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原本没那个意思,现在边策非要给她房卡,她又觉得,其实可以有那个意思。
反正心情已经糟糕到极点,不如来些别致体验,用快乐覆盖坏情绪。
她也挺想看看假人的另一面。
半小时后,姜辞走到边策的房间门口,给他发微信:我来啦。方便直接进去吗?
边策回复很快:进来。
真的在等她?姜辞刷卡进门前,脑子里过了遍她跟边策打过的几次交道,边策真对她挺好的,谈不上多么喜欢,但愿意带着她提高眼界。那这样的关系再往前走一步会怎么样?
她想不出来,又问自己,那还要往前走吗?
很快,她说服自己,走呗,先走了再说。她年轻,没什么输不起。大不了一觉醒来她装个傻充个楞,他们还回到“师徒”关系。
反正恋爱她是不打算跟他谈的,他应该也不打算找她这样的女朋友。
那今夜就奔着开心去吧!
姜辞大大方方地进了门,边策正捧着水杯半靠在沙发背上。
他放不下他的良好仪态,总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这会儿这么慵懒松弛,就好像打定了主意要撕碎自己的某种设定。
边策瞧姜辞短短的时间内还换了身衣服,她明明不怎么喜欢穿裙子,却特地穿了白色的裙子来,却又不能完全放开,外头还套了件质地绵软的灰蓝色衬衣。cizi.org 永恒小说网
一个短暂的对视后,姜辞喊了声“热”,自然而然地把衬衣脱掉。
白裙子肩带再细,也比她泳衣的布料多。边策毫不避讳自己的眼神,像赏看某座展览馆内不算最起眼也不算最值钱,但看着还算赏心悦目的一个展出物件儿。晶莹剔透能一眼看到底的那种。
就这样干看着?姜辞觉得自己亏多了,她穿得可比他少。她只能看得见他性感的手臂。
她那股心气被他撩拨起来了,现在觉得他哪儿哪儿都性感。如果今晚没能跟他发生点什么,她一定会遗憾好一阵子。
她问他:“室温这么高,你不热吗?”
“热吗?我没你这么燥。”边策轻笑着放下水杯,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东西。
想喝酒?是要助兴?姜辞摊手:“可我酒量一般,我也没这个习惯。”事前喝酒的习惯。
想的还真多。边策给她倒了一杯牛奶。
姜辞是洗干净刷过牙来的,哪儿能想到还会有喝牛奶这个环节,要喝也得完事了再喝吧。还是说,这是他的小癖好,他喜欢牛奶味道的吻?
接过水杯的时候,姜辞触到他温度不明显的指尖,很轻的一下,像一片羽毛飘落进她心里,轻轻刮抚一下她的心跳。
她觉得自己可真入戏,竟然真情实感地在感受这点心动。
姜辞喝了一小口牛奶,温温热热,带着淡淡的香甜。她往前走了一步,没立刻抬头,用鞋尖之间的距离定下一个暧昧又能让她情绪放松的安全线。
边策却朝她更靠近一步,轻易把那道安全线踩在他的脚底。
男人的气息涌过来,姜辞的眼睫微微闪动,她抬起头,边策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眼睫之下的那道阴影清晰可见,终于令他有了凡夫俗子的真实感,她的心瞬间皱成纸。
他们之间明明没有任何触碰,他只是稍显认真地看着她,她就好像已经身陷与一片粉红色沼泽。
流动的空气凝结。姜辞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建设,也想好了退路,可眼前的男人却不再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她再次抬头,目光落进他的笑眼,他牵着唇角,眼里不再有她这张充满幻想的脸,清浅的笑意里透着倨傲。
姜辞太熟悉这个笑容,这是他收起玩心后回归漠然属性的信号。
大部分人喜欢用蹙眉代表厌倦,他偏偏喜欢在无感时笑。
他根本就对她没兴趣,他只是把她当成一只解闷的调皮小狗,有兴致时捞起来拍拍头,令她在迷惑里沾沾自喜,可一旦散了兴致,怕是连她姓甚名谁都记不起来。
她怎么就稀里糊涂穿上了小丑的衣服。她要是会咬人就好了!
姜辞在这份调侃和轻视里,把羞愤往“没兴致”演。她迅速抽离出虚假的暧昧氛围,转过身:“边先生晚安。”
反应机灵,语气释然,姿态豁达。
脸上却没有笑。
她在一种过于具体的失望情绪里,藏起一颗皱巴巴的心。又暗暗发誓,绝不会再一次踏进他高高在上充满嘲弄意味的陷阱。
一眼能看到底的物件儿,看一眼也就够了。边策从不轻易踏进浅薄的风月,他甚至对此没有向往,早把稀薄的真心束之高阁。
情.爱是镜花水月,混进充斥虚情假意的名利场,只差把“爱”字践踏的支离破碎。他的蠢学生贪玩不长进,总得吃点亏。
他看着她的背影:“生我气总比你恶心其他事儿要好。你再恶心他,这口气怕是也难出了。但我们俩还要打照面的,大不了下回等你长本事了,你再找我讨回来。”
姜辞不提生气,他却偏要戳破,她也顾不上自尊心往哪儿搁了,人站定,学他那副冷漠腔调:“您还真是想得多。”
“回吧。”边策觉得到这儿即可。剩下的,她得自个儿回去慢慢想。
姜辞却不挪步,背对着他,为不能找补点什么回来而窝火。
“你在嘲笑我又菜又爱玩,本想看徐太太和她的蠢侄子的笑话,结果自己惹一身骚。是不是?”她忽然回头,神色凌厉起来。
骨子里还是聪明的,就是心性上钝了点儿。边策没看她,人陷进沙发里,倦懒的姿态跟落地灯构成一副精巧的画。
他方才的愚弄跟她愚弄徐翊宁那点心思又有什么区别?即便是为了点她,她也损伤了一份自尊心。
她回忆这几个月来的无效社交和找徐太太要钱这桩烂糟事儿,嗤笑一声:“老钱们就算再落魄,也永远都瞧不起我们这些暴发户,我折腾的再起劲,到最后,这份热闹都是便宜了看客。我跟我鄙视的男演员又有什么两样。”
边策太少听见这么真情实感的自嘲,缓缓一抬眼,竟觉得她单薄的背影有几分可怜。
小狗儿受伤后的呜咽总是令人心碎,他干脆把这堂课上完,让她彻底长个教训。
“戏是你要入的,先演不下去的也是你。做不到游刃有余就别揽这个瓷器活儿,这个圈子里里外外就这些俗事儿,你真别以为自己有两个钱,就能当个角儿。再说做戏子又有什么意思,你要是就这点儿眼界,再为此浪费光阴,以后出去混,别说是我边策带着玩儿过的姑娘。”
姜辞头一回听他说这么多话。前半段话,她的情绪在气愤、惭愧和觉得丢人里打转,可到了后半段,尤其是最后一句,那简直是为她自尊心特地铺好的台阶。
他还算有点怜悯之心,知道打一巴掌赏一颗枣儿。再论下去她只会更丢人,便踩着他给的台阶下。
她问他:“你是不是不愿意带我了?”
边策没回答这个问题,摆了摆手:“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