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如今才几月,怎么天气就这般热了?”
“天上的太阳眼瞧着都大了一圈,可不成可不成,得回家打桶水存起来。”
“欸,等等我,咱们一道回去……”
时间转眼来到夏日,四月的天,本该微风中带着些许凉意,不想今时吹过的全是热风。
幸亏早前挖好的水坝还在,不然没了水才是要命。
“咱们种的粮食都耐旱少水,大家伙儿可以等过几日,趁着天黑浇浇水便是。”
“王爷英明,王妃菩萨心肠。自打有了这个水坝,咱们村再不怕缺水。”
“谁说不是,还是上面的大人们能想的多,过年的时候让咱们出人去挖,我记得还有些人老大不乐意。”
“嗐,我们都是些蠢笨之人,哪能想的这般深远。”
“……”
常州府下辖的不知名小村子,类似上面的对话不断发生。
齐国境内天灾频发,有些避免不了,有些可以提前预防。
像是今年的干旱,齐谌和沈瑶早早就下令各地广挖水坝和水井等物,还用避光的物件在其上方遮挡,为的就是避免境内水源枯竭,百姓们再次流离失所。
因为他们提前安排的好,常州府三地尚且还在掌控之中,但周围其他受干旱影响的府城难免会出现大批流民。
这不,齐谌揉着额头,和沈瑶说不断有流民赶来常州府外,偏偏这些流民他们暂时还无法安置。
沈瑶一边替齐谌揉着肩膀,一边说起京城的态度。
“京城?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之人,本王早就指望不上他们。”
干啥啥不行,拖后腿第一名,齐谌都不知说什么好。
“王爷不能这般想,常州府周围不只您的封地,还有其他几位王爷的封地。
倘若常州府开了一个口子,就是陷其他人于被动。”
人不怕坏,就怕对比,在诸多府城的衬托下,常州府看起来就像一个世外桃源,那些跑来的流民愿意在这里安家置业。
可看着让常州府收拢这些流民,其他人还会嫉妒。
这不,京城朝堂频繁有人上书,言说齐谌已有不臣之心,搞得眼下齐谌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当然,齐谌没有白白受委屈,这些秘而不宣的消息早就散到流民之中,目前那些接受齐谌救济的流民内部可是怨声鼎沸,纷纷指责周围几处府城不做人。
根据齐皓辰送来的最新消息,皇上已经就流民安置的问题提了出来,整个朝堂大臣各抒已见,只等统一。
不过想朝堂齐心还是有些难的,何况齐谌手中势力不小,边境的战火最后也是他出手摆平,此时冒头,无异于将自已架在火上炙烤。
所以沈瑶反其道而行之,提出要拉周围人一起下水的计划。
聚在常州府外的流民越来越多,在这种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一旦拿出超过底线的粮食,就是百口莫辩。
“瑶儿的意思,请周围府城帮忙?”可流民就是从那些地方过来的啊。
“王爷,咱们心有余而力不足,给足流民们赶路要用的粮食,也是让他们多一条能走的生路。”
京城天子脚下,那些人怂的很,完全不敢乱杀流民。
万千流民跑过去,不过是他们之间互相博弈的棋子。
沈瑶的话让齐谌若有所思,等到离开也没有明确表示。
‘宿主,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事?’系统话说的比较委婉,直接点就是可能会倒扣功德。
因为沈瑶的这个建议,很可能导致万千流民出事。
相比于无所顾忌的权贵阶层,流民百姓才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就像当初他们从洛州府迁徙至常州府时碰到的那批流民,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就能将人赶走。
‘倘若成了,就是做了一件好事,你以为如今的常州府又能存在多久。’
在一片烂泥潭里突然冒出一个能够生活的世外桃源,在无法用心维护的前提下,世外桃源最终只会成为新的烂泥潭。
沈瑶如今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保住这个世外桃源,给过来的流民们一个希望。
‘给足粮食,再提醒他们一路小心,若是还有问题,便只能认了。’
