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夙州拳头落在方向盘上。
“我没能找到你爸爸，倒是让徐少添钻了空子。”
吕轻歌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她低首看着陆夙州的侧颜。
“陆哥，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我一直很感激你，归根结底，这是我自己的事。”
“可我是你的男朋友。”
陆夙州转过头来。
他的眼睛里，染上了丝丝缕缕的红。
“我理应帮你护你。”
他顿了顿。
“不过，你刚开始也说过，只是试试。”
他其实在吕轻歌答应他试一试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分手的打算。
当一个好男友，对她好，却也时刻都做好准备。
即便是在分手的时候，能不至于让自己落的那么狼狈。
他也知道。
吕轻歌年龄还小，她遇到的人也还少。
等到她见到了，遇到了，比他更好的男人，她也有权利去追求她的幸福，没必要从一开始就被定死了。
只是现在这个恶心的人是徐少添……
他就不想因为这个人渣分手。
吕轻歌忽然笑了。
“陆哥，谁说我要分手了？”
陆夙州：“……”
吕轻歌靠在副驾上，撑着腮，“陆哥，这可太不像你了。”
陆夙州笑了声。
“那怎么才是我？”
吕轻歌跟陆夙州聊天的时候，会很放松。
现在亦然。
她侧靠在副驾的靠背上，歪着头看向他。
“情绪稳重有担当，有责任感。”
陆夙州：“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择偶条件。”
吕轻歌：“也是啊，做到这三点就很难了，就别提陆哥你还家庭和睦，会赚钱。”
“你要把我夸的飘飘然了。”
“男朋友就是用来夸的。”
吕轻歌笑了笑。
陆夙州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可真是个小鬼灵精。”
吕轻歌唇角的笑忽然就渐渐地淡了下来。
这个动作……
很亲昵。
也很熟悉。
是曾经和徐璟交往的时候，他喜欢做的。
吕轻歌收敛了脸上的笑。
“陆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陆夙州见她的神色郑重起来，也点了点头，“你说。”
……
已经十一月份了。
天气转凉，吕轻歌这种怕冷体质，就已经将羊毛大衣穿上了。
而卢娜竟然还穿的是露腿的短裙。
艾丽莎已经从M国回来了。
她第一眼看见裹着羊毛大衣的吕轻歌，再看一眼一旁的卢娜，“你俩就像是两个季节的人。”
吕轻歌笑着耸了耸肩。
经过前台的时候，前台叫住了吕轻歌。
“轻歌，你的花。”
徐少添已经连续送了三天的花了。
每天一束，而且还是不重样的。
吕轻歌笑了一下：“分给同事吧。”
前台的小姐妹高兴地去分插花瓶了。
艾丽莎挑了挑眉。
“追求者？”
吕轻歌还没回答，卢娜就在一旁道：“甩了陆少，又去勾搭的徐少添。”
艾丽莎：“你和陆夙州……”
艾丽莎出去出差的时候，尚且还不知道吕轻歌和陆夙州的事。
现在回来之后……
吕轻歌苦笑了一声。
“冷战中。”
艾丽莎：“……”
她已经赶不上吃瓜的速度了。
中午，陆夙州来律所，给吕轻歌带了午饭。
吕轻歌因为要整理材料，要的很急，就叫陆夙州放到一边。
陆夙州忽然怒的将外卖盒砸在一边。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吕轻歌愣了一下。
她皱着眉，“陆哥，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一直是在闹？”
陆夙州：“不是在闹，那你是在做什么？我已经对你千依百顺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吕轻歌静静地看了陆夙州几秒钟。
“如果你这样想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
说完，吕轻歌就转过身去，坐在电脑前面继续敲打着键盘。
