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喜安攥紧了拳头,压抑住怒气:“所以就对个孩子下手,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程家博没有说话,只是脸色也不好看。
惠安郡主一出事,对方原先的算盘便算是落空了,使出这样的手段,除了有泄愤给他们一家教训的意思外,同样也是真心不想看到他们家两个孩子都高中。
他如今已经是手握兵权的大将,若家里的两个孩子还纷纷高中获得官身,进入朝廷,无异于又是增大了他们的势力,上面的那位,怎么会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出现?
郭喜安也想到了这些,咬紧了唇,从和上面的那些人有分歧开始,她就知道自家的路不会一直一帆风顺,却没想到,他们却会中孩子的身上下手。
想到向佑平日用功苦读和满心期望为家争光的样子,郭喜安不由地一阵心酸。
程家博不忍看她伤心,伸手握住她的手,“好了,向佑是个懂事的孩子,定不想看到我们为他的事神伤,是我考虑不周了,如今咱们更需振作起来,好好开导向佑才是!”
向佑并不需要他们的开导,事出后,向佑反而是家里最先看开的人,怕家人担心,还主动安慰他们。
这让郭喜安更是心酸。
向泽则是一直意难平,闷闷不乐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向佑找到他,笑道:“不要整天这么愁眉苦脸的了,不过是等上三年再考一次而已,难道你是担心,怕我三年后就考不上了?”
向泽急道:“哥,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向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不是就好,我的事已经尘埃落定,倒是你,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殿试了,你可要好好准备,争取在殿试上一鸣惊人!”
向泽并没有被鼓励到,因为哥哥遭受的不公,他现在对皇宫里主事的那位皇太孙,产生了难以压抑的反感情绪,冲动道:“我不去考什么殿试了,我陪哥哥一起,再等三年,重新参加下一次的会试!”
向佑脸上的笑一下消失,板着脸语气严厉:“你说什么胡话!考上了贡生竟然不去殿试,你是想抗旨还是想欺君?我已经和你说过,我此次成绩被作废,不止是因为表面的原因,是有人不愿意见到我们兄弟俩一起高中,你若此时放弃,岂不是更遂了那些人的心意,叫亲者痛仇者快!”
向泽本就是一时冲动赌气,被哥哥骂了一通,脑子清醒了不少,却还是忍不住哭道:“他们不想让我们兄弟同时中榜,怎么偏偏就针对了哥哥,如果是我就好了!”
向佑顿时又暖心又好气,“难不成换成了是你落榜,对我们家来说就是个高兴的事了吗?傻不傻!”
又故意促狭的挤了挤眼睛,“况且,若换成了你,可不一定敢跟我一样放话三年后一定能再考上!”
向泽知道哥哥是故意假作自大的调侃自己,他吸了吸鼻子,扬着头“哼”了一声,不认输道:“别小看人,就算是我,一样能做到。”
“你就吹吧......”
兄弟两个斗着嘴,情绪却是都变了,向泽不在哭丧着脸,向佑笑容也更加真切。
郭喜安这边还想着该怎么让孩子们打起精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却已经调整好状态,不再提会试的事,向泽每日起早贪黑的准备殿试,向佑也陪在弟弟身边,给他指导。
殿试是在会试后的一个月举行,考中贡士的学子才有资格参加。
殿试的题目都是由皇帝亲自出题,当然,今年便是由监国的皇太孙出题,考生们在保和殿应试。
殿试只考策问,考生们自黎明进入皇宫考场,历经点名、散卷、赞拜和行礼等礼节后,根据策题,写时策一篇,由读卷官传阅评判后,选前十名进呈皇帝,由皇帝御批一甲一、二、三名,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
到了殿试这天,向泽难得自己早早就起了床,一家人一起吃过早饭后,照例全家一起送向泽去考场。
到了皇宫门口,向佑为向泽理了理衣冠,拍了拍他的肩,鼓励一笑:“去吧!”
向泽忍不住情绪又有些起伏,如果没有之前那事,此时该是他们兄弟俩一起进宫,可现在,只有他一人前行,哥哥只能在宫外等他。
郭喜安察觉到向泽的情绪变动,上前牵住他的手,温和道:“去吧,好好考试,连同着你哥哥的那份努力一起!”
向泽平复下心情,郑重地点头,转身毅然踏进皇宫。
向佑瞧着弟弟走远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要说他真的一点都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明明自己已经考中,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被剔除,叫他怎么甘心?
可为了能让弟弟安心殿试,他只能强撑着笑脸假作无事,可内心的不甘,只有自己知道。
肩膀被人揽住,向佑回头看到娘亲,眼眶一红,委屈倾涌而出,扑到娘亲怀里:“娘!”
......
向泽进入皇宫,和其他贡生一道站在大殿门外,这些贡生中,有不少是互相熟识的,有人偶尔低声交谈几句,向泽正襟危坐,严肃着小脸并不与旁人搭话,连交好的宣政大臣家的小公子谢了怀小声叫他都没理会。
谢了怀无奈,只能转回身去,向佑未中榜的消息,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会试发榜后得知了这一意外消息,他和弓长郎原本是想上将军府探望安慰一番的。
后来是他爹宣政大臣不让他去打扰,只说现在让他自己安静更好,他觉得也有道理,向佑的才学他是知道的,此次不中,国子监的同窗们都十分意外,想必他自己更不好受,他们此时去慰问,只会适得其反。
他先前看到向泽脸色严肃沉重的样子,猜他是因为自己哥哥的事担心,怕他因为这个影响到此次殿试,本想劝解几句的,不想平日大大咧咧见谁都笑的程向泽,硬是不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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