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摇摇头,“并非如此。”
“那怎么回事?”
难道现在还出了什么事他不知道?
“嬴政。”扶苏敛了眼眉,“我们再去一次岛上吧。”
眼中的伤痛一闪而过,嬴政没有拒绝。
“好。”
两人还有月楚几人一齐来了这里。
岛上的土地上原本烧的什么也不剩了,可是短短一段时间,一些地方已经开始冒出绿芽。
扶苏再踏上这里,思绪万千,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在岛上的时候他日日出来,已经能认得大部分地方了。
在这一堆灰烬的面前,就是东势关着他的房子。
一行人都没有说话,就是月清都难过的低着头。
继续往前走,在沙滩上,扶苏停下了脚步。
他,就是在这里看到月下的尸体。
眼睛有些干涩的闭上,海边的海风味道总是很重,吹得人难受。
月楚也知道这地方,众人虽然不知道,但是看扶苏的表情也能猜到一二。
再往前,那是他葬下月下的地方,月下的骨灰在他们那里,但是这里还是月下血流干的地方,可是已经没有其他的痕迹。
嬴政一直陪在扶苏的身边,看着扶苏难过的样子,心上也有些不好受,他也是很欣赏月下的,可惜……
手慢慢覆上扶苏的手,扶苏的手冰凉,在嬴政手心紧紧攥着。
嬴政走到扶苏的面前,另一只手在扶苏的头上摸了摸。
“不怪你。”
扶苏点点头,他知道。
轻轻的将人搂进怀里,嬴政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这样安慰着他。
好一会,扶苏总算是恢复了精神,带着嬴政几人又去了一些地方,说着他在岛上的时候的事情。
嬴政一张脸板着听着扶苏说话,但是眼神却是柔和的就像海水一般。
扶苏偶尔看见,总觉得自己就要被这般淹没,沉溺在其中。
待到傍晚,夕阳已经烧红了一半天空,几人才乘船而归。
扶苏的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修养也是平常要多注意,但是几人还是在东郡留了几日。
“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长生不老药?”扶苏这次避着嬴政出门,来到了泠身边。
原本他还怕泠消失不见,但是看见人还在就放心许多。
泠还是一样看着大海,听见扶苏的问题,摇了摇头。
“为什么?”扶苏不肯放弃。
泠还是摇头。
“他不能出事……”扶苏的声音难以抑制的低了下去,嬴政不能离开,不能。
“如果没有他,这个天下……该怎么办?大秦……该怎么办?我……”扶苏难以想象,不、他不会去想没有嬴政的世间。
泠对于扶苏的想法不能理解,但是对于扶苏,是他难得不讨厌的人。
“从来没有人会因为谁就不能活下去,这个世间,从来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就所有改变。”
“如果有……”
“那又怎样?”扶苏问道。
“不过是天意安排。”泠清冷的声音随着海浪一起消失在两人耳边。
天意?他从来不相信天意!
扶苏的眼神变的幽深。
“我从来不相信有什么天意。”
泠对于他的话并不觉得无礼,天意有无,自在人心,从来不需要靠争辩。
“你可想知道你们最后如何?”
只是嬴政和扶苏都是他难得不讨厌的人,所以他才会多嘴。
“如何?”扶苏眼神一凛,看着泠的眼神变的有些奇怪,如果泠真的能看到他们最后的结局,是不是就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找到长生不老药。
“你真的想知道?”泠直直的看着扶苏的眼睛。
扶苏心上一颤,泠眼中的死寂竟然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这绝对不是什么人都会有的眼神!
“我……”临近出口,扶苏却突然胆怯起来。
要知道吗?万一真的,是说万一,有什么意外呢?
扶苏不敢深想,但是却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一样。
犹豫了一会,扶苏还是没有回答。
泠也没有催问,而是直接说道:
“这个答案,我会保留,你可以随时在找我取。”泠收回眼神,看向大海,里面竟然出现的是一个白头翁的影像。
“好。”扶苏不再多说,没有留下,但是暂时也不想回去。
他现在回去,一定会被嬴政发现什么。
来到了酒楼,扶苏自己要了一个包间,靠着窗户,一个人慢慢喝着酒。
原来借酒浇愁,并非实言。
扶苏苦笑,他还是胆怯了。ぷ99.
只是,容不得他不胆怯,就算是百分之九十九,他也只想去想那百分之一可能。
酒顺着喉咙直下,灼着胃,也没有其他感觉。
包间的门被人突然打开,扶苏以为是哪个下人,却不想那人竟然坐在了扶苏的对面。
“是你。”
章句看了眼桌上,瓶子已经空了不少。
自己给自己岛上一杯,抬手与扶苏干杯。
“请。”
杯中滴酒不剩,章句这才开口:“公子看起来很是忧虑。”
扶苏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了窗外,“章老板有何高见?”
