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团里不是没有女成员冒死找他要迟嘉树的住址,但无一被他拒绝,毕竟涉及隐私,迟嘉树要是肯告知,别人也不至于跑来探他口风。
按理说这次也该拒绝,可对上那双期待的眼睛,拒绝的话就难以说出口。
跟迟嘉树也算相处了不短的时间,就他的那点了解来看,昨天的反常和今天的请假,十有八-九和面前这个女人有关。
解铃还须繫铃人,吕冰也不希望担当重要角色的钢琴手出什么岔子,便破例给了谢悠悠地址。
「事情解决了都给我好好排练,要是拖乐团后腿,我可不饶你们。」
谢悠悠用力点头:「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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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湖畔的一间别墅,白色纱帘被落日斜阳染上昏黄。
室内一片安静。
地上点着香烛,摇曳火光中立着宽大的瓷白浴缸。迟嘉树抱着膝盖坐在里面,他一动不动,早已凉透的水随他一起一伏的呼吸轻轻荡漾出细不可察的波纹。
他已经在浴缸里待了很久,一遍一遍地清洗着自己,却还是觉得脏。
空气里都是清新干净的味道,可他依然能闻到那股噩梦般牵缠着他的恶臭。
就像是……
渗进了骨子里……
——「野种!迟家的耻辱!」
——「妄想当少爷?也不看看自己有多脏!」
——「你这种杂碎就该生活在下水道里!」
——「去死吧!去死啊!」
「好吵……」他抱紧自己的膝盖,唇色比在水里泡皱了的双手还要苍白,对着寂静的空气轻颤着低喃,「好吵…别说了…别说了……」
这时,耳边的嗡响中,突兀地窜出了一道铃声,猛地将他从深陷的噩梦中拉了出来。
迟嘉树浑身冷汗,他抬起头,朝窗外看了眼。
这个时候谁会来找他?
即便是夏季的黄昏也压抑得让人感到不快,视线从天幕下移,落在一楼的庭院外,此刻,意想不到的人正站在那里!
瞳孔不可置信地颤了颤,他猛地从浴缸起身,伸手拿了浴巾往腰上一系,快步走近窗边确认。
确实是谢悠悠……
她怎么会来这里?!
楼下,谢悠悠等了会儿不见回应,正准备按第二次的时候,紧闭的门突然拉开。
她心里一喜,正要打招呼,然而抬头看清对方的装束后,顿时噎住。
男人赤着身,只在腰间遮掩了一方浴巾,湿润长发散在肩头,缓缓从胸膛滑落的水珠留下一路诱惑痕迹。
谢悠悠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这个时候洗澡,不是刚做完不可描述的事,就是在做不可描述的事的路上,无论哪一种,她来得都不合时宜。
「抱歉…不知道你家里有客人,打扰了!」她说着就要走。
很快,冰凉的手就拽住了她。
迟嘉树被水汽沾湿的眼,直直看着她:「找我什么事?」
被扣住的手腕有些疼,谢悠悠回头对上他目光,踟蹰着说:「现在…不是不方便吗?」
见她想歪,迟嘉树哼笑了声,方才蜷缩在浴缸里的脆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只有她知道的顽劣,把人往跟前带了带,故意低了嗓音,暧昧说道:「多你一个,也不是不行……」
手动再见!
谢悠悠觉得特意跑来给他道歉的自己就是个傻子!
「不好意思哦前辈,我虽然不封建,但也没有开放到这种程度,亲密的事还是两个人做比较好。」谢悠悠说着去扳他的手,「原本我是来为昨天的事道歉的,可惜来得不是时候,我们下次再谈。」
迟嘉树没松手,反将她攥得更紧,唇角勾着抹玩味:「既然要道歉,不给点补偿怎么显出诚意?谢悠悠,我们do吧。」
面前的女人瞪圆眼睛,显然是低估了他本性的恶劣程度。
乐团众星捧月的美好男神,私底下这么乱的?
见她似乎吓得不轻,迟嘉树低低笑了声,面容凑近她,几乎贴着她唇说出后话,「放心,就我们两个人。」
第19章 真当她是包子?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 谢悠悠绝对不会专程找来迟嘉树家里给他道歉。
风流渣男啊这是!
她脸色顿时冷下来,什么愧疚都没了,甩了两下手没甩掉, 沉脸沖迟嘉树呵斥:「松开!」
见把人戏弄火了, 迟嘉树微微挑眉,放了手。
他知道, 这番举措后, 他在谢悠悠心里的印象彻底坏到了底,不可能再扭转什么。
其实这样也好,反正…他本来就如她所说,如他们所说的那样——脏透了……
「不愿意就算了。」他刻意挂着讨人厌的笑,漫不经心转了身, 「我回去了, 好走不送。」
谢悠悠正对着他怒目而视,心里口吐芬芳八百字, 然而, 当她看见他后背纵横交错的旧伤和新鲜的血印后,表情一滞,趁着那道门还没关上前, 跟着挤了进去。
听见身后动静, 迟嘉树回头,见谢悠悠跟着进了门, 错愕了一瞬,转而又勾起顽劣的笑,故意说:「怎么,想通了?」
谢悠悠忍着没一巴掌扇过去,飞快拨开他遮掩住后背的长发, 于是,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便清晰地撞进了她的视线。
比她想像中,还要严重……
脑子里乱糟糟的,耳边一阵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