他们不可能一点都不付出,京城肉眼可见的乱,常州府想要浑水摸鱼填饱肚子就得多拉几处下水。
系统觉得它们目前做的这个任务真是越来越跑偏。
要养的崽儿不在身边,本该逃难的人正在接收流民,若不是任务还在进行,系统真要懵了。
‘宿主,你不该与我签订契约,’系统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事实上,这话它已经说过不下数次,可见沈瑶给它的震撼有多大。
‘当初我只能与你签约,’沈瑶对此看的很开,系统有的选,但她没的选,不签就死。
沈瑶不惧死亡,但能活着,能体验到各个世界的不同类型生活,为什么不呢。
‘不用想太多,你我都是为了任务,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不重要。’
相比于沈瑶还要花时间去等待种下来的种子开花结果,系统完全可以跳过这些,直接收取最后的奖励。
怀疑系统可能是晋级越快,功能越强越完善的同时也会越发人性化,沈瑶不忘提醒系统别胡思乱想,‘须知有不少事都属于自寻烦恼。
你一个系统,存在的意义就是完成任务提升自身。
所以,有些不必要的情绪及时舍弃,对你只会利大于弊。’
看在她与系统合作还算舒心的份上,沈瑶难得开口多说几句。
正如它们刚刚说到的流民问题,就算出事也是抵扣沈瑶的功德,系统的好意沈瑶心领,但这些事,系统还是少掺和最好。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沈瑶觉得系统不该如此,它们只是单纯的合作雇佣关系,保持这样的联系,给各自留足空间,是它们能继续合作下去的必要前提。
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沈瑶转身叫来伺候的婢女。
“去将王府这一季度的账目取来,”有些不必要的支出需尽快砍掉。
不是所有权贵都有心思吃喝享受,家里都快火烧眉毛,还不上心,那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
“辰儿,怎么坐在门口?”
沈实从门外匆匆进来,不想直接撞到自家弟弟。
略眨了眨眼,他伸手将齐皓辰从地上拉起来,兄弟俩人一起往回走。
“三哥,我在想家里的情况,”来到京城已有三年,齐皓辰看起来长大了不少。
沈实和沈蕴在去年已经各自成婚,人选都是京城土著,甚至帮忙做媒的人还是当今圣上。
“娘之前来信,常州府情况还好,只是赶过来的流民不断增加,京城再拿不出一个合适方案,流民暴动于国不安。”
沈实沉声说完又侧头看了眼门外,依旧是歌舞升平人来人往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京外早已水深火热。
“三哥,京城什么情况,你我兄弟无需多言。
皇伯父想拿出一个合适的安排,拦路之人不知凡几。”
尽管还没有入朝参政,但齐皓辰平日学习都在皇宫,从教授的夫子处接触到了许多政事。
大部分听起来都很荒唐可笑,连后宫御花园要种的花草品类都要拿来争执两句,偏偏碰见十万火急的正事,却有心思在那里推三阻四。
想起这个,齐皓辰就要被某些人气的牙痒痒。
欺人太甚!
“我如今是明白,这京城背后的水有多深。”
淹死个把人完全不是问题,甚至连个声响都发不出来。
三年前,齐皓辰过来时,与他拥有同样身份的皇亲国戚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三年过去,二三十人只剩一半不说,且这一半还有一些摇摇欲坠,随时都有落败退出的可能。
齐皓辰能平安度过三年,与他自身的本事分不太开。
当然,齐谌和沈瑶给予的支持,沈实几人日常全方位的贴身保护,当今圣上对他的关照都必不可少。
尽管这样,齐皓辰三年来遇到的大小麻烦依旧不断。
“辰儿,不要想太多,封地有娘和王爷顾及,我们能做的,还是专注眼下。”
京城不比封地安全,甚至齐皓辰在京城都得不到保证。
兄弟俩人站在小院说着话,跟着就听见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送信的下人喘着粗气让齐皓辰即刻进宫面见皇上。
“皇伯父?”