章句淡淡一笑,“高见怎么敢当,不过是这借酒解忧,也不该是如此这般。”
“哦?”扶苏好奇。
“拿上来。”章句淡淡说道,立马有人送东西上来,竟然是一坛一坛的酒。
章句打开一坛,里面的酒香顿时飘了出来。
“好酒。”扶苏淡淡说道。
章句笑而不答,将手上的递给扶苏:“公子请。”
扶苏也不多推辞,直接接过,然后就着坛子直接喝起来。
章句唇角微勾,也打开了一坛,和扶苏一般喝起来。
扶苏抬眼看着章句,这个人明明做的是充满铜臭味的商人,可是偏偏自己却是个书生般的淡雅人。
只是现在看来,确实少了几分书生气,多了一些男人的潇洒不羁。
“公子,打算何时回咸阳?”章句问道。
扶苏在这里也留了有段时间了,再不回去恐怕就要出现一些流言蜚语了。
扶苏恍若未闻,却微不可见的皱了眉头。
章句也没有再问,两人一坛坛下来,就算扶苏酒量不错,脸上红晕也已起。
可是抬眼去看对面的人,依旧是一脸淡然,别说是醉酒失态,就是脸上一点红也没有。
要不是身上浓重的酒味,怕是都不知道此人喝了酒。
人忧愁的时候果真的是不能喝酒,哪里喝的醉去?扶苏想着。
天边烈日已斜,他也该回去了。
扶苏起身,身上是远隔数尺也能闻见的酒味。
“公子慢走。”章句没有多留,送人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头脑不清了,扶苏在酒楼门口,身形一闪,便已经没有了人影,只留下重重的酒味,告诉他们之前确实有人就在这里。
章句回到房间做到扶苏的位置上,眼睛看向窗外。
那个方向,不就是郡长府上?
“你要走了?”
原本只有章句一个人的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个身影,章句没有去看,直接开口。
赵高扫视了一眼周围哦,微微蹙眉,他可不是很喜欢酒这个东西。
“嗯。”回答道,他已经出现许久,再不回去恐怕要被人发现。
“嗯。”章句不做其他表示,他早就猜到了。
“还有多久?”章句问道。
“两年不到。”赵高淡淡说道。
听言章句突然一笑,“血线蛊果然厉害。”
赵高对于章句的笑没有反应,章句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趣。
“那你说,长生不老药,世间是否真的有?”
“有。”赵高立马回答到。
“你怎么知道?”章句疑惑,这种东西他们只是听过,可是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扶苏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了府上,还未进房间,嬴政已经闻到一股酒味。
微微蹙眉,嬴政看了一眼扶苏,“怎么突然喝酒?”
扶苏看着嬴政的脸,突然表明心意:“嬴政,我心悦你。”
嬴政看着扶苏脸上的红晕,这是喝醉了?
扶苏看着嬴政的脸在自己的眼前晃,一把抓住,然后整个人向前倒去。
嬴政连忙接住,有些无奈,这是喝了多少酒?
扶苏顺势抱住嬴政,脸在嬴政的身上蹭蹭,嘴里嘟囔:“嬴政,我心悦你。”
“好好好。”看着扶苏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嬴政只能回答。
却不想扶苏喝醉了,但是听着他的话还是清楚。
“那你呢?”
扶苏抬起眼睛,认真的看着嬴政,眼中的竟然是难得一见的执拗,就像是一定要得到问题答案的孩子。
……
看着扶苏的眼睛,好像也糊弄不过去。
但是嬴政从来就不喜将这种话说出口,他认为两个人心意相通便好,就像他们一样,扶苏总是能明白他的意思。
对于这样的话,更是不需要他直接开口,扶苏就可以明白。
没有得到嬴政的答案,扶苏不喜的嘟起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嬴政,里面盛满了委屈。
看着扶苏竟然露出这样的表情,嬴政顿时有些招架不住。扶苏再眨巴两下眼睛,鼓起两个腮帮子,嬴政彻底投降。
嬴政看着扶苏的脸,瞪大的眼睛,无奈,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才开口说道:“我也心悦你。”
“嘿嘿。”得到了嬴政的回应,扶苏的顿时笑眯了眼睛,又抱住了嬴政。
嬴政还是第一次见扶苏醉酒的样子,颇有些招架不住,想将人带到床上伺候睡觉,可是扶苏的脚就像黏在了地上一样不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