题,且得长命百岁!”她笑吟吟的对老妇人说,“您是不是最近特别累,想睡又睡不踏实,一会儿热的出汗,一会儿又冷,还心慌,喘不上气?”
“对对对!”老妇人点头,“记性还不好,老忘事儿,丢三落四的,还总跟家里老头吵架!他说我有病,我这不就来看病了!”
“大娘最近月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