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淳笑了，“那是因为什么？”
“你怕照片不删，也不会对徐律师造成什么影响，他也不会来。”
吕轻歌的话音很轻。
轻的只有两人能听得到。
陈婉淳心里扑通一下。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找我监督徐律师。”
陈婉淳：“……”
她喝了一口酒，“没想到我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吕轻歌没有喝酒，倒是陈婉淳喝了一杯，撑着腮，跟她说的话也就多了些。
“确实是，我挺没安全感的，但是璟哥哥又性格如此，我也不信他会忽然把我甩了，就是……患得患失吧。”
吕轻歌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她本来想说几句的。
但是她现在是什么立场，又是站在哪里去劝陈婉淳呢。
陈婉淳朝着两边看了一眼。
这会儿大多数人都还在台球厅那边，自助台人很少。
她靠过来说：“Blood不太好进，我找了两拨私家侦探，都是止步于俱乐部，说进不去，就先冷在这里了。”
吕轻歌：“很难进？”
陈婉淳点了点头。
“介绍人，也就是中间人，社会地位不能低，而且还要做背调。”
她说：“我找我表姐了，她是土生土长的L市人，叫她帮我想想办法。”
吕轻歌听了这话，心思有些重。
陈婉淳看过来。
“你爸是怎么进去的？也是通过引荐人？”
吕轻歌摇了摇头。
陈婉淳忽然觉得，这件事情不那么简单。
“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现在是来寻仇的，”陈婉淳说，“你妈在精神病院，你爸在M国那边失踪，你哥还没找回来，我没见过你比更惨的了。”
她没见过这样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说话委婉，完全不知道这话直说出来，会刺中对方的伤处。
吕轻歌：“陈大小姐，我教你一句话。”
“什么？”
“以后别当面说别人惨，很讨打。”
陈婉淳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话，就跟往吕轻歌的伤口上撒盐一样。
吕轻歌耸了耸肩，“不过没什么，我已经过习惯了，反正已经到了最坏了，你说，人到了谷底，不管往哪儿走，都是朝上的了。”
其实，陈婉淳本不知道吕轻歌的背景，也就是因为在帮吕轻歌查人的时候才知道。
吕轻歌在律所表现出来的，从来积极向上，充满干劲。
她根本就没有把那个吕轻歌，和这个调查结果之中惨兮兮的女孩划等号。
她挺欣赏吕轻歌的。
欣赏这种生活态度。
不到半个小时，不管是本市热搜，还是那些帖子上的照片，还是把陈婉淳徐少添圈在一起议论的评论，就全都消失了。
陈婉淳觉得是自己酒意作祟，还是心里那股求证的心态在蠢蠢欲动，婉拒了一个提出太晚了，想要送她回家的朋友。
“我男朋友一会儿来接我。”
她本可以说司机来接她的。
她就是想要再试一次。
吕轻歌去了一趟洗手间。
台球厅这边很大，一共有五个厅，再加上很多贵宾包厢，两个区域再加上中间的连廊，就让吕轻歌迷了路。
她东走西走的，都没有走通。
她拿出手机来，刚想要试着导航一下。
忽然。
就听见前面洗手间的盥洗台处，传来了人声。
有徐少添的声音。
还有另外一个……
或许是许久都不曾见过宋清，她一开始，竟然没听出来。
宋清是在看见热搜之后才过来的。
“刚看到照片删了。”
“嗯，”徐少添也挺沮丧的，好不容易赶上一次机会，却没想到陈婉淳会当机立断地这样处理，“你就别再提醒我一次了。”
宋家和徐家之间的关系走得近，宋清也经常去徐家，算是跟徐家这几位少爷都能说得上几句话。
只是，她最亲厚的还是徐璟了。
两人就随口聊了几句，吕轻歌向后靠在墙边，听起来也没什么要紧的，就刚想要离开。
听见两人之间不知道这怎么，竟然提到了……
宋清：“吕传怎么样了？”
徐少添：“还行。”
“适应了就行了，刚开始不还有一点水土不服么。”宋清说。
徐少添：“你提这个干什么？”
宋清：“没什么，就是想叫你对吕传好点，物尽其用了。”
徐少添：“这不用你操心了，好处都给到了，咱俩也是两清。”
宋清：“既然两清，那二少嘴里也严实些。”
“那是当然，”徐少添，“我不会让我自己也多一道麻烦的，吕传是我从移民局带出来的。”
等到两人离开后很久，吕轻歌的后背都紧贴着墙面，没有移动分毫。
宋清……
是宋清先找到了她爸爸。
可是，却没有告诉她，相反，却是把她爸爸给藏了起来，当做是筹码，又和徐少添做了交易。
吕轻歌从来都没觉得宋清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亲和，那样好。
却也从来不曾把人性想的那样恶。
最起码，她从不像戚妍想的那样。
觉得徐璟的恋爱都是宋清拆散的。
最起码她和徐璟之间不是。
但是，他们凭什么！
就凭他们背靠豪门，身在资本圈，就能随便玩弄普通人的生死吗？
刚才她生生的遏制住自己的冲动，才没有立即冲出去当面质问宋清。
现在她冷静了下来。
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爸爸现在在徐少添手里，已经无法改变了。
不管是徐少添也好，还是宋清也好，从一个人到另外一个人的手里，最终的目的都是用来要挟她。
换了个人而已。
吕轻歌找到出口后，从台球厅出去。
原先热闹的厅内，人已经少了。
只剩下寥寥几个。
徐少添在陈婉淳旁边，宋清在一旁陪两人聊天。
“Fanny，阿璟一会儿真会来吗？他要是工作起来，是没有什么时间概念的。”
陈婉淳：“嗯，我刚给他发消息了。”
徐少添：“那等到十二点吧，要是十二点他还没来，你就叫司机吧。”
宋清在一旁打趣道：“还叫什么司机，你不就是现成的司机么。”
徐少添：“怕陈大小姐避嫌啊。”
宋清：“怪不得三年前还天天淳淳的叫，现在都叫大小姐了。”
“我觉得二少这样做很好。”
从旁传来一道女声。
三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落在吕轻歌的身上。
吕轻歌走到徐少添身边，挽上他的手臂，施施然地笑着，“有了女朋友，当然要避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