陆夙州在她身后站了几分钟。
这个期间，几乎所有律所里的人都在朝着这边看。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转身离开。
这一场，在下午就传入到徐璟的耳朵里。
宋韫绘声绘色的描绘。
“我真没想到，小轻歌还有那副面孔啊，陆夙州当时就吃瘪走了，头都没回。”
徐璟：“你见了？”
“没，”宋韫说，“听人说的，咱俩中午不是一起出去见当事人了吗。”
徐璟手指轻叩着桌面，“监控调来我看看。”
宋韫：“……你不是吧？”
徐璟瞥了他一眼。
宋韫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我去调。”
监控很快就调出来了。
宋韫拷贝过来给徐璟看。
徐璟把优盘插入电脑中。
宋韫站在后面，撑着椅子，兴致勃勃：“还是第一次看员工的视频。”
徐璟将时间调整到中午。
是中午吃饭时候的场景。
两人的争吵都全数不落的呈现在电脑屏幕上，还有两人的对话。
徐璟没有开口，曲起手指，指关节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
宋韫在旁，看完了全程。
他啧啧唇。
“是不是真没看出来，小绵羊也有变小老虎的一天。”
徐璟向后靠在椅背上，“也可能是小狐狸。”
宋韫没听明白，“什么？”
徐璟把优盘拔下来，转头睨了他一眼。
“距离你开庭还有两个小时。”
宋韫像是被点醒了一样，一拍脑门就往外走。
徐璟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起身去接了一杯水，走到窗边，手指下拨了一下百叶窗的窗片。
坐在外面大厅办公室的吕轻歌，正在低头整理文档。
在她的电脑旁边，放着一个奶白色的花瓶，里面插了三支粉玫瑰。
……
陆夙州和吕轻歌冷暴力分手的消息，传到了徐少添的耳朵里。
徐少添继续每天一束花的给吕轻歌送。
他挑了一个下午下班时间，过来接吕轻歌。
吕轻歌上了他的车。
作为在上周就已经见过吕轻歌上徐少添的车的卢娜，对于这点一点反应都没有。
倒是走在一旁的同事惊讶极了。
“这是无缝衔接了？”
“你没看送花都送了好几天了。”
卢娜说：“我上周就看见她上徐少的车了。”
“这是……劈腿？”
赵玉津走过来，“别在这儿聚着了，徐律出来了。”
一听徐璟来了，几个围着八卦的人立马就散开了。
徐璟走过来的时候，徐少添还没叫司机启动。
他降下车窗来。
“三弟，捎你一段？”
徐璟隔着徐少添，看见了另外一边做着的吕轻歌。
吕轻歌也轻飘飘地朝着他看了一眼。
徐璟：“不必了。”
徐少添：“那我们走了啊。”
车辆发动。
徐少添靠在车后座上，无所谓的敞着腿。
“看起来我这三弟对你的态度也没那么好。”
吕轻歌面无表情地说：“是的，我说过，你找我不管用。”
徐少添：“你别跟我说什么不管用，我只信我自己的眼睛。”
他见吕轻歌不搭腔，就换了个话题。
“跟陆夙州那边掰扯清了？”
吕轻歌：“你再多送几次花吧，刚和前男友分手就无缝衔接上你，太不令人信服了，尤其徐璟。”
徐少添：“……怎么到我这儿就不信服了？”
吕轻歌：“我跟陆哥交往，中间也空窗了大半年了，我不觉得你比陆哥的男人魅力更大。”
“我……”
“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性。”
“什么？”
“我是真饿了。”
“……”
徐少添：“如果你不是一个女人，我现在就直接把你踹下车了。”
吕轻歌用手抻了一下衣角的褶皱。
“那谈谈之前我们说好的条件吧。”
徐少添：“什么条件？”
“我想要确认我爸爸是不是在你手里，他是不是还好。”吕轻歌说，“我现在已经让你看到了我的诚意，所以你是不是也应该展现出来你的诚意？”
徐少添沉吟片刻。
“等到徐家的家宴结束后，我会让你跟你爸爸通电话。”
“但是……”
“吕轻歌，你别叫我拆穿你的意图，”徐少添的语气冷了几分，“也别在我眼皮底下搞一些自以为是的小动作。”
吕轻歌退而求其次，“徐家家宴什么时候？”
徐少添：“还有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那我要你给我发我爸爸的视频。”吕轻歌说，“每天都要。”