齐皓辰抬头看了眼沈实,只道一句回去换衣。
“说说,皇上找世子什么事?”连宫里的夫子课都停了,怎么又叫人进宫。
下人摇头,脸上带着未落的汗珠,语气也很疑惑,“小人不知。”
他就是门口传信的,宫里出来的公公送信太急,人已经去了其他府邸,他哪里会知道具体情况。
“三哥,咱们走吧,”换完衣服的齐皓辰从房间出来,叫了声沈实又抬头多看了两眼。
“殿下,可能有些不对。”
挥手打发送信之人,沈实觉得这次出门得带上沈蓁。一旦齐皓辰遇到什么事,沈蓁的医术能解决很多麻烦。
……
“马车没事,车厢尚且稳固,我们这就乘车入宫?”
沈蓁过来,先是给齐皓辰简单确认一番身体情况,又让沈实将他们乘坐的马车检查一遍,最后才商定好要坐车进宫。
没办法,想对齐皓辰下手的人太多,只要齐皓辰出府就得全程警戒。
“走吧,三哥,五姐,不用担心,这次应该不会有事。”
齐皓辰言语安抚两位亲人,孰料他的话音刚落,就听沈蓁突然比了个安静手势,人直接吓到炸毛。
齐皓辰:……?!!!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会打脸来的这么快吧。
沈蓁没和齐皓辰废话,动动鼻子左右闻了闻,最后示意沈实赶紧让车夫停车。
沈实:……
沈实倒吸一口冷气,用正常口吻让车夫停下。
随后三人组从车厢跳下马车,身边围满一圈带出来的护卫。
“五姐,到底怎么回事?”
齐皓辰急得抓心挠肝,简直被整日上演的间谍剧折磨疯了。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府世子,整个京城有不少与他相同身份之人,干嘛非要盯着他一个。
沈蓁指了指那匹有些活泼的马,“身上有味道,跑起来极容易受到刺激,到时拉车的马匹发狂,”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齐皓辰:……
齐皓辰伸手抹了把脸,转头拜托自家三哥彻查。
不是他不信任其他人,而是三哥与他乃是血亲。
沈实让其他人护住齐皓辰不得退后,自已一人走到马车旁边与沈蓁检查,最后在马匹的尾巴处查出端倪。
得了,原本的猜测变明牌,这辆马车他们说什么都不会用。
转身再一次回到王府,齐皓辰让其他人重新备马。同时也给宫里送信,并将这件事上报京城府衙。
可不是他故意晚到,实在是路上有意外发生。
等府衙的人过来检查完马车上的麻烦之后,有明白人已经吓的大汗淋漓。
怎么这般倒霉,这一天天的,都是同样的问题。
“又?还有谁与殿下一同出事?还请大人明示。”
沈实一马当先,也不管被他抓住问话的官员脸色有多么难看,就是一副要知道的模样。
那位官员了解沈实与齐皓辰的关系,心里暗骂沈实不知礼数,但明白齐皓辰颇得皇上欢心,哪里是他一个小官员能得罪的。
“回殿下,住在这里的康王世子靖王世子以及廉王世子的马车都出现问题。
其中康王世子伤的最重,已经请了宫中御医过来问诊。
靖王世子与廉王世子受到惊吓,也都闭门休养。”
反正这些事就算他不去说,对方凭借人脉手段也迟早能打听出来。
不过早一刻晚一刻的事,那他还有什么理由阻拦。
心里想开,嘴上话说的就越发利落,这位朝堂官员也是很识时务。
齐皓辰站在原地听完前因后果,笑着摆了摆手谢过对方告知。
让下人送其离开,齐皓辰拉过沈实和沈蓁小声商量,心里怀疑这件事与宫里脱不开干系。
要知道四个王府世子同时出事,真是有够非同一般。