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灯会结束后,就又到了车队再次启程的时候了。
凤仪对这座永定城有些不舍,或许,是因为这里的中秋灯会是她最珍惜的记忆了吧?
然而,她发现,现在洛明修时常会走神,每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看的她忍不住担心,但是她开口问,却又问不出什么。平时把洛明修看的和天一样的青灵这个时候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示关心,凤仪就算再好奇,对着青灵,也一个字都不想问了。
她打了个哈欠,这是他们两个的事情,她瞎操个什么心?有的替青灵操心,她还不如替自己操操心。
不知道是因为谁有意指示,还是南和的太医们都太好学,他们都开始莫名其妙的整日缠着容真“切磋”医术。
“容大人,您如此年轻,便已经是太医院院士了,自然非我等可以比拟,还请您多加赐教呐!”
“是啊是啊!咱们将来到底是要共事的,应该多久了解啊!”
“容大人,我这里有一张残方,多年无法领悟其中深意,到时候,咱们可要好生商讨商讨啊!”
面对着身边一群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容真不仅没有慌张厌烦,反而笑得越加和煦:“哪里哪里,这姜到底是老的辣,晚辈怎么敢和诸位相提并论?至于赐教,是该晚辈来说啊!王太医,那张残方如果您愿意拿给晚辈一观,晚辈自然也不胜欢喜啊!”
洛明修远远的看着容真被一群太医围着,却依旧淡定如常,目光逐渐变得冷凝,如此圆滑,来来去去的半点油盐也不进,此人真是好深的城府!看来,之前,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容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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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的一日是过的极快的。对于凤仪来说尤其是这样。
因为她每天会做的,实在是只有——吃和睡!
日头偏西,车队自然也停下来休息整顿了。
凤仪打了个哈欠,走下凤撵,她很想舒服的生个懒腰,但是那太难看了,于是她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然后,她的视线便控制不住的搜索丹河的所在。
不远处,丹河带着丹絑,正和另一个穿着厚厚的斗篷的女子说着话。
“那是……”凤仪眯了眯眼睛,是那天,和丹心在一起的那个生病的女子?可是,为什么虽然她看上去长的如此普通,却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奇怪感觉呢?
忽然,那个灯会上买走那凤凰簪的“神仙姐姐”的身影,一下子浮现在她的脑中,渐渐和眼前这人重叠在了一起。
身形是相似的。但是,像,又不像。
相似的是形,不似的是神。
那个“神仙姐姐”虽然也是极为单薄,但是骨子里的出尘气质却是掩都掩不住,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但是现在她眼前的女子,似乎除了单薄柔弱还是单薄柔弱,其他什么也没有。
不会是一个人的。凤仪摇了摇头,对自己道。
她转念想到,自己似乎从离开南和开始,就没有再见过丹絑,虽然知道这个女孩也远远没有她所表现的天真可爱,但是凤仪觉得她们到底还算是有点交情吧?看见了却不过去问问,也实在说不过去。更何况,丹河也在,罢了,就当看妹妹了。
于是,她便朝着他们走去。
“姑娘今天又吹多了风,要不要早些回去歇歇?”丹絑伸出手,踮起脚给她整了整斗篷,衣服因为袖子大了些,而滑下来一截,露出嫩藕一般白嫩的手臂。
凤仪正走近,恰巧看见丹絑的手臂,上面一点鲜红,在白嫩的手臂上格外显眼。
凤仪有些微惊,她快步走到丹絑面前,一把拉起她的手臂,反反复复的看。
丹絑猝不及防,反倒是吃了一惊,下意识想要缩回手,但是一抬眼见到眼前灵淑警告的眼神,便强忍着没有动,任由凤仪看着她的手臂。
凤仪依旧认真的看着那一点鲜红,表情先是疑惑,再变成惊讶,最后又是疑惑。
她指着那点鲜红,有些迟疑的问:“这是?”
丹絑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臂,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道:“公主姐姐,这是守宫砂呀!你不是应该也有吗?怎么还问我啊?”
“这真的是守宫砂?!也就是说,它一直在?!”凤仪放下她的手臂,满眼不敢相信,“可是你之前和我在南和的时候,你手臂上明明是什么也没有啊!我不可能记错的,这守宫砂这么明显!”
丹絑一下子愣住了。
她不应该露出手臂的,她没有想到,就是一个小小的守宫砂,凤仪也是观察的如此仔细。
一旁悄悄推开半步的灵淑只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她的右手却下意识的按住她的左手臂,手微微的发着抖。
丹河看着凤仪认真思索的表情,又看了看灵淑,现在灵淑在凤仪面前是不会开口说话的,也就表示她不想干涉这件事情,那么,这个谎,又只可以由他来圆了。
“殿下,你一定是记错了。”丹河不懂声色的把丹絑拉倒自己身后,装作不在意的表情,随意一笑,道,“丹儿冰清玉洁,又一直在陛下身边侍奉,在要不就是在我身边,连个外人都见不到的,怎么会没有呢?何况守宫砂这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怎么会有了又没有呢?您说是不是?”
凤仪回忆着,在南和的时候,丹絑经常喜欢趴在桌上,南和天热,穿的单薄又轻薄,她的衣服袖子一直滑倒手臂上,露出如玉一般的手臂,上面的确是什么也没有啊!
凤仪不想怀疑丹河骗她,而且,她思来想去,丹河也没有骗她的动机啊!
难道,她真的是老年痴呆了?不,是少男痴呆了?
“公主姐姐,可能你真的记错了!守宫砂一辈子的事情,怎么能儿戏?北溟虽然女子为政,但是依旧很注重女子贞洁啊!守宫砂什么的,可千万胡说不得的!”丹絑牵着丹河的衣袖,怯怯的说道,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似乎都要哭出来了。
“可能,真的是我记错了,对不起啊。”凤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真的是她糊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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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饶命,属下罪该万死,属下下次再也不敢把手臂露出来了!”
帐篷里,丹絑跪在地上,后悔道。
容真,也就是慕容玄琛单手撑着额头,叹了口气,抬了抬手指,道:“不怪你,你起来吧!”
他揉了揉太阳穴,慢悠悠道:“反正要不了多久就回帝都咸和了,你总归要跟在我身边的,她在宫中为妃,你们早晚要见到的,逃也逃不掉。索性你多在她面前走走,多露露手臂,多让她看到你的守宫砂,省的她不敢相信,怀疑这,怀疑那的。”
“是。”丹絑点了点头,犹豫一二,终于开口问道,“祭司大人她……似乎情绪很不好?”
“丹絑,记住你现在的这个名字所需要的意义。不应该多问的,就不要问。”玄琛闭着眼睛,声音却清冷如冰凌。
丹絑忍不住后退一步,点了点头。
她虽然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但是,她却一点也不想要知道,一点点也不想。
在她退出帐子的时候,隐约听见了她的陛下轻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守宫砂……不过一个守宫砂而已……在乎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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