徐少添：“可以。”
吕轻歌冷冷的看向徐少添，“如果我发现你虐待我爸爸，徐少添，别怪我撕毁我们之间的协议。”
“当然，”徐少添说，“我跟你和你爸都没什么深仇大恨，我现在手里掌控着他，纯粹就是为了要陈婉淳，这是一条单向箭头关系，只要你能把徐璟的心重新勾回去。”
吕轻歌下车后，站在路灯下。
她真是觉得自己上了贼船了。
左边是陈婉淳，右边是徐少添。
一个要徐璟，一个要她要徐璟。
吕轻歌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徐璟。
祸害。
真是祸害。
……
吕轻歌去了一趟精神病院。
妈妈最近的精神状况已经好了很多了。
她提前咨询了医生。
“我爸爸找到了，发来了一段视频，能让我妈妈看吗？”
医生那边给出的答案并不确认。
“现在最好不好外部过多地刺激，如果视频内容积极向上的话，可以，但是如果会造成对她的新一轮刺激的话，那就不要了。”
走出办公室后，吕轻歌在外面的走廊上坐了一会儿。
她低头看着手机上的视频。
视频的拍摄地，是一处室内的空间。
开着灯。
比起来上一次在被抓到在M国的街道上，那副头发杂乱的模样，已经好很多了。
吕传刮了胡子，头发也修剪过，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头不错。
“是轻歌吗？”
他看起来有些拘谨。
伸手挥了挥。
后知后觉发现其实是在拍视频，又收回手去，局促的抓了抓衣角。
“轻歌，你现在肯定长大了，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跟你妈还好吗？不用费心找我，我在这边找你哥，我已经能确定你哥就是在M国这边了。”
镜头一下暗了下来。
走廊上，目之所及，有一双男士皮鞋渐渐地走近，停在她的面前。
陆夙州坐在了吕轻歌的身侧。
吕轻歌：“陆哥你……”
陆夙州：“我查过了，徐少添没跟来。”
他接过吕轻歌手里的手机，点开看了一遍。
他重点看的并非是吕传的外貌，而是拍摄的环境。
可是徐少添这人太鬼了。
室内，开灯，面对着一面白墙，在另外一侧，镜头能照到的范围内，是拉住的窗帘。
单纯从这视频上，看不出来任何有用的线索。
吕轻歌闭了闭眼睛。
“没用，徐少添本来答应我和你分手后，就给我和我爸视频通话的机会。”
这也是吕轻歌想要请求陆夙州帮忙的原因。
陆夙州在M国那边有关系。
在连线的时候，提前告知陆夙州，叫陆夙州远在M国的朋友就直接查定位。
一次不行，就第二次。
可是徐少添明显想到了这一点。
他做的太周密。
吕轻歌说：“他答应我，等到半个月后的家宴后，会让我和我爸通一次话，这期间，会每天给我发视频。”
她晃了晃手机，“就是类似这种，几分钟的。”
陆夙州：“先稳住他，我叫那边继续查。”
吕轻歌：“谢谢。”
陆夙州笑了下，“跟我客气什么。”
吕轻歌抬头看向陆夙州：“陆哥，我一直没问过你，你以前认识我吗？”
陆夙州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从一开始见到我，就对我很好，”吕轻歌自嘲的笑了笑，“我不信我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能叫你对我一见钟情。”
陆夙州摸了摸她的头，“瞎想什么。”
那边护士刚给吕凤湘换了药，出来叫吕轻歌进去。
“好。”
吕轻歌站起来。
陆夙州：“你进去吧，我去那边抽支烟。”
他看着吕轻歌进去才转身走向露台。
吕轻歌这样聪明。
陆夙州忽然有些担心。
如果不提吕轻恪的事……
有朝一日，会反噬。
……
徐少添还在继续给吕轻歌送花。
可她对那花的态度，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从第一天，她会叫前台直接把花丢进垃圾桶里。
前台小妹当时觉得太浪费，将花分了插进花瓶里。
到现在，她会将捧花放在电脑旁边。
这样高调，倒是让进进出出的人，都能看得清楚了。
包括徐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