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云倒是许久没见到段清淮了,万万没想到会在归宁之日在后花园遇见。
她虽有几分才华,但深知人最是忌讳自作聪明。沈卿云不敢用那份才华带着家族在夺嫡中冒险。她只愿家族远离夺嫡,若是能给段清淮使点绊子便是最好。
段行川远远瞧见了段清淮上前拱手行礼,“见过皇兄。”
大晋最是讲究兄友弟恭。段清淮是段行川的兄长,母家又有权有势。
虽不知为何在她归宁这日来访,但总归礼数不能出差错。
沈卿云隐去眼中的厌恶,站在段行川一侧,也行礼道:“见过皇兄。”
段清淮点了点头,“本王倒是没料到会遇到九皇弟和皇弟妹。”
这话说出来,段行川并不相信。先前的大婚办得浩浩荡荡,他又休了婚假几日未上朝,段清淮怎可能不知?
先前段清淮同沈卿云的传言段行川简直能倒背如流,特地选在归宁这日他的皇兄怕是没安好心。
只是他的这位皇兄未免太过贪婪了些,先前想着沈家二女共侍一夫,现如今为何沈二小姐成婚,又招惹出了先前养在乡下的大理寺卿女儿。
段行川不懂声色往沈卿云身前挡了挡,“今日是卿卿归宁的日子,弟弟自然是要做来的。不知皇兄怎的来了?”cizi.org 永恒小说网
段清淮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漫不经心道:“今日得了空,特来同沈大人商讨同二小姐的婚事。”
聘礼没送来,又选在沈卿云归宁的日子来访,说他别无二心段行川都不信。
“哦?”段行川笑盈盈道:“弟弟还以为皇兄会先求来同叶小姐的婚事。”
他特意着重强调了“叶小姐”三个字,既是对段清淮的嘲讽,也是对沈卿云的提醒。
段行川心知先前沈卿云对段清淮有意,生怕她心软。
段清淮倒是毫不在意,“左右婚是都要成的,前后本王倒是不在乎。”
“皇兄此言差矣,”段行川委婉道:“宅院之事怎可草率,一室之不治,何家国天下而为之?”
这侧妃入门往往要给王妃敬茶,叶欢不是好惹的主,沈入画若是在她之后入门便免不了要受一番刁难。但若沈入画先入门,陛下再赐婚叶欢,叶欢便失了脸面。
此事不难想清楚,说白了就是不在乎。
段清淮无所谓道:“皇弟多虑了。咱们男子三妻四妾在正常不过了。普天之下,但凡养得起的,谁不是妻妾成群?就算养不起,也要在外逛逛青楼。这女子若不守妇道,闹得后宅鸡犬不宁,倒不如休弃了。”
说这话时,他倒是没有半分顾虑,甚至有意讲给一旁的沈卿云听。
这一刻沈卿云是有些头脑晕眩的。
人人都说段清淮才华横溢,是风光霁月的皇子,一举一动矜贵自持。
段清淮先前在她面前也总是彬彬有礼,前世他未登基前也从未纳过妾室。
两世加起来沈卿云都是头一次听到他这么说。
她看着面前仍旧长身玉立的男子,段清淮还是先前的模样。
但沈卿云总觉得他已经腐烂了。
只是她不知道,段清淮是刚开始腐烂,还是早已腐烂。
沈卿云呼出一口气,只觉得窒息,恰无声息扯了扯段行川的衣角。
段行川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皇兄说笑了,弟弟身子骨不好,怕是没那个福分。”
正说着他侧过身止不住地咳嗽,一旁的沈卿云见他这副样子,柳叶眉蹙着,上前为他轻轻拍背。
半晌段行川才缓过来,安抚一样看了看一旁的沈卿云,接着对段清淮道:“弟弟身子不适,便不叨扰皇兄了。岳父大人在正厅,皇兄快些去吧,莫要让岳父大人久等了。”
快捷短语1段清淮看着一旁还皱着眉担忧地看着段行川的沈卿云,倒也没再多说,只闷闷地“嗯”一声,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受控了。
他拿着扇子漫不经心地往正厅走。
见他走了,沈卿云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夫君身子好些了吗?可要回房歇息片刻?”
段行川早上抿了些许口脂,现在看上去倒是没了那份病态的苍白,他没回答这个,只说:“夫人,我身子不好,后宅永不添人。”
沈卿云抿唇点了点头。
段行川生怕她不信,有些慌乱地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夫人,我发誓在此之前连通房都未曾有过,在此之后后宅也绝不会添人,否则我不得……”
他话还未说尽,就被沈卿云捂住了嘴,“夫君莫要失言。”
段行川轻柔地落下她的手,一字一句道:“若我日后同皇兄所说那般,便不得好死。”
沈卿云的手被缓缓下拉放到他的胸口处,他声音轻了不少,像是哀求,“卿卿你信我。”
可否相信我不是同他一样……
手下的心跳一声一声,似是要将她吞没。
沈卿云无措地想收回手,她点了点头,安抚道:“夫君我信你。”
白雪簌簌落在鬓发间,沈卿云抬脚将素雪扫落。
两人并肩而行,留下一大一小的脚印,又被素雪覆盖。
大晋有新婚一月不空房的讲究,昨夜留宿母家已是不合规矩,今日沈卿云自然不能再多留。
小厮备好了马车,见二人过来连忙行礼,“见过姑爷小姐。老爷在同扶风王聊二小姐的婚事恐怕是不能来给小姐送行了。”
沈听肆同沈入画关系一般,也不欲凑过去,便来给沈卿云送行。
而徐瑾年是沈卿云的表哥,沈入画出身尴尬,他留下也不大合适便也来送行。
沈听肆昨夜没喝过段行川,他偏生还记的真切,见了段行川不免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心虚道:“雪天马车不易行走,路上慢些。”
沈卿云点了点头,“阿兄莫忧心。”
徐瑾年倒是比沈听肆心眼大了不少,对段行川道:“这次见得匆匆,若有机会,到了江南我好生招待你们。”
段行川拱手,“多谢表哥,日后得了空我定带卿卿去江南,到时还要劳表哥费心。”
沈卿云眨了眨眼睛俏皮道:“那倒时我要吃江南表哥亲手做的盐水鸭。”
徐瑾年忍俊不禁,调笑道:“既沈大小姐发话了,小的到时一定做。”
马车轱辘滚滚向前,带着沈卿云不停歇的前往王府。
沈卿云撩起帷幔看着慢慢缩小的沈府,心中涌起莫大的悲伤。
女子的一生似乎都在居无定所的漂泊。犹其是在嫁人后,到娘家算是客人,在夫家又像是外人。
世间如此盛大,为何就没有一处是完全属于她的呢?
寒风吹得脸颊泛疼,沈卿云放下帷幔,往里缩了缩。
段行川静静看着她的侧身,心中涌起无尽的酸涩。
她是在想段清淮吗?哪怕段清淮已做到如此,她仍旧心心念念吗?
还是她已后悔嫁与他了?
段行川拿了一个手炉递给她,干巴巴道:“外头风大,小心着风寒。”
沈卿云拿着手炉,笑了笑,“多谢夫君。”
段行川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一路无言。
段行川搀扶着沈卿云下了马车。